第 47 章
太貴了！
窮鬼萬思青租不起。
她灰溜溜的回到自己的租房，給自己煮了面，洗去一身疲憊後回到床上躺着。
晚上九點左右。
睡得迷糊的萬思青被奇怪的聲音吵醒，她起床推開門。
陳盈和她那個個高膚黑的男朋友正在沙發上做着少兒不宜的事情，畫面很激烈。
衣服散了一地，淩亂暧昧的呼吸聲，身體緊緊相擁，失去焦距的眼神，男女旁若無人的投入。
萬思青吓得叫了一聲。
男人黑了臉，不爽的瞪了她一眼，随後抱着面色潮紅已經神志不清的陳盈回到卧室。
萬思青在原地懵逼。
她從來沒見過這麽刺激的畫面，心髒砰砰的跳，她捂着胸口，愣了幾秒，身後卧室重新響起羞澀的嗯嗯哦哦聲。
萬思青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只覺得肝肺都要被火燒了，一秒也不想在這裏待下去。
她去廚房喝了一杯水，耳邊就是嗯嗯啊啊的聲音，萬思青心口實在堵得慌，一點也忍不下去了，身上只穿着睡衣，就這麽跑了出去。
夜色微涼，她不知道能去哪兒，抱着手臂，蹲在樓梯角坐了十幾分鐘。
坐着坐着，眼淚又汪汪的流。
她不想繼續住在這裏了，不想看見那種事情了，他們都不尊重她，她好想回家，好想媽媽……
湯和森下夜班回來看見的就是這一幕，一個穿着卡通圖案睡衣的女人蹲在昏暗的樓梯角嗚嗚的哭。
縮得小小一團，皮膚又很白，湯和森忽然覺得她很像樓下草叢裏的那只流浪貓。
“嗚嗚嗚要是我很有錢就好了……媽媽……我好想你………錢好難……賺啊……嗚嗚”
女人哭得很委屈，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話。
湯和森面無表情擰開鑰匙，走進屋子，關上門。
萬思青哭累了，委屈都發洩出來了，心裏好受了許多，她明天還要上班，快要轉正了，她要好好表現才行，她要回去好好睡覺，明天加倍精神對待工作。
她想走，低頭發現旁邊放着一包紙巾，嶄新的，帶着淡淡的香氣。
萬思青看着眼前緊緊關閉的門，覺得這個經常飯做糊的鄰居其實還挺善良的。
她吸了吸鼻子，把紙巾揣進兜裏，對着鄰居的門說了謝謝。
……
萬思青後來和陳盈不止一次談過這個問題，讓她不要把男朋友帶回家。
陳盈始終不改。
“我租的房子，我想帶誰回來就回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受不了可以搬走啊。”
萬思青氣死了，沒見過這麽無理取鬧的人。
她那個男朋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和陳盈處着還經常調戲萬思青。
說她皮膚白，說她好瘦，說她穿得保守。
萬思青沒給過一個好臉色他看，但他依然樂此不憊。
她在這裏住得一點也不安心，晚上睡覺即使鎖了門也時刻保持警惕。
半個月後，萬思青的工作轉正了，工資漲了，生活壓力總算沒那麽大了。
她打算搬走，看了很久的房子，不是太遠就是太貴，最後她看中了一個很便宜的房子，離上班也近，就是環境不太好，房子已經很舊了。
只要不用面對陳盈和她的男朋友們，萬思青可以接受房子差點的。
說搬就搬，一到周末，萬思青大包小包的搬進了新的租房。
牆壁髒兮兮的，還有青苔，家具又髒又舊，空氣裏一股黴味。
萬思青沒有氣餒，錢嘛，努力賺會有的，以後再換更好的房子。
她咬牙花了一筆錢小小的裝修了一下，房子看起來總算沒那麽不堪入目了。
鄰居大多都是隔壁工地的工人，有些素質低的經常把垃圾扔她家門口，在她家門口随地吐痰。
萬思青膽子又小，不敢惹事，每次都默默收拾幹淨自己的家門口。
為了租更好的房子，萬思青開始攢錢，吃穿方面格外省，經常去菜市場撿打折的菜。
今天，烏雲滾滾，雷電轟隆，雨水瓢潑。
沒帶傘的萬思青提着一條打折的魚和一袋青菜狼狽的跑回家。
路邊看見一個比她還狼狽的人。
大雨，桶，盆，幾包行李，被子，蹲在路邊濕漉漉的、穿着西裝的男人。
萬思青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被房東趕出來了，還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帥哥。
湊近一點，霍，是那個五百塊！！
萬思青小聲嘀咕，前幾個月他不是在招合租室友嘛，怎麽好好的被房東趕出來了？
還怪可憐的。
轟隆！！！
打雷了。
她吓了一跳，心想自己就那點窩囊的工資，自己都快過不下去了，居然還想着大發善心幫助別人，別天真了萬思青！！
可憐別人自己倒黴一輩子！
她連忙跑回了家。
煲好了魚湯，炒好了青菜，萬思青脫下圍裙，廚房的窗外可以看到那個西裝男還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蹲着，雨下得更大了。
她嘗了一口魚湯，鹹了，她皺起眉。
話說，他這樣淋雨會生病吧？他看起來沒有地方去……
