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薄澤辰凝重的表情和跳躍着懷疑火花的眼神裏,我能看出他對這件事興趣極大,似乎勢要徹查到底。但我還是提醒他,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去太行山找沉靜大師,我的命,他媽的命和遷龍村的命都在我們手上。而時間又很緊,我們耽誤不得。

“我沒忘,放心吧,天亮之前我會查清楚。”薄澤辰說得自信,我雖然心中沒底,但還是選擇相信了他。

如果做老婆的都對他的能力耿耿于懷,那這世界還有誰能相信他?

我們熄了燈,薄澤辰讓小千變為原型,偷溜進譚曉曦的房間潛伏。一旦有動靜就給我們發信號。

小千走後,薄澤辰拉過被子把我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他又隔着被子抱着我。

我有些敏感的問他,“你不冷還是不想抱我?”

“我身體很冰,怕直接抱着你會凍得你睡不好。而且過一會可能會有動靜,我守着你,你就安心的睡一覺。”

薄澤辰的話,令我心頭暖到不行。我掀開被子蓋住他,“不用的。我已經習慣了直接抱着你。”

雖然他的體溫暖不了我的身,但他的人卻暖了我的心,我帶着飽滿的辛福感合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我心裏記挂着老太婆和魚,并未熟睡,薄澤辰一掀被子我就醒了。

我原本想要出聲叫他的,但見他貓着身子找着什麽,我便屏住呼吸看着他。他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但他顯然無所獲,很快又上了床抱着我。

幾分鐘後,他又起身了。還是像剛才那樣貓着腰找東西。餘嗎剛圾。

不知道是他爬起爬落的冷到我,還是夜裏溫度下降了,明明蓋着很厚的被子我還是冷得發抖。

薄澤辰看到我醒了,便摟住我,伸手把我的眼睛合上,示意我繼續睡。

很奇怪,當他抱住我時,那股從骨子裏冒出來的寒冷又減了去,但他一離開床。我就冷得牙齒都打顫。

而我早已沒了睡意,幹脆睜大眼睛看着他。他已經起來十多次了,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後卻又回到了床上。

“睡不着了?”薄澤辰似乎有些累,借着灰蒙蒙的月光,我看到他的臉色有些發白。

他點點頭,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老婆,你覺得冷麽?”

“冷!你抱着我時我就熱,可你一松開我就冷得發抖。”我說着伸手摸摸他,“你也冷嗎?”

“不,我覺得熱!”

很平常的對話,但放在薄澤辰身上就有很大問題了。

薄澤辰本身就是個冷血的鬼,他向來不知冷不知熱,身體常年處于恒溫狀态。他突然會熱。說明他出了大問題了。

“怎麽了?”我立馬坐起來,擡手一摸他的額頭,明明冰得凍手,可他卻熱得滿頭大汗。

我急忙擰開床邊的臺燈,借着燈光一看,我吓得直往後退,良久說不上話來。

薄澤辰左右兩邊臉上,突然多出了兩條魚來。那魚就好像是長在皮膚上似的,活靈活現。只是左臉上的魚表情憤怒,而右臉上的魚則咧着嘴笑着。

薄澤辰看到我的表情後猜到了什麽,他快步走到衛生間照了鏡子,然後擰開水洗了臉。

可越洗,那魚身就越清晰越靈動,甚至都快要從他的臉上滲出來了,就好像薄澤辰用水喂飽了它們。

薄澤辰顯然沒料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震驚令他一下子後退,硬生生的撞到了洗手臺上。

“到底怎麽回事?你不是一直沒睡麽?怎麽臉上突然長出兩條魚來?”想到被魚控制的老太婆,我擔心薄澤辰也會被魚控制了,急得六神無主。

“我抱着你,慢慢的覺得熱,我以為是你勾起了我的熱火,便起身透透氣兒。”薄澤辰被自己的模樣吓得近似崩潰,他說着一拳把洗手間的鏡子打得粉碎,“我明明沒有合過一秒鐘的眼睛,這臉上的魚到底是什麽時候有的?”

