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宮。
宮門之前,虎贲宿衛。
一個青衣布衫的男子背負着長劍,赫然就這麽走了過去。
值班的宿衛早已經就注視到了這個游俠打扮的男子,見其走了過來,老遠的攔住了他。
“你是何人,膽敢擅闖禁宮!”?那名宿衛還沒有說完,男子已然拔出了身後的長劍,一劍劈斬,将之斬殺。
“你爺爺荊天明!”
荊天明劍勢之淩厲,一時間,宮門前的宿衛都愣了起來。
想要闖秦宮刺殺王駕的刺客他們不是沒有遇到過,可是如此膽大,如此狠辣帶的刺客,他們卻是第一次看到。
很快,守門的宿衛卻是反應了過來,随着號叫聲吹起,大隊的人馬從宮門之中湧出,想要将荊天明圍困住。
只是,荊天明身形之快,還沒有等秦宮的宿衛形成包圍,就已經逃脫了包圍圈,闖進了宮門。
看着那個急速飛奔進宮門的身影,守門的中郎将大駭,摸了摸額頭,說道:“快,攔住他!”
從來沒有一個刺客能夠向眼前的人一樣,守門的中郎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毫無顧忌的刺客,毫無顧忌到甚至不把他們這些秦宮的宿衛放在眼裏。
宮門之後,甬道狹小而又漫長,全副鐵甲的衛持盾,一列一列的阻擋在荊天明的面前。
鐵甲橫秋,雲林長戈,隊列之緊密,甚至不留一絲的縫隙。
這是最為堅固的城牆,面對着這重重的兵陣,凡俗之中,沒有一個高手能夠突破。
然而荊天明卻是不同,得到了蒼龍七宿的力量,他的氣勢已然超越了凡人的極限。
荊天明雖執凡鐵,卻猶如神兵,劍未出招,劍意勃發,劍氣将那厚重感的铠甲盾牌劈斷,猶如破紙切面一樣簡單。
無數的嚎叫聲起,面對着眼前的這頭怪物,所擁有的力量某種意義上已經是人世最強的存在。這一衆披堅執銳的禁軍毫無還手之力。
這漫長的距離只能阻礙,卻根本無法阻擋荊天明的步伐。
秦宮高手分列甬道兩旁,居高臨下,看着底下交戰的場景。
“厲害!從來沒有一個劍客能夠做到如此的程度!”
無論是六劍奴還是驚倪,玄翦,都在驚訝着荊天明的劍法與那朝氣勃發的劍勢。他們身為劍奴,埋葬在內心深處久違的戰意覺醒了。
身為一名劍客,所追求的東西。直覺告訴他們,下面的人能夠給他們一個答案。
闖過長長的甬道,荊天明的道路非但沒有變得通順,相反,這卻只是第一步。
六劍奴,驚倪與玄翦攔在了荊天明的面前。
古劍出鞘,那孕發的寒光,所帶的殺意,就是連荊天明一時間也不敢忽視。
荊天明只是凡人,然而他所擁有的力量卻不是凡人能夠輕易掌控。他每用一份,便要消耗一份身體的精力。
因此,想要使用這份力量,對于荊天明而言,是一個絕大的負擔,換而言之,荊天明并沒有多餘的時間與秦宮的高手糾纏,他必須在身體被拖垮之前,找到嬴子弋!然後,殺了他!
“你們讓開!”
荊天明劍指一幹秦宮的高手,威脅道:“今天,我是來找嬴子弋算賬的,你們不要自尋死路。”
只是,回應他的只有真剛剛猛的一擊。巨大的古劍落地,即使是宮殿前厚重的石磚上,也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裂隙。
荊天明悄然的向後退了兩步,躲過了這一擊。?轉魂滅魄兩相夾攻,亂神,魍魉從後追擊,斷水在側協助。
青色的光芒從周身泛起,轉魂滅魄還沒有臨近,就已經被荊天明周身劍氣逼退。
荊天明的速度極快,幾乎超過了肉眼所能見到的極限。他腳跟輕點,在衆人的眼中,下一刻便至轉魂身後,劍背輕擊,便将她擊倒在了地上。
六劍奴之中每一個都是一流高手,然而此刻,他們就象是幼子面對着大漢一般,軟弱無力。荊天明身影六閃,六劍奴全部倒落在了地上。
撲哧!
