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的這陣風非常詭異,突然間越刮越猛,我感覺自己都快被它吹跑了,慌忙用手捂住臉,生怕被吹來的什麽東西打到眼睛。

令人匪夷所思的不是這風大,而是它只吹人,桌上的文件、紙張卻紋絲不動。

因為閉着眼睛,林森什麽時候來的我根本不知道,直到他的手落在我腰間,我才嗅到了那熟悉的寒涼,他冷冷的氣息吹到我耳廓裏,“不要怕!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害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我渾身一震,同樣的話哥哥似乎也對我說過,睜開眼睛,陰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平息了,而林森則好端端的坐在位置上,忙碌着手頭的工作。

我有些茫然了,剛才的感覺那麽真實,難道只是我的想象?

再看向這邊,無憂也正在複印機前複印文件,莫非剛才真的什麽也沒發生?

“蘇喜兒,你很閑嗎?”林森冷冰冰的話從前頭傳來,我扁扁嘴,又沒做任務,根本沒活幹啊,真不明白他們三個一天到晚怎麽那麽忙,“我現在沒什麽事做,如果你們需要幫忙的話,我十分樂意。”

他連頭都沒擡一下,“叫你整理歸類的檔案做好了?怎麽還沒發過來?”

糟了,我吐吐舌頭,他确實叫我把這一段來做的每一項任務寫一份詳細的報告,再将每一個人做一份檔案交給他,我忘了。

我低着頭,老老實實回去自己座位上,将懷裏的花放好,那頭已傳來凄厲的批評聲,我沒好氣的掃了一眼帶露的玫瑰,剛才送花的時候說什麽來着?轉眼便是狂風暴雨,這麽善變,男人也會來大姨媽?

一邊工作,一邊腹诽他,這樣的工作效率居然很快,才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做好了,出乎意料的是,他掃了幾眼就放好了,沒有吹毛求疵。

安安靜靜地過了兩天,某個陽光暖暖的冬日傍晚,忘塵終于回來了,我還是去沙灣之前見過他。

“兄弟們,你們偉大的忘塵掙大錢回來了,快過來看看,我給你們帶了什麽回來?”他像以往一樣,背上背的、手裏提的、脖子上挂的,都是大包小包。

令人發指的是,那個可惡的林森,居然在我伸出雙手接禮物時,說出一句讓我想掐死他的話,“別在這裏磨磨蹭蹭了,快去執行你的任務吧!這次的任務,包你滿意。”

他的話剛落音,手機便收到了信息。

我匆匆忙忙的回到大榕樹村時,天早已擦黑了。推開院門,一條黑影孑然地立在古榕下,吓了我一跳。

“女公子,不要害怕,是我!”大概是看到我畏縮不前,瘋道人開口了。我這才上前去,請他進屋,他卻執意要站在榕樹下,“道長,有什麽事嗎?”

夜暮中,依然能感覺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來看看,你果然不在家。”

他的語氣很深沉,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若不是我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他又怎麽會不放心呢?我早已猜到了,這事肯定會很嚴重,連他都無能為力,所以才會逃回磨盤村吧!

“道長,能有什麽不放心的?我不是好好的嗎?”我這麽說的原因,不過是在試探他,誰不想未蔔先知,從而去改寫命運呢?這樣迂回一下,總比我直接開口問他來得好。

夜色漸濃,他的青衣已完全融合在黑暗裏,“背後的那雙眼睛還在嗎?”

果然,他還是回避了。

這幾天,那眼睛似乎不在了,但前幾天那陰風,一直讓我心裏直打鼓。

聽了我的話,瘋道人沉默了許久,“該來的總會來的。女公子,我們要相信紫煙大師,她千方百計的努力,甚至拼上了自己的性命,就是為了保全你,只要你一心向善,所有的磨難都會過去的。”

他的話像一記重拳擊在了我頭上,我媽媽是為了保全我,所以才丢命的?可我的記憶中,她明明是去長白山給一位大戶人家驅邪時不小心沾了邪氣,所以才離世的啊!

瘋道人的聲音極為平靜,“女公子,你根本不了解你的母親,不了解她的道術有多深,如果她是一個不小心就能邪氣入侵導致喪命的人,大榕樹村蘇家就不會道名遠播了。”

這一點是不可否認的,至少上回去到幾千裏之外的沙灣,大家都知道我媽媽的名諱。

“道長,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一點?我媽媽她到底……”我焦灼的問。

“看來,我聽到的一些江湖傳聞并不是空穴來風,”瘋道人這樣說道,我心裏更加着急,趕忙追問,“什麽傳聞?”

“關于紫煙大師的死,有人說,她并不是死于邪氣入侵,這件事好像是某些人故意放出的風聲,這三年多來,我一直在追查放風的人,然而沒有結果。”

我似乎明白了什麽,“所以你才來大榕樹村,為的就是追查我媽媽的事?”

“是的。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大師是在長白雲遇上麻煩的,我在長白山呆了半年有餘,周圍的民衆都訪遍了。事實證明,紫煙大師根本沒有去過那裏。”

怎麽可能?我媽媽出門的時候,跟我說得清清楚楚,她就是去了長白山!跟她一同去的,還有文伯。她回來的情景我依然歷歷在目,是文伯摻她回來的,看到面無人色的她,把我吓壞了!

“我媽媽從來不騙我的,道長,一定是你弄錯了。”我有些心慌,摸索着坐在了竹椅上,“還有文伯,他從來也不會騙我的。”

瘋道人淡淡的笑了,“有時候,善意的謊言更容易讓人接受,兩位大師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保護你罷了。”

聽了這些話,我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瘋道人接着問:“紫煙大師上長白山這一趟用了多久?”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前後五個月,暑假結束前兩天去的,寒假放假兩天回來的。”

後面的話,我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裏,她只挨過年關,便去了。這三年多來,我從未懷疑過這其間有什麽問題,現在讓瘋道人這麽一分析,我才覺得整件事情不太對勁,心裏突然好慌張。

“道長,你不是說,我媽媽道法高深,不是一般人能對付得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