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到林森面前,“她在說什麽?”
林森硬撐起上半身,揉揉我的頭,“你不要理會她說什麽,總之,記住她是壞人便夠了。”
駝子大爺兩兄弟的話又在我耳邊回蕩,“我要聽實話。”
百鯉掙紮着坐起來,“事情都發展到這一步了,你為什麽還不告訴她?”
林森的表情很糾結,“母親說過,不能這麽做。”說完,轉向蘇鸾,“蘇喜兒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孩子了,你就放過她吧!讓她開開心心地做人有什麽不好?”
蘇鸾冷哼道:“你想得真好!我做這麽多為的是什麽?我的孩子絕不能成為一個普通人,”她長手一伸,提住我的衣領,“記住,你是我蘇鸾的女兒,你就要繼承我的大業。”
衣領勒得我透不過氣來,我拼命地撲打她的手,漸漸地,我感覺喉嚨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大張着嘴透氣,眼前那個面目猙獰的女人變得模糊起來,最後,我眼前一黑,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醒來的時候,我渾身動彈不得,強打起精神觀察了周圍的情況,三間低矮的舊木屋,滿眼的紅通通的桃子,擡起頭來,是茂密的、郁郁蔥蔥的葉子,陽光從葉子裏擠進來,星星點點。原來我被綁在古榕上了。
蘇鸾正坐在樹下的竹椅上,手裏拿着一個桃子,帶着恨意地死盯着我。
“我的鞋子呢!”我嚅了嚅幹裂的唇。
“那是蘇紫煙的東西,不适合你。以後,你的服飾裝扮我會負責的。”
我望着望周圍,林森和百鯉呢?“你把他們弄到哪裏去了?”
“這不是你應該擔心的事情。你餓了吧?”
我确實餓了,肚子不争氣地響起來,但我不想在她面前服輸,幹脆不回答。
她站起身來,只見黃影一閃,她像風一樣奔去很遠了。
我努力地兩邊晃動着身體,希望自己能掙脫繩索,可是,卻被繩子越勒越緊。該死的李子川,平時沒事總往這裏跑,今天怎麽不見人影了?還有那些喜歡圍觀的大娘大嬸們,今天也集體失蹤了。掙紮了半天,沒有結果,我也只得放棄了。
難道蘇鸾真的是我媽媽?這個念頭在腦子裏一閃,我馬上告訴自己,不可能,我從小就是和媽媽一起生活,長這麽大只聽人提起過一兩次我們家古榕下有東西,我的右手背痛得很厲害,好像有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要把它擊穿似的。
眼前白影一閃,蘇鸾擰着兩只野兔回來了,“現在山林太少,想找只大點的野獸都難。好不容易找到這麽兩只兔子,應該夠你吃的了。”
我把頭一扭,“我才不吃你的東西呢!你是壞人。”
“世界上原本沒有什麽好壞之分,我只知道對別人太好,別人就會當你好欺負。所以你要學會欺負別人,這樣才沒有人敢欺負你。”
說完,她提着兔子進屋了。我對着她的背影鄙夷地吐吐舌頭,媽媽從小教我要保持一顆善良的心,這樣才會看到更美好的世界。如果不是我一直很努力地做好人做好事,劉姥姥就不會舉薦我去陽氏,我也不會不活到現在了。胃餓得好難受,清水不斷地從裏頭湧出來,不知道這壞女人會把兔子做成什麽味道呢?紅燒?麻辣?焖?
“快把這個喝了!”蘇鸾将一盆溫熱的鮮紅的液體端到我嘴邊,濃濃的血腥味嗆得我作吐,“我不喝!”
“不喝這個,難以恢複你的本性,你拿什麽跟別人抗衡?”她捏着我的嘴往裏灌,我含了一大口,噴在她臉上。
蘇鸾甩手給了我一巴掌,罵道:“當初要不是你,我會落到這種田地?會被困在這裏幾百年?你活着的意義,就是為了幫我實現夢想。快點喝了它!”
我咬緊牙關跟她對峙,她狠狠地一掌擊在我脖子上……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到了自己的小床上,嘴裏殘留的血腥味讓我感覺難受極了,搖搖晃晃地跑到廁所狂吐一通。
院子裏突然人聲鼎沸,我走出去一看,是咱村的村民,大家都在瘋搶桃子。看着桃枝一條條地丢棄在地上,我心疼極了,這是媽媽留下來的東西,是用來保護我們大榕樹村的,我絕不允許別人來糟蹋。
然而,我的阻止對他們來說毫無力度。我拉住杜七嬸,“嬸子,這桃子不能随便亂摘。”
“呵!當然不能亂摘,你想留着這些蟠桃獨吞,所以編些不能吃的瞎話來騙我們,就是怕我們活得跟你一樣長。”她用力甩開我,往一棵挂滿了桃子的樹上攀去,我将她拉腰抱住,“杜七嬸你說明白點,什麽蟠桃?什麽活得跟我一樣長?”
“這片桃林,長了多少年沒結過果?為什麽現在又突然結果了?因為它們是天上的蟠桃啊!幾百年還是一千年開一次花,結一次果,這蟠桃吃一個就能增加三年壽命呢,多吃點不是長生不老嗎?”她拿肘關節頂我的腰,“喜兒啊,你不是總說自己是好人嗎?這麽好的事你卻不跟大家分享,我看你的心眼就很壞。快放開我,我的兒子女兒都是讓你給害死了,我沒找你償命就好了,你給幾個蟠桃給我,讓我活得長點不行嗎?”
我試着跟她溝通,“不是我不讓你們吃,這東西真的不能吃。”
對于我的勸說,他們充耳不聞,正好這時子川哥進來了,我立馬攔住他,“子川哥,咱村的人都怎麽了?你快幫忙阻止他們吧!”
子川哥吊兒郎當地笑了,“別管他,讓他們摘,我帶你去個地方。”
“哎……你為什麽這麽做?”
“師傅交待的。”子川哥不由分說拉着我往磨盤山的方向去了。我媽媽的地墳邊,林森血淋淋地躺在那裏。
“瞧瞧,我就說這男人靠不住,你還不信。”
我一把推開他,撲向林森,拼命地搖晃他,“快醒醒啊,你怎麽了?”
右手背突然一陣劇痛傳來,我急忙拿起了他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