以迅捷之勢打敗強敵之後,荊天明捂着胸口,一口真氣翻湧,他急吸了幾口氣,才堪堪的穩住。
一衆秦宮高手也都看出了荊天明的弱點,一時間,一擁而上,想要以快打快,将之拖在這裏。
刀光劍影之中,荊天明怡然不懼,目色冷徹。面對着疾風暴雨一般的攻擊,荊天明反而冷靜了下來。荊天明每每擡起劍來,那柄劍上就多了一兩道的豁口。在荊天明的眼中,不光是他的劍,連帶着周圍秦宮高手的劍勢,也變得緩慢無比。
緩慢到他只要輕輕的一擡手,救能抹殺一名秦宮高手的性命,微微的避讓,就能躲過讓在常人看來兇猛無比的殺招。
巍峨的未央宮前,漫天的血花飛舞飄零。荊天明移動的速度很是緩慢,然而卻從來沒有停止過自己的步伐,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的步伐。
荊天明一步一步的上前,走向了白玉高臺之上。他能夠感到嬴子弋的氣息,與他所掌握的力量相斥。然而,就在他走完最後一階的臺階,将要見到宮殿正門的時候,一個人影卻擋在了他的面前。
藍裙雲肩,雲鬓峨眉,月兒還是如此的美好!
“你要阻攔我?”荊天明說道。
“是的。”
“為什麽?”荊天明輕聲的問道。
“因為他是我的丈夫!”姬如雲淡風輕的回答道,一如荊天明雲淡風輕的問道。
“是麽?”荊天明凄然的冷笑了一聲,說道:“我若是執意要上前呢?”
“那除非你殺了我!”姬如面色清冷,以一女子之身,橫亘在荊天明的面前,卻比任何一個秦宮的高手阻攔他的時間都要長。?“月兒,你不要逼我!”
荊天明在掙紮着,心裏也在動搖着,只是他握着長劍的手卻始終沒有放下。
“我沒有在逼你!”姬如明亮的眸子注視着荊天明,以其絕世高手的修為,仍然能夠感覺到孕育在荊天明劍鋒之中力量,一股以姬如的修為都感到驚悸的力量。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如果你接着想要進行下去的話,我就會阻擋在你的面前。你想要殺死我的夫君,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哈哈哈哈!”荊天明一聲長嘯,目光接觸到殿宇之中那個皇位之上的身影,大笑道:“嬴子弋,你身為當今天子,一代帝王,難道就只會躲在一個女人的後面麽?”
回答他的只有從殿宇中傳來的回音以及姬如冷漠的目光。
“你不動手麽?”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荊天明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那你就走吧!永遠也不要再出現!”姬如看着荊天明,說道。
“不!自從我踏入秦宮的那一刻,我已經回不去了!”荊天明長嘯聲起,身影一躍而上,手中劍氣凝聚,那青色的劍芒幾乎遮天蔽地,瞬時而發。
随着劍芒而去的,還有着荊天明消散在天地之間的身影。
“子弋!”
姬如擔憂的回轉身子,看着殿宇之中那個渾然不動的身影。
轟隆一聲,瓦石崩塌,殿宇之中,煙霧彌漫,所有的一切已然看不真切。
冥冥之中,有着一道聲音響徹。
“壁咚!恭喜樓主,等級達到不名一善,主線任務完成,解鎖自由任務!”
(正文完)
完結感言
本書完結了。
開書一年餘,從開始到現在,沒有大大們的支持,本書是不可能發展到現在的。
在這裏,寶寶獻上最為誠摯的感謝。
千言萬語梗咽在心頭,最後化作一句。
啊!終于完本了!
這個結局雖然不完美,但是夠簡潔。雖然不清晰,但是夠懸疑。雖然不沙盒,但是夠開放。
總而言之,還算是一個結局。
一段旅程結束了,旅途之中的趣事正如那鮮豔的小紅花,熠熠發光。
在這裏,祝大大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我的天哇!
