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沿着平整的土路向前行去,漸漸進入林子深處。除了幾只不長眼的野獸偶爾竄出來,撞上大車意外,什麽意外都沒有發生,一切都很平靜。

林子非常長,一眼望不到頭。兩輛大車走到了路中間,不知道為什麽,拉車的馬忽然停了下來,無論怎麽抽打,也不走了。

車夫跳下車,仔細看看了馬,奇怪地說道:“剛剛飲了水,怎麽吐起了白沫。”他一邊說,一邊到車子後面,搬出一個盛着半桶水的木桶來,放在了馬的前面。

拉車的馬咴咴直叫,低下頭去飲水。

一切都太平無事,後面的馬車夫也搬出水桶飲馬。

楚十三和唐羽跳下車,兩人站在路上說話。

馬兒喝飽了水,昂首叫了一聲,然後低頭在路上尋草吃。

楚十三扭頭望過去,目光忽然變了。他向前走了一段,一邊走一邊低頭在地上找着什麽。

唐羽跟了過去,不解地望着他。

楚十三面色凝重,搖搖頭說道:“不應該是這樣啊,這樣不對勁啊。”

唐羽忍不住問道:“什麽不一樣,十三,你到底在說什麽呢?”

楚十三擡起頭來,指着路面對唐羽說道:“大哥,你看這樣一條土路,上面竟然連一棵草都沒有,你覺得這正常嗎?”

唐羽仔細一瞧,果然如此。整條路光滑的像是鏡子一般,實在是太詭異了。一條土路,如果上面整天是人來人往的場景,路面光滑是正常的。但這樣一條隐藏在大山中的土路,上面竟然連一棵草也看不到,實在是太奇怪了。

就在兩人百思不得其解時,路面忽然晃動了起來,像是要地震一樣。

兩人齊聲叫道:“不好。”拔腿就向馬車跑去,他們剛剛跑了兩步,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驚住了。

路面忽然淩空飛了起來,像是被人從地上揭起來一般,變成了一條土黃色的寬布條飛在了半空中,從兩邊朝着中間席卷過來,伴随着彌天的煙塵和轟轟隆隆的響聲。

一切都太令人震驚了,兩人尚未來的及作出反應。兩條“路面”已經合在了一起,将他們和兩輛馬車卷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像包裹似的帳篷。

唐羽極力向外撞,想從“路面”卷起的空隙裏飛出去。但那縫隙閃了一閃,很快就被另一條“路面”給堵上了。在縫隙堵上的瞬間,他看到自己的身下,一條滿是青草的坑窪土道顯現了出來。

幾十裏外的道觀中,黑袍道人大叫一聲,仰面倒了下去。他的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雙手十指不自覺地痙攣起來。

刁二爺見狀大吃一驚,叫了一聲:“師傅,蹲下身子來,将黑袍道人抱在了懷中。”其餘的黑袍道人急忙去取金丹。黑袍道人服下了幾粒靈丹,喘息一陣這才清醒過來,說道:“這兩輛車子中,有一個通玄境的修行者,險些讓他從我的萬裏玄绫中逃脫出去。”

刁二爺點點頭,說道:“我已經打聽過了,裏面有一個叫唐羽的,是個通玄境修行者,其餘的都很一般。要我說,師傅,您壓根就不用使法寶擒獲他們,咱們這麽多人,打也能把他們打趴下了。這下可好,人和貨物是到手了,但咱們損失也不小啊。損失了一只能偵查敵情的黑枭不說,您還受了傷。”

黑袍道人搖了搖頭,說道:“能用智擒的幹嘛要用法力,太粗俗,為師不喜歡。”

刁二爺張嘴想要反駁這句話,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他知道師父境界并不高,現在也不過剛剛通玄。敢在這裏打劫別人的貨物,不過是仗着幾件法寶而已。上次在刀劍閣受辱以後,他打聽到楚十三的铠甲是送往西唐國的,于是起了貪念,聯合上自己的這個師父,在這裏設了這個陷阱,想把楚十三的貨物全部搶了,把人殺了。

黑袍道人歇了十幾息,感覺身體恢複了。于是召集了手下的弟子們,推出一個鑄着鐵籠子的大車,氣勢洶洶地朝着樹林走去。

唐羽和楚十三被“路面”緊緊地包着,在他們兩人中間,隔着兩輛裝滿铠甲的車子。車子緊緊擠在一起,趕車的車夫和拉車的馬都被擠死了,殘肢斷體和碎骨頭都粘在路面上,血的腥氣在這個奇異的小空間裏飄蕩着。

唐羽的腹部緊緊地頂着車子,後背被“路面”壓迫着,幾次想伸手去拍儲物袋,都沒有成功。楚十三的身子卡在兩輛馬車的空間中,雖然沒有“路面”的壓迫,但也動彈不得。“路面”形成的狹小空間裏,彌漫着一股迷藥的異香,令人筋酥骨軟,難以動彈。

幸好嘴巴還可以說話。楚十三懊惱地說道::“大哥,我們實在是太輕敵了,早知道這樣,就不走這條路了。”

這話說完,他苦笑了一下,不走這條路又能走哪條路呢?這是通往西唐國的必經之路。

唐羽面露慚色,說道:“十三,咱們這次中埋伏,責任在我。我太輕敵了。”

就在兩人互相自責之時,忽然從外面傳來了轟隆隆的車聲。兩人精神都為之一陣,心中同時想到:“莫非有商隊經過這裏?”凝神再聽,車聲愈來愈近,除了車輪沉重的隆隆聲,竟然還夾雜着雜沓的腳步聲。

楚十三道:“我們兩個來賭一把,猜猜這是什麽隊伍?是來救我們的,還是來要我們命的。”

唐羽搖搖頭道:“我猜不出來。不管是誰,只要能将我們放出去,就有希望。”

車子軋地的隆隆聲更加響了,已經漸漸到了他們兩個附近。一個男子粗魯的笑聲響了起來:“看,這兩個小子還在裏面困着呢,師父真是諸葛在世,算無遺策啊。”

楚十三和唐羽都聽出來了,說話的正是刁二爺,看來這次他們是羊入虎口了。

黑袍道人站在路面形成的大帳篷前,念了一段冗長的咒語。随着他的呢喃,形成帳篷的“路面”漸漸向外飄散開,露出了唐羽楚十三和兩輛馬車。

刁二爺瞧着唐羽,得意地一笑,說道:“哈哈,咱們又見面了。”

唐羽一直在等着帳篷松開的瞬間,他計劃着那些壓着自己的“路面”一松開,就拍下儲物袋,召喚出自己的法寶,給對手致命一擊。但帳篷解開的瞬間,他發現自己的手臂一動也不能動了。迷藥的香氣,徹底将自己迷暈了。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心想:“走一步,說一步吧!”

黑袍道人指揮着自己手下的衆人,将唐羽和楚十三上了腳鐐手铐,關進了鐵籠子中。其餘的人将死去的馬匹和車夫清理掉,換上了新的馬,趕着馬車,跟在黑袍道人的身後,向道觀走去。

進道觀時,唐羽擡頭看了一眼,見匾額上寫着黑木觀三個金色大字。他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卻沒來都沒聽說過這家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