“你別急,總有解決之法,說不定這是那魚或者那老奶奶的手段,我們現在就去找她問個清楚。”我說着去隔壁房間叫醒了譚曉曦,小千還變成蜈蚣睡在門口,聽到我的叫聲後才動了動。

小千蜈蚣的身體一扭動,我就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了。她草黃色的身子,怎麽多了一絲青色?

我把這話告訴了小千,她轉了個圈變成人形,當我看到她的臉時,心頭的涼意又深了幾分。

譚曉曦剛好出來,她和小千的視線立馬對上,下一秒,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問對方,“你的臉怎麽了?”

兩個人愣住,然後又搶着跑去照鏡子,下一秒,哀嘆絕望的叫聲預料之中的響起來了。

除了我,所有人的臉上,都憑空多了兩點青魚,就連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

譚曉曦正是最愛美的年紀,漂亮臉蛋上突然多出兩條怪異的魚,這令她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她站在院子裏大喊了幾聲,讓老奶奶出來。

可那老奶奶卻像聾子似的,別說出來,就連話都不答一句。

譚曉曦怒了,挨邊挨戶的踢開門,可所有的房間都找遍了,卻不見老奶奶的影子。

我想到廚房,跑去一看,果然連魚缸裏的魚都不見了!

此刻是淩晨三點,我們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恐慌之中。薄澤辰最快鎮定下來,他讓譚曉曦冷靜下來,可譚曉曦卻一味的責怪薄澤辰。

“都怪你咯!我都說了這裏有古怪,趕緊走,就算睡在車裏也比這舒服安全。可你堅持要在這裏,現在好了,我變成了怪物,以後還怎麽見人?什麽太行山遷龍村的都見鬼去吧,如果你不馬上把我醫好,不僅我去不了太行山,你也休想去!”

譚曉曦吼着吼着,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她捂着嘴巴蹲到了地上。

“你怎麽了?”我見她難受,蹲下身遞衛生紙給她,她一把搶過去捏成紙團丢在我臉上,“這紙你留着用吧,醜八怪!”

小千一把把我扶起來,故意用大家都能聽到的音量說,“許可,別和某些人一般見識,先生一定會想辦法把我們臉上的髒東西消除的。我雖然是只妖,但我知道良心若扭曲變态了,那再美的容貌都蓋不住那股惡心!”

小千雖然是為我說話,但她暗諷得太明顯了,眼看着兩個人又要掐架,我急得根本勸不住。

“誰?”薄澤辰怒喝一聲,一個飛影便追了上去。

我聽到聲音回頭時,只看到一個白影從院子的矮牆上越過去了,小千和譚曉曦見此情景,也暫時擱下兩人恩怨,急忙追了出去。

“你們注意點安全!”我放心不下,朝他們離開的方向喊了一句。

自然沒有人回答我,我注視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後背突然感覺到一股涼意。

“許可,你孤身一人,該注意安全的應該是你吧?”這聲音,我耳熟得很,我還記得第一次他把我抓到警局去的時候,惡狠狠的态度,以及離開時他說我早晚有一天會落在他手上。

當時,我以為他是個正氣凜然的警察,會對我撩這種話是因為懷疑我是兇手,氣憤我借助勢力逃脫法律制裁的憤慨。後來,我猜測他可能早被薄澤宇收買,一直借故跟着我們只是為了帶我們入陷阱,完成薄澤宇的陰謀。可此刻,我卻不了解他的身份了。

尤其是在他暴力的用繩子綁住我時,我都在想,他的心裏到底裝了多少仇恨,才會雙眼通紅的對我拳腳相向。

我的雙手被他緊緊的綁在了身後,腳也跪着被他綁好了,他還捂住我的眼睛,塞住我的嘴巴,然後好像把我丢進了某個濕漉漉的地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