我的天哪!難道大大們都認為我這是爛尾麽?
人與人的心信任又在那?
寶寶辣麽純真的存在,居然還有人在黑我!
六月飛雪,老牛盈淚。蒼天何辜,生此黑蠹。
寶寶很委屈,寶寶想哭,寶寶沒有心情了。
後記和番外神馬的過幾天再放吧!
後記一
秦二世二十年。
鹹陽的早晨依舊那麽平和晴朗。
十六年之前,東郡各地叛亂相繼平息,帝國将平定東方各郡叛亂的主力調集到了北面的長城和西面的西域。
已經十六年了,帝國與月氏匈奴的戰争陷入了漫長的消耗戰中。只是,在大部分的時間之中,帝國都位于了守勢。
帝國邊境長城萬裏,雲兵四十萬,由帝國的兩位上将蒙恬與章邯率領。在大部分時間內,匈奴都沒有辦法讨上什麽便宜。
那綿延的城牆猶如道深深的枷鎖,立于北方,巍峨挺立,讓草原之狼深深的畏懼着。
歷年來,帝國與匈奴之間,大規模的會戰也打上過幾次,其中大多以和者居多,少數小勝。
帝國無法對匈奴大規模的反擊,最重要的個原因,關中的精銳騎兵部隊,被陸續調集往了西域都護府,用以對抗大月氏的傾襲。
守攻,帝國的方略很是清晰,就是在徹底解決西域的威脅之後,再轉向北方草原。
随着十年的生聚,東方各郡經濟力量相繼回複,帝國對于大月氏的攻勢漸漸進入了勝勢。
就在數月之前,大将韓信在祁連山側全滅了月氏的騎兵主力。
月氏的部隊是由月氏人和多國部隊混雜的聯軍,失去了月氏主力部隊的震懾,月氏國內已經有不穩的跡象。
随着太陽的升起,街道之上,黔首漸漸的走出門來,卻聽得聲嘹亮的聲音。
名騎着戰馬的軍士奔馳在街道上,高聲唱和。
“我軍長出玉門千裏,三戰皆勝,月氏請和!”
“我軍長出玉門千裏,三戰皆勝,月氏請和!”
“我軍長出玉門千裏,三戰皆勝,月氏請和!”
……
軍士的聲音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傳入了帝都每名黔首的耳中。
帝國武功之盛,帶來的不只是赫赫的威名,還有的遠國的敬畏。
周邊各國相繼向大秦進貢,就連遠在極西之地的羅馬,都派出了使者,來到鹹陽,以示交好之意,并帶來了不少罕有的物品。
對于鹹陽的黔首來說,月氏的求和實在是件大好的事情。老秦人雖然不畏戰,可是常年的戰争所造成的,卻是母子相離,父子不能相見。
月氏求和,便代表了在西域的十數萬老秦人能夠回到關中,回到自己的家中,與父母妻兒相聚。
……
秦宮。
雖是白晝,皇帝的寝宮之中,卻是大門緊閉,傳來了陣陣嬌斥之聲。
“嬴子弋,你這個昏君,好色之徒,混蛋,無恥,你居然想讓我和小虞……”姬如的聲音從寝宮之中隐隐傳出,帶着嬌羞與怒意。只是到了最後,聲音已經微不可聞了。
“什麽嘛!都是老夫老妻了,你們怎麽還……诶诶!你幹嘛咬我?”
寝宮之中,傳來了嬴子弋的聲音吃痛的聲音。
不久之後,嬴子弋衣衫半落的從殿宇中狼狽的走出來,小鶴半跪在外面,躬身而道。
蜃族三女功法奇異,若不是真力全部運轉,則直都保持着幼女的身材。
“陛下,月氏求和的國書已經到了。朝臣們也都在尚書臺中等着陛下了!”
“哦?終于求和了麽?朕本以為月氏的兩位女王還會再撐幾年呢?”嬴子弋咬着只鞋子,在殿宇之外穿好了衣服,好在小鶴早已經遣散了殿宇周圍的宮娥內侍,不然嬴子弋這副樣子進入這幫人的眼中,帝皇的威嚴全失啊!
