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源兒躲躲閃閃的樣子,忙幫着敷衍,“外婆,都是些女兒家的話,外婆還是不要聽了的好。”
說完拉着源兒往外跑,一直跑到了村口才停下來。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問:“究竟出什麽事了?”
“我今天去找楊睿成,半路上不小心聽到張大仙他們的談話,好像果兒和蘭芯失蹤的事情已經立案了。”
我眉頭一皺,說起來也怪,祭典上出事時,治安隊就開始搜救了,果兒跟蘭芯到現在仍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聽她們的語氣,應該在祭典第二天就報警了。”源兒補充道。
意思就是這一切是背着大家進行的,難道是怕引起驚恐?
“姐姐,”源兒瞳孔突然放大,“我還聽說,這是因為河神發怒了,如果後天的祭典再出問題,那某些人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聽得我倒吸了口冷氣,某些人是什麽意思?
源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總之一句,後天的祭典再也不能出事了。”
可神女不是需要四個嗎?如今蘭芯失蹤了,只剩下三個,源兒告訴我,張大仙他們心目中已經有了人選了。
我将信将疑地睨着她,半路上偶然聽到的消息份量未免太足了吧?轉念一想,她應該是有難言之隐,不方便透露消息的來源吧?
小竹屋的人說源兒是最後一個,恭夫人又希望我才是最後一個,我的心沉甸甸的,真的不願意看到我和源兒有背道而馳的一天。,
握着手機,感覺特別壓抑,再加上林森仍然音信全無,越發的煩躁,悄悄披衣起身,院子裏的積雪已經有半尺深了,好多年沒見過這麽大的雪了,不知道會不會對後天的祭典造成影響。
腳下的雪咯吱咯吱直響,膠底黃布鞋帶着我一步步向外走去,怒號的狂風夾着鵝毛大雪撲打得眼睛都睜不開,寒氣肆意地灌進脖子裏,冷得我牙齒直打顫。什麽鬼天氣,冷死狗了都。
我逆風而行,心裏拼命地咒罵着,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往河神廟的方向走去。
雪地白得刺眼,我時不時揉揉眼睛。
腳步終于在山神廟前停了下來,地上幾排深淺不一的腳印在山神廟前印了一個來回,往後面的村子延伸而去。
最後,膠底黃布鞋領着我跟着那些腳印往村莊去了,越往前走,便有一股不祥之兆湧上心頭。
今晚的崔醫生家裏,燈火通明,仿佛有大事要發生。看着洞開的院門,我躊躇着要不要進去,這裏于我而言,危險的信號一直沒有解除,那讓人窒息的死亡的氣息更加濃郁了。
我猶疑了很久,今天的膠底黃布鞋讓我捉摸不透,它把我領到這裏之後,便不再給我任何提示。我一跺腳,在心裏嘀咕道:“這時候把我撂下,我到底是進還是不進的好?”
忽然,裏頭傳來開門聲,門縫裏擠出一個人頭來,他鬼鬼祟祟地環視四周,我趕緊貼在院門上站着。
接下來是崔醫生的聲音,“現在風大雪大,誰不窩在被窩裏做着美夢?宮本先生就不用這般小心翼翼了。”
那個叫宮本的人普通話說得很生硬,聽起來不像是我們國家的人,他戴着一頂毛茸茸的大帽子,我看不清他的臉,“現在是非常時期,還是小心為妙。”
“宮本先生說得對,小心駛得萬年船。”崔醫生恭維了幾句,話鋒一轉,“宮本先生,我感覺我體內的那個東西越來越難控制了,你看……”
宮本笑了笑,“那我們要恭喜崔醫生了,”見崔醫生大為不解,他接着解釋道,“崔醫生有沒發現,自己的醫術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了?”
崔醫生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鄭重的點點頭,“好像是這樣的。”
“那這不就結了?”一行人剛才宮本身後,踩得雪吱吱作響,“這是一種力量的爆發,只會對崔醫生有好處,所以,崔醫生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
崔醫生點頭哈腰的應承着,好像一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與平時那個救死扶傷的醫神有着天壤之別。
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我緊張的貼着院門,現在,只要我随便動動腳,他們就會發現我,可如果我不動,在白雪的映襯下,他們要發現我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宮本先生在院門裏停了下來,交代了崔醫生件事情,崔醫生一一答應下來,然後問道:“對了,宮本先生,眼下銀月河已經不允許外人進出了,你們要怎麽離開?”
“這點崔醫生就不必擔心了,想出銀月河,對我們來說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就好像是吃飯一樣簡單。”宮本先生傲嬌的回答,“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祭典馬上又要開始了。”
半夜商量與祭典相關的事情,指定沒什麽好事。若是被他們發現我在這裏偷聽,後果不堪設想,風吹的我好冷,而此刻我的心更冷,他們應該不會讓我繼續活下去吧?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團半透明的東西被寒風吹了過來,不得不說,這是我頭一回看到鬼是這麽興高采烈的,我用口型屍鬼打了招呼。
他在宮本先生他們走出門口的一剎那,将我從地上提了起來,一起飄向屋頂,我對他投出感激的一瞥。
“對了,你說的那個蘇喜兒也是一個神女?”宮本先生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問道。
崔醫生忙不疊的說:“是的,宮本先生覺得應該如何處理她好?”
我頭皮一麻,我與他們素不相識,為何要處理我?
宮本先生的語氣很平靜,“既然這個人不是你能對付得了的,你就先不要管她。後天就是祭典了,這件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不知為何,聽了宮本先生的話後,一股莫名的恐懼感油然而生,像一根魚刺一樣插在了喉嚨裏,梗得我難受。
披着一身風雪,失魂落魄回到源兒的房間,我蹑手蹑腳的爬上床,不禁一愣,床上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