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我把手機扔到了地上,紅色的液體像噴泉一樣,從迸裂的屏幕上噴射出來,眼看着那攤血紅仿佛長了腳一樣,蜿蜒着向我爬來,我一咬牙,抓起膠底黃布鞋用力地拍打在手機屏幕上。
液體突然不見了,手機的裂縫也沒有了,房門被從外推開。我全身一軟,癱坐在地上。
榜眼環視了四周,茫然地凝視着我,“看你失魂落魄的,又怎麽了?不會我進來,你就吓成這樣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自己不會……”
“看”字沒說出口,因為,剛才鋪滿了房間的黑發,以及那一大攤血水都消失得不見蹤影了。我揉揉眼睛,的确沒有看錯,真的什麽都沒有,不是吧?對方在給我使障眼法?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手就更加恐怖了。
我用指關節按按頭,“你來幹什麽?”
榜眼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我,連名帶姓地喊道:“蘇喜兒,你沒事吧?我們不是約好去後村的嗎?”
我點點頭,想起來有這麽回事,但旋即又搖了搖頭,“我們個個都完好無損,恐怕見他不容易。”
他笑看着我,是笑得得奸詐的讓人發毛的那種,“你看看你,現在怎麽看都不像沒病的樣子。”
今天的崔醫生院門大開,仿佛在迎接什麽大人物的到來,他破天荒地坐在院子裏翹着二郎腿看醫書,見到我們便迎了上來,“喲,喜兒姑娘臉色不好,看起來身體出了問題吧?”
我半死不活地靠着榜眼,“痛苦”得直嚎,一口老血噴在了崔醫生衣服上。榜眼對他說道:“崔醫生,我表姐昨晚上在醫院就感覺不舒服,可也沒檢查出來是什麽毛病,今天早上就開始吐血!”好像怕崔醫生不信,他比劃了一下,“到現在吐了四五次了,每次吐這麽大一杯呢!我們怕影響了祭典,所以想請你看看。”
我暗暗笑了笑,看不出來,這丫的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啊!
崔醫生對我望聞問切了一番,每當他近距離的接觸我時,脖子上小然的玉如意就會像火一樣燒灼着我,我總是懷疑,它會不會已經把我胸口燙糊了。
“蘇小姐确實病得不輕。”崔醫生嘆着氣說,看着他扼腕的表情,連我自己都差點信了我得了絕症。
早就覺得崔醫生不正常,希望能趁這個機會摸清他的底細,榜眼對他的回答求之不得,趕忙說道:“那請崔醫生幫幫忙吧!”
崔醫生沒像以前那樣躲着我,而是滿口答應下來,讓榜眼幫忙把我扶進診療室,躺在床上,玉如意灼得我差點沒叫出聲來。
榜眼原本想要在診療室陪我,崔醫生在這個問題上是寸步不讓,堅持要榜眼出去,要不然的話,他就不給我治病。
他越是這樣,榜眼越不放心。我趕忙對榜眼使了個眼色,他才對我點點頭。
崔醫生跟在他後頭,迫不及待把門栓上了,屋子裏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那股壓抑的氛圍讓我忐忑不已,我一邊“痛苦”地跪在床上,并不時拿眼角瞟他,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等他走過來的時候,我已将手機放在了一個很好的位置。
“蘇小姐,床是公用設備,所以你穿着鞋不好,我幫你脫下來。”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伸過來,在碰到鞋面的那一剎,他慘叫着縮回了手,膠底黃布鞋的某兩朵花上流了好幾滴血,在金燦燦的花瓣上湧動,很快被吸收了。那兩朵花宛若即将盛開一般,我甚至能聽到花瓣顫抖的聲音。
崔醫生對我的鞋子有了顧忌,不敢再輕舉妄動,“既然不方便,那鞋子就穿着吧!”
他伸出手想扶我躺下,卻又對剛才的事心有餘悸,我“極為困難”地躺平,怏怏地央求道:“崔醫生,我好難受,快救救我吧!”
說完,我頭一歪,“暈”了過去。
崔醫生崩着臉推了推我,見我一動不動,似乎還不放心,居然從某個藥箱裏找出一條銀針,提起了我的左手。
不是吧?想拿銀針來試探我?也未免太狠了吧?怎麽辦?這一針紮下來,不穿包就怪了。
“蘇小姐,現在我要驗驗你有沒中毒。”話一落音,他臉上露出一絲獰笑。
我以為要前功盡棄時,感覺手背上涼冰冰、濕漉漉的,悄悄把眼睛扯開一絲縫隙,正對上一雙半透明的沒有瞳孔的白眼球,看得特別瘆人。
那雙生了些紅肉出來的血淋淋的手緊緊包裹着我的手,上面插着那枚銀針。崔醫生咬着牙捏住針尾左右轉動,像是要把整根針插進我的肉裏,穿透我的手背。
屍鬼呲牙咧嘴地說:“這人真毒!”
他手背上新生的嫩肉迅速地萎縮,又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不一會兒,那骨頭上生出了一朵朵菌樣的東西。
我倒吸了口冷氣,屍鬼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皺成一團,“我可是下了血本來幫你了,答應我的事你也一定要做到才行。”
為了不讓崔醫生有所查覺,我微微的點了下頭以示應允。自從屍鬼離開旅館後,今天是第一次見他,也不知道他這段時間躲在哪裏。不過,從他滿身飽滿的血肉可以看出,他最近康複得很好,如果再找到張皮囊讓他披上,看起來就與常人無異了。
再向他的手背望過去,萎縮的地方在逐漸擴大,這支銀針恐怕來頭不小。
崔醫生應該看不到他,嘴角微揚,奸詐的神情一覽無遺,“從我第一眼見到你起,就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人,今天一試,果不其然。”
他邊說邊拿來了一只帶軟管的針筒,銀針的針尖不斷有血水溢出來,他将針尖插進了軟管中,“你說,要是将我們結合在一起,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說着,他一邊将針放到牆上的小藥格子裏,一邊按下了某個藥閘上面的把手。
只聽到轟的一聲,我身邊的牆朝上拉開了,我眯着眼縫朝裏看去,重重白色的帳幔被微風吹得如蕩漾的水紋,一股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這不是崔醫生的卧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