“陛下,韓信将軍在祁連山側滅掉月氏的主力後,月氏國內的叛亂勢力直不斷。雖然那位亞瑟王平複了國內的幾次暗中反叛,但是貴霜內部各族的裂痕已經加深。她們若是再不求和,怕是貴霜分裂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
尚書臺中,帝國的幾位要員早已經在等候。
“參見陛下!”
看着嬴子弋走了進來,衆朝臣行禮道。
“平身吧!”嬴子弋坐在龍椅上,随意的揮了揮手,說道。
“月氏求和的事情你們聽說了麽?”
衆臣互相看了眼,丞相陳平從中走了出來,說道:“月氏國內這幾年來并不太平,接連的軍事失敗也使得月氏兩位女王的威名連連的下降。這次求和,她們的誠意極大,應該不是拖延之策。”
“朕也是這麽想的。”嬴子弋點了點頭,說道:“只是依各位卿家之見,帝國是戰是和。”
“陛下,臣以為應和!”
從殿宇之中,走出了位面如冠玉的年輕将領,名叫贏廣。
他是公主贏羅的兒子。只是這位公主贏羅卻是生未婚,贏廣的父親是誰?滿鹹陽的貴族都在猜測,說法也是各種各樣。
位未婚生孕的公主,閑言碎語自然是少不了的。奈何是當今的天子嬴子弋,對于這對母子卻是恩寵有佳,時常的将之召進宮中,厚賞不斷。
嬴廣更是小小的年紀,就被招入了宮中,受封朗衛,時常陪伴帝駕。
嬴子弋對其很是器重,說道:“說說你的看法。”
“是,陛下!”贏廣壯勇,面容之中卻是帶着母親的秀逸,說道:“臣以為西面的戰事已經拖了太久,補給線也拖得數千裏。若不是韓信大将軍運兵得法,屢戰屢勝,帝國在西面的戰事恐怕會陷入窮兵黩武的境地。”
贏廣年少氣盛,話語之中,對于韓信也是屢屢的傾慕之意。
陳平暗中笑,這樣的話也就是贏廣敢在天子面前說了,換作是其他人,怕是讨不了好。
嬴子弋微微的點頭,示意他繼續下去。
贏廣受了肯定般,鼓起勇氣繼續說了下去,“帝國的大敵始終是北面的匈奴。帝國的軍隊即使跨過蔥嶺,滅了月氏,可是依然無法對那裏的土地施行有效的管理。如此,不如在與月氏的和談之中,取得優勢,再将西域的主力調回,對匈奴實行大規模的反擊。”
嬴子弋看向了陳平,問道:“丞相以為怎麽樣?”
陳平拱手道:“臣以為郎衛說的很對。司馬法有言:國雖大,好戰必亡。若是想要徹底滅掉月氏,起碼要數年時間。蔥嶺高寒,我軍主力要是跨過進入貴霜腹地,途中死傷必然慘重,且糧道運轉數千裏,支援不易。帝國軍民雖然不畏戰,但是久戰必危。北面的大敵尚未除去,匈奴的游騎時常窺探邊境。這個時候,進行場滅國戰争未必對帝國有所裨益。”
“朕明白了,那就答應月氏的求和。”
“陛下聖明!”
“不過朕要月氏的女王親自來鹹陽商議求和具體事宜,方才罷兵!”嬴子弋話鋒轉,話中之意卻是讓在場的衆臣都是愣。
後記二
“秦帝要我親自去鹹陽?”
宮殿之中,阿莉雅悄然的說道。
米娅點了點頭,神色安寧,一條亞麻色的長裙披在肩上。月氏女王雖然已至中年,然而一身滑膩的皮膚,豐腴有餘,似少女般光潔柔嫩。
“阿莉雅,有時候我還真有些羨慕你呢?”