胸口裏一個叫良心的東西架起了一個火爐，滋滋的灼燒她。
萬思青掙紮了許久，筷子快要把魚頭戳爛了，最後還是選擇當一回爛好人，她拿着傘出門找那個可憐的男人。
“喂，你怎麽了？”
湯和森渾身濕漉漉的，睜開被雨水打得發澀的眼睛。
他認出她了，她皮膚真的很白，單眼皮，是真的很像兔子。
他想說話，開口牙齒一直打顫，完整的一句話也不知道表達清楚了沒有。
湯和森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反正她很慷慨，把自己帶回家了。
他跟着她走，看着她纖瘦的背影，大腦裏的神經忽的一跳，湯和森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背影，并且對這個背影格外熟悉。
但在哪裏見過呢，他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萬思青絮絮叨叨和他說了許多話，湯和森耳邊嗡嗡的，他覺得她很吵。
“我只收留你一晚哦，我賺不了什麽錢的，我很窮的，幫不了你太多的，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但出門在外嘛，誰都有困難的時候，我以前還睡過橋洞呢，咬牙扛過去就好了，今天我幫你一把，你別輕易放棄，總會好起來的……”
進了屋，撲面而來的溫暖的香氣讓湯和森從冰冷的雨水裏回過神。
萬思青幫他把行李放在一邊，拿出幹淨的毛巾，湯和森不接，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搞什麽嘛。”她嘀咕了一句，幫他擦臉上的水，頭發也胡亂擦了幾下。
男人有一副很好看的皮囊，劍眉星目，五官的線條感極強，皮膚是那種健康的白，清澈淡漠的眸，尤其淋了雨，看人的眼神散着極致的冷意，卻也格外勾人。
萬思青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觀察一個男人，她心跳忽然有點快。
擦了頭發，剩下一身濕噠噠的衣服。
“衣服也要我幫你換嗎？”萬思青小聲抱怨。
男人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只冷冷的看着她。
“你真是有毛病。”
他的行李都濕了，萬思青從自己衣櫃給他翻合适衣服，只找到一套上次不小心買大的衣服，男人個高，擠一下應該勉強湊合。
一身寒氣的男人看着衣服一動不動，跟罰站似的。
傻了，傻了。
帥有什麽用，撿到個傻子，萬思青心說。
“穿上啊，別嫌棄是女裝，你這樣會生病的。”
男人：“……”
兩人僵持了至少五分鐘，男人和女人大眼瞪大眼。
啪。
萬思青扇了一巴掌湯和森的臉，男人俊俏的左臉瞬間出現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別給我耍流氓，趕緊換上衣服吃飯，想死也得明天，自己找個我看不見的地兒再死。”
湯和森後來想起來，覺得應該感謝她那一巴掌，她打人很痛，痛到讓他覺得他應該繼續活下去。
換了衣服，萬思青叫他過去吃飯。
她只煮了一個人的飯，兩個人肯定不夠吃，萬思青又煮了一份面。
飯和面，萬思青讓他自己選吃什麽，湯和森端走了那碗賣相不太好的面條。
萬思青點頭，“好了，吃飯吧。”
簡陋狹小的飯桌，氣氛沉默至極。
萬思青覺得尴尬，她從來沒有和男人坐一起吃過飯，夾菜別扭，吃飯也別扭，渾身別扭。
吃完，萬思青丢下一句，“我去洗澡，你洗碗。”
慢條斯理咬着面條的湯和森應了一聲：“嗯。”
夜晚雨大風狂，陳舊的玻璃窗被吹得叮叮哐哐響。
穿着寬大的卡通短袖和短褲的湯和森鋪好地鋪，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萬思青租的房子是單間，她躺在床上可以看見躺在地上的男人，近到甚至可以聽到呼吸聲。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狂風暴雨，夜黑風高。
雷電閃起光亮，躲在被子裏的萬思青清晰的看見男人好看的臉，薄薄的唇，冷冷凸起的喉結。
她咽口水，第一次不讨厭和男人待在一個狹小的空間。
湯和森閉着眼睛，聽着玻璃窗被風吹得很響，女人的呼吸聲很小很輕，身上蓋着的被子有股很好聞的味道，他慢慢的不再焦躁。
“你叫什麽名字？”
她輕聲問，語氣小心翼翼的，湯和森也下意識放輕聲音。
“我叫湯和森。”
很早見過他，今夜才知道他的名字，她揪緊了被子，眼睛不敢亂瞟。
“哦，我叫萬思青。”
湯和森嗓音偏冷，但很好聽，像風吹過深山暖洋洋的河溪。
“思青，謝謝你。”
夜色濃，萬思青悄悄彎起嘴角。
“沒事，睡吧，湯和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