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彩英嘆了口氣,“我爸爸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具體來說,是看我的那種眼神。”
我從小便是媽媽帶大的,所以并不知道父親看孩子的眼神如何?
小狗仍對着那個地方低吠着,已經大半夜了,怕吵到左鄰右舍的不好,莫彩英便抱着它進了我的房間。
“在剛才的記憶裏,我好像得了什麽病,爸爸一直守着我,可他看我的那種眼神……”她皺着眉頭,伸出一只手比劃了幾下,大概是想用動作表達出來自己的內心世界,然而,感覺的事情用動作更難表達,她最後放棄了,把手放回了褲子上,來回摩挲着。
我不解地問:“難道你連自己生病的事情都不記得了?”
“隐隐約約好像有點印象,卻又好像是做夢似的,”她無助地凝視着我,“所以,我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那你父親的樣子還記得嗎?”我抱着一絲希望,她遲疑的點點頭,“雖然就記起這麽多,不過他的長相還是能記得個大概。”
她聽從了我的建議,趁還有印象,用電腦合成了一張圖,畫裏的人飽經風霜,華發似雪,滿臉皺紋縱橫交錯,與普通的老人沒有什麽區別,特別的是那雙眼睛,讓人過目不忘,因為,從他眸子裏迸發出來的溫柔,似乎要将眼前的人融化。
這絕不是父親端詳女兒時激發出的情感,倒與林森看我時有幾分神似。但我不可能太唐突地跟莫彩英直言,這也只是她憑突然出現的記憶勾勒的,說不定她父親正在看向某個觸動他心弦的地方或人呢?
我用手機把打印出來的畫像拍了下來,然後将畫像還給了莫彩英,等她抱着小狗回到另一間客房後,我把拍下來的圖片分別發給了林森、無憂、忘塵,以及榜眼,最後經過深思熟慮,決定發一張給百鯉。
首先打來電話的是林森,“平時總說我是工作狂,現在看看你自己,比我好得了多少?”
我無辜地扁扁嘴,沒好氣地說:“這還不是你跟上面給我安排的任務?每次盡給我安排些高難度的,就不能弄個正常點的?”
電話裏頭傳來的笑聲很磁性,難得他這麽好性子,“好,那你說說看,你覺得什麽樣的任務正常?”
我脫口而出,“就不能是簡簡單單的想見個什麽人,想吃點什麽嗎?”
林森居然笑得特別開懷,“那我問你,如果他想見的人就在眼前,或者他想吃的東西開門就有得買,那還會成為未了之願嗎?退一步來說,他最後的願望這麽簡單,他的兒子、孫子不是輕而易舉辦到了嗎?還用得着山長水遠把你請過去?”
呃……他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讓我無從反駁,我一邊用食指絞出了一縷頭發,一邊鼓着嘴說,“可是這次的任務只有15天時間,現在都己過去了一星期了,事情還毫無頭緒。”
“你手上不是有了他的畫像嗎?找到他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林森說得雲淡風輕,不過,仔細回想了一下,我們從來都沒有聽他抱怨過工作上的困難,不禁問他,“你工作上就沒有遇到難題嗎?”
他回答得很認真,“或許也有吧!只不過都讓我僥幸完成了。我相信不管做什麽事情,只要把自己所有的狠勁和沖勁都拿出來,困難就一定會被吓得繞道而行。”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開始不正經了,“我剛剛想了想,覺得這些事情不對呀!那麽多難辦的事情,都讓你不費吹灰之力給解決了,現在拿這些事情來找我,你是不是……想我了?”
以前真沒看出來他是這樣的人,“你讨不讨厭?”
“有嗎?我怎麽發現你蠻喜歡我的?”
這男人怎麽這樣啊?“喂,林森,你到底要不要臉?”
他大概是覺得這樣逗着我好玩,繼續說道:“怎麽,我說出了你的心裏話了?”
我說不過他,直接把電話挂掉了,他馬上發來了消息:“你是我的天使,我一定會好好愛你。”
一股朦胧的幸福湧上心頭,美好的感覺讓我無比期待!呆呆的望着手機笑了,直到收到無憂和忘塵的回複,他們的口徑很統一,都沒有見過這個人。
因此,我對百鯉那邊也沒有抱希望。而百鯉的回複已經是第二天清晨的事了。
記得那天早上,莫彩英慌慌張張的推開我的門,“喜兒,你昨天有進我的房間嗎?”
我搖搖頭,“沒有啊!”
她臉色慘白的如一張白紙,扯着我的衣袖說,“我有鬼你還不相信!真的有鬼,早上醒來,我床頭櫃上無緣無故多出一幅畫。”
這就怪了,我指指她手中的黑狗,“你不是完全按照那道士的說法做了?怎麽還會鬧鬼?”
見我不信,她拼命将我往她房間裏,遠遠的指着床頭櫃,“你看,就是那幅。”
我沒有感覺到鬼的氣息,再加上又是大白天的,心裏并不是特別害怕,只是覺得應該小心為妙。
拿起那幅畫一看,我頓時滿頭黑線,郁悶的說:“莫姐,這是昨天你自己打印出來的,難道你不記得了嗎?”
她迷茫的摸着後腦勺,反問道,“不會吧?為什麽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讓她再好好想想,順便給了她一些關鍵性的提示,然而,她快把那張畫像看穿了,依然沒想起來。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昨天她對我說的話該不該相信,擡眼一看,她頭上只剩下七根白燭了,這麽短的時間,叫我如何解這樁無頭冤案?
想到這裏,心裏莫名的煩躁起來。還好,就在這時候百鯉打了電話給我。
她開始并沒有提及畫像的事情,開口便問忘塵。大家相處了這一段時間,也彼此熟識了,我覺得沒有必要再隐瞞她,“百鯉,你不知不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
“當然知道啊!”她的語氣有點沖,“可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這與我有什麽關系?
我還來不及開口,她又說道:“就這件事情,我一直想說你很久了,喜兒,你可不能吃着碗裏的又望着鍋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