米娅看着阿莉雅,将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伸出手撫摸着阿莉雅的臉頰,笑道:“你似乎不在乎這時間的流逝,歲月的消磨。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還是一副少女的模樣。”
如果說米娅是保養的好,已近四十卻還是和十歲的年輕女子一樣。那麽阿莉雅,以亞瑟為王號,月氏傳說中的女戰士,讓所有異族都聞風喪膽的軍事統帥,她的外貌卻是一點也沒有變化。
這并不是保養與否的問題,就像是歲月根本無法侵蝕這位女戰士的身體一樣。她的容顏不老,青春永駐。因此,無論是在貴霜國內,還是在周邊的國家。不少民衆私下裏已經将之列為了神靈。
“是麽?”阿莉雅微微擡首,翠綠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未知的迷茫。
這一刻,心中有着一股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劃過。是什麽?阿莉雅自己已經不清楚了。
她只記得,在那個夜晚之後。她忘卻了一些事情,忘卻了過往的身份,獲得新生之後,在這個世界上,只是為了一件事情。
殺死那個此世極惡!
那位東方的天子,繼位之後,先後平定了東方各郡的叛亂。更在那烏江之邊,殺死了那個讓人感覺恐懼的存在。項氏一族的少主,那個以一人之力,在十數萬大軍中縱橫來去,毫無顧及的絕世戰神。至此以後,十數年來,帝國的皇帝将兵力調往了北境和西域,同時維持着與草原之狼和西域戰獅的兩場滅國級的戰場,居然毫不落入下風。
以至于今日,月氏全面落敗,不能不退往蔥嶺以西,當初她率領軍隊東征的地方。
十數年來的辛勞毫無用處,阿莉雅并不氣餒。只是,她的心中,還有着一件事情,必須要完成。
“阿莉雅,你想要去麽?”米娅擡起了頭,溫柔的看向了阿莉雅,她最為至誠的夥伴。“如果不想要的話,我不會勉強的。”
“我會去的。”阿莉雅咬了咬嘴唇,翠綠的眸子中閃爍着一絲堅決。
身為一個王者,阿莉雅并不能抛棄她的士兵和國民。但是如果抛棄了這一切,她只是一個劍士,一個身手高超的劍士。她要在萬人從中,完成她在這個世界上的目的。
哪怕為之付出生命的代價!
米娅看了一眼阿莉雅,微微一笑,說道:“不管你想要做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夜風襲襲,從殿外吹了進來。帷幕輕拂,月光輕灑,映照着兩個純潔的女子。
……
“陛下!”
肅穆與輝煌,秦宮之中,黑暗與光明并存。
那巨大的皇座之旁,猴子的身影悄然而至。這位猥瑣矮小的猴子,某種程度上說乃是當今天子最為信任的存在之一。
“查清楚了麽?”
“自從前任墨家的巨子謀逆失敗之後,墨家和陰陽家一小部分人仍在暗中活動着。這次東郡的騷亂,就有着他們的影子在內。不過他們的首領是誰,現在還不清楚。”
“這幫人,已經到了現在了,仍然不肯死心麽?”嬴子弋輕輕一笑,說道。
自從那次至今仍然被鹹陽黔首記憶猶新的刺殺事件後,墨家和陰陽家已經全面的衰敗。這些人中,不少人都各自尋找出路。不過還有小部分人,至今仍然在活動着,奉行着那推翻帝國的‘宏偉’目标。
“陛下,這次東郡騷亂之後,那幕後的首領似乎已經有了察覺,已經隐藏了起來。想必要其露出馬腳,怕是很難了!而且,臣抓到了幾個昔日的墨家弟子,不過他們似乎是中了某種咒術,對自己的所行所為,毫無知覺。後來臣多方查證,這種咒法像是陰陽家的離魂術。”
“你的意思是?”
“自墨家巨子大逆行刺之後,陰陽家兩大護法就沒有了蹤跡。江湖皆傳他們已經死了。可是這個世界上,能夠使用離魂術的高手,又有幾個?就是當年陰陽家全盛之時,會離魂術的也不超過五指之數。臣恐怕那只是障眼法。”
“月神,星魂。”嬴子弋眯起了眼睛,看着殿外深沉的月色,微微呢喃道。
“猴子!”久之,嬴子弋開口說道。
“臣在!”
“你暗中查訪,若是這兩個人當真還活着。記住,不惜一切代價,除之。”
“臣遵旨!”
