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俗這一說也是因人而異,若是嫁娶方是陽間的,那豈不是得周全一二?"

我一聽,難道這是真的?

我一下子就覺得整個人都無法控制了,我摟着父皇的脖子,狠狠地親了他一口:

"父皇,還是你了解我……你天底下最好的父親了!"

被我這一親,父王整個人都愣了,他還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那地方剛好是我親過的地方。

他一臉狐疑的看着我說:"青鸾,你和文順之間的關系……"

我一愣,勾着父皇脖子的手也漸漸松了,這是什麽意思?

"自己不要的東西,就不要回頭!"父皇頓時臉色一沉。

我更加一臉蒙蔽的看着父皇:"什麽意思?"

父皇的臉色露出遲疑,他說:

"六王是本君親手提拔的戰将,六王選妃,本君自然周全一些!"

我一愣,文順選妃?

這是怎麽回事?他不是說,陰帝在書房籌辦我的婚事嗎?

我的心,一下子毫無落腳點,就好像墜入了深淵,并不是一下子墜落到底,而是懸浮在生與死的崖壁上。

父皇見我臉色難看說:"六王看上了一位民間女子,擇日完婚!"

父皇還說,這些都是遵照陽間的習俗,讓宮女兒們裁剪的窗花。

原來不是的,我的腦子一沉!

那麽久了,或許,他已經早就忘了承諾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想去陽間的想法有些消弱了,或許,這就是激動後留下的一抹平淡。

那天,父皇還讓我幫忙看看那些窗花怎樣,他一來,朝政繁忙,二來,我出身陽間,所以對這些個東西,應該比他了解!

我囫囵吞棗一般的選了幾張!

是的,民間講究個雙喜臨門,講究個龍鳳呈祥,這龍鳳讓我一眼看去,就好像是我和他一樣。

文順凱旋歸來,喜上加喜,父皇确實是一位體恤将領,愛民如子的好陰帝。

他可以親自去城門迎接文順。

他甚至一手操辦文順的婚禮,各位王爺也紛紛送來賀禮,六王府宣讀賀禮并單和物件名稱的聲音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

而我此刻,就如同忙裏偷閑一樣,爬到了北冥山上,遠遠地看着這一切。

又是一年的七月十四,大紅花轎将這位六王妃大張旗鼓的接到了地府。

當黑白無常下令壓轎的時候,從裏面走出來一位身穿紅妝的女子,還帶着紅蓋頭。

她身材嬌柔,個頭不高,卻給人一種很小巧的感覺。

她還好像很調皮的剛下了轎就不顧規矩掀開了自己的蓋頭,沖着空氣說:

"哇……這裏就是地府呀……!"

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個人的樣貌不正是曾經的那個陶夭夭嗎?

不正是那麽沒有借屍還魂前,還在拼命讀書的陶夭夭嗎?

"既然嫁入六王府,就要識得些地府的規矩,怎可不見郎君就将那喜帕摘下?不吉利……"

陰陽媒婆假裝一臉認真的數落着新娘。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可是,那個人為什麽在山上看着我?"

那新娘依舊沒打算趕緊把喜帕放下,而是指着我的方向對媒婆說道。

我轉身離開,我可不想讓人認出來我是青鸾公主!

随後,只聽見那媒婆說:"哪有人哇……快快……誤了及時不吉利呢!"

說着,幹脆媒婆自己動手把新娘的喜帕蓋在臉上!

這個時候,我坐在北冥山頭,才明白文順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陰帝在書房正在籌備你的婚宴!"

我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偷偷看向六王府的方向。

她怎麽會和我以前的樣子一模一樣?

看她的年紀,好像不過十六七歲!

而這個年紀,剛好是我真正死亡的時間……

文順的婚禮可能最昂貴的賀禮,就是我父皇的那把碎魂刀了吧……

一轉眼,又過了一年。

陰間和陽間的時間是有落差的,可我計算的是陽間的時間。

他依舊沒有來。

我足不出戶,感覺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吧。

那些凡塵和往事理我越來越遠,我并不覺得孤獨,因為我還有回憶。

事情發生在一年後的那天,按照陽間的日子算的話,這個時候,該是龍山開滿遍山野花的三月份!

六王妃來到了青鸾殿。

我看見她的那一刻,心神總是一顫。

丫鬟準備了不少甜點和吃食,她是個性格奔放單純的人,她也不做假,有的吃,她就吃,還一邊吃,一邊誇贊青鸾殿的茶點比王府要好吃多了。

我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樣,我心裏很酸!

如果沒有那個十六歲的經歷,或許,我就是這樣的單純吧。

而且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

我看着她,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我自己。

她吃飽了之後,還毫不顧忌形象的打了個飽嗝,雖然宮女都在背後壓低聲音的笑話,可我卻笑不出來。

因為,曾經的我,也是這樣的。

其實,我也是在這一刻近距離看到六王妃才發現,其實,她長相真的很普通,身高最多一米六的樣子。

臉消瘦,除了那雙眼睛比較有神以外,真的屬于那種丢進人堆裏都找不到的普通長相。

茶點長吃完,我本想還和她聊聊的,可不料,六王前來硬是把她帶走了。

理由是,六王妃已身懷三月身孕,有時候調皮了些,所以,還請青鸾公主莫要見怪!

接下來的日子,我幾乎陷入了沉淪階段,因為我一直沒有嫁人,各路王爺的子嗣也都旁敲側擊的想要提親。

如今的父皇已經不是只單單掌管一城池,而是整個地府。

父皇找我商議過這件事,他還幫我排查了所有提親的條件,哪一位世子最有具備讓我幸福的潛質。

"秦廣王的世子,秦懷安,父皇看着就不錯,文武雙全……"

我六神無主的看着某一處,我感覺很累……很累……如果有一種方式可以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比什麽都重要。

"一切……由父皇決定吧!"

我木讷的說了這幾個字,父皇從擔任了陰帝的角色,他就很少能留意我的變化。

我現在,和行屍走肉,沒有任何區別,我有時候在懷疑,我是不是中了蠱毒?被什麽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了?所以導致我現在整個人都不受控制的半死不活?

父皇很滿意的我的回答,他說,他會盡量安排秦公子多來酆都殿走走,也給我一個培養感情認知彼此的機會。

秦廣王的長子,秦懷安,他來過很多次青鸾殿,但是我都沒有見他,我以為這樣自己就好受一些了,可是,躲避得了一時,躲不開一世。

直到婚宴在籌備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