……
自秦帝繼位之後,鹹陽的政治中心就從渭水北岸的先王宮廷移到了渭南的未央宮。
相繼的,不少大臣卿貴也都将家宅搬往了渭南。
夜幕已深,當今衛尉蓋聶卻依然沒有入睡。身在靜室之中,空對着那把天下第的名劍淵虹,參悟着什麽。
“夫君!”
端木蓉端着一碗藥湯,走進了靜室之中。
蓋聶回轉身來,空蕩蕩的靜室之中,只有他和端木蓉。
“夫君,夜已經深了,我為你熬了一碗藥湯。喝完早些休息吧!”
“蓉兒,多謝了。”
端木蓉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端木蓉,當初她被俘之時,抓捕她的将領知道端木蓉和蓋聶的關系,因此不敢擅自做主,将之交給了嬴子弋。
嬴子弋命金玲夫人為之解了蠱,順勢就把端木蓉交給了蓋聶,讓其去處置。
一開始,端木蓉哭訴過,抗争過,但以往的怨念,最終還是消磨在了歲月與蓋聶的溫柔之中。自從那個夜晚,端木蓉就成了蓋聶的妻子。這麽多年來,相敬如賓。
一聲嘶鳴聲,傳入了蓋聶與端木蓉的耳中。蓋聶是嬴子弋的近臣,深受恩寵。他的宅子就在皇宮之旁。
已經是深夜了,按理說不該有人騎馬夜行。
而這個時候,有人能夠騎着馬,在金吾衛的重重守衛的帝國都城中穿梭,那只是一個可能。
這個人手中有着最為緊急的軍情!
是西面的月氏,還是北面的匈奴?
後記三
秦宮之中,暮鼓沉沉。
天際最後一絲光明落下,一名內侍帶領着一名女子,匆匆的走在閣樓複道之間。兩旁行走的宮娥內侍見此,紛紛按奈住心中的驚異,低首退避兩旁。
內侍宮娥久居宮中,什麽樣的大人物沒有見過?
只是,這名女子卻是十分奇特,無論發飾還是衣着,特別奇異,不似華夏之人。
十數年來,西域那些樣貌奇異的使者這些內侍宮娥見得多了,可是這一位,卻是特別惹人耳目。
淡金色的長發如雲披卷,女子不施粉黛,卻自有一股英武之氣。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看似嬌弱的身軀,卻有着讓人不敢輕視的凜然之氣。
內侍将之引到了殿宇門口,低首說道:“月氏女王,陛下就在殿中等候。”
阿莉雅點了點頭,剛想要走進去。那名內侍卻是面色一變,攔阻道:“女王殿下,任何外臣都不能攜兵刃上殿面君,請卸劍。”
“我并不是外臣。”阿莉雅面色嚴肅說道:“貴霜帝國也不是秦宮屬國!”
阿莉雅是月氏女王,與這名內侍的身份可謂天壤之別,內侍不敢硬攔,跪在地上,說道:“帝國律法嚴明,殿下若是不肯卸劍,奴婢則不能讓殿下入殿。”
阿莉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面容平靜的內侍,淡淡的說道:“一名王者絕對不會抛棄自己的配劍,若是律法如此,那今日我就不進殿見嬴子弋了!”
如今天下,又有誰敢直言說皇帝的名諱?如此狂悖,絲毫沒有禮儀。一時間,這名內侍臉色急劇變幻,卻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讓她進來吧!”
殿宇之中,傳來了一聲厚重的男聲。內侍很清楚,這個聲音來自于誰?因此連忙低首,不敢再阻攔。殿宇之中,長明燈閃。殿中肅穆,整體的色調卻是偏暗。
阿莉雅走了進去,帝座之上,一名身着黑色十二文章冕服,頭戴十二旒冕。
已經多少年了,具體時間長的連阿莉雅也記不清楚了。
某種程度上說,帝座之上的那名帝王是阿莉雅最為熟悉卻也最為陌生的人。
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都不過十數年華,青蔥少年。
然而,短短十數日時光,少年所做的一切,卻讓阿莉雅一輩子以難以忘懷。
而後,少女為了守護自己的摯友,為了誅除世間至惡,放棄回到理想鄉的機會,強留此世,憑借手中的長劍,殺出了一條血路,建立了一個巨大的帝國。
這一晃,數十年已過。阿莉雅的外貌與年少的時候沒有多大的變化,而帝座之上的那位王座,兩鬓斑白,卻是蒼老了許多。
“你變了很多!”
清悅的聲音,一如數十年前,嬴子弋第一次聽到女子的聲音一樣。
只是帝座之上的嬴子弋卻是沒有想到,對方開口的第一句,居然會是這個?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這次來,我是來殺你的!”阿莉雅緩緩的向着嬴子弋走來,絲毫沒有隐瞞自己口中的來意,直率的讓人感到有絲不适應。
嬴子弋一笑,說道:“你殺得了我麽?”
帝者雖老,那自身所散發出來的威勢卻比壯年之時猶甚。
阿莉雅的面容很是平靜,眼眸之中沒有一絲的波動,每向嬴子弋走近一步,話語之中卻是越加的堅定幾分。“我知道我殺不了你,可是為了米娅,我必須要這麽做?”
“哦?”嬴子弋一笑,說道:“你知道你的軍隊為什麽會在朕的手下吃敗仗麽?”
阿莉雅一愣,停止了腳步,細細的聆聽着,嬴子弋的答案。
“因為他們有一個愚蠢的王者。”
“你是說我愚蠢麽?”阿莉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滿。
“難道不是麽?”面對着殺意凜然的阿莉雅,嬴子弋卻是一臉閑适,身姿松垮了幾分。
“身為一名王者,卻要堕落到行刺客之事,匹夫之行。那身為這名王者的臣民,又是何等的悲哀。”
略帶笑意的話語回蕩在殿宇之中,第一次,阿莉雅的殺意出現了一絲的松動。
“只有誅殺了你這位暴君,那麽無論是匈奴還是月氏,又或者是西域諸國的民衆,才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阿莉雅的聲調微微的震顫,似乎在自己說服着自己,堅定的自己的信心。
“王道霸道,帝之所取,因時而異。民衆的幸福需要君王來給予麽?又或者,在你看來,由你而賜予?”
阿莉雅拔出了那把石中之劍,指着嬴子弋,只是那握着劍柄的雙手卻是一點也不穩。
這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名久經戰陣的王者身上。無疑,嬴子弋的話語對阿莉雅觸動很大。
“作為王者,難道不需要給予自己的子民幸福麽?難道不需要憐憫蒼生麽?你身為君王,卻是暴戾貪婪。數十年間,興兵伐戰,掠奪他國的土地財富。更是用最為卑鄙的手段,奪取了月氏的土地,殺害了匈奴的士兵!”
“兵威天下,國未為安。戰起四域,民未為服。民衆的幸福并不需要君王來給予,而是要他們自己去找尋。身為君王,只需要給他們一個強大的國家,一個外敵不敢輕侮的國家,一個能夠衣食無憂的富足國家,那就夠了!至于憐憫蒼生,那是聖人該做的事情。天下英雄何其多也,而至尊之位,只有最強者得之。王者瀝血百戰,道途荊棘。可笑的是,後人卻被文人加諸其上的榮光所蒙蔽,忘記了其最為原始的樣子。”
說到這裏,嬴子弋緩緩的站了起來,面對着近在咫尺的阿莉雅,輕輕的撥開了她的劍鋒,雙指點在阿莉雅的額間,說道:“而你就是那個被蒙蔽的愚者!”
嬴子弋漸漸的向着阿莉雅靠近,淡淡的馨香湊入鼻間,那雙湛綠的寶石近在眼前,猶如上天的傑作。“你以為殺了朕,就能改變月氏在軍事上的頹勢了麽?還是說,你只是想要求得心安而已?”
無言的淚水從阿莉雅的眼眸之中留下,阿莉雅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最為軟弱的一面,居然是在自己最為恨之入骨的男子面前流下的……
ps.之所以這樣結尾,是因為如果把月氏和匈奴再寫下去的話,時間跨度幾十年,沒個幾十萬字也寫不完。
至于新書的話,大大不看想也罷,看盜版也好,但是哪一個湊不要臉的,給寶寶取了個外號叫熊一章的。
新書《荒川仙途》,多多支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