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京城中又死了一人呢?”

“聽說了,誰不知呀,這陳老員外也是死的可憐,據說是死在那外室的床上呢,那小蹄子,也是水靈的很,據說是男人看見都忍不住。”

“還有心情說這個,陳老員外死的那才叫一個慘,全身上下,怕是被砍了幾百刀。”

“他那外室呢?”

“傻了,給吓傻了,瘋瘋癫癫,啥也不知。”

“會不會是裝的?”

“最近死的幾人不都是這樣,倒不知是不是得罪了江湖上什麽人。”

“诶,也真是狠心。”

聽見周邊人讨論的聲音,樓輕芸嘴角一勾,徑自走開。

狠心嗎?也要有心才對吧。

樓輕芸近來發現只要殺一個負心漢,她的心情就會無端的好上不少,這種陌生的快意讓樓輕芸有些欲罷不能。

走着,樓輕芸停下腳步,斜瞅一眼,見着一個灰色布衣的影子,跟蹤嗎?樓輕芸嘴角一勾,加快了些步子。

灰色布衣跟在樓輕芸身後來到了一處荒郊,四目而望,這是一個荒廢的平原。可以見到破碎的衣服,白骨和草席,原是一個亂葬崗。

見不着樓輕芸的身影,那人有些着急。

“你在找我嗎?”

樓輕芸突然出現在那人面前。

“妖…妖怪,你是不是妖怪?”年輕的灰色布衣男子結結巴巴道。

“是啊”,樓輕芸點了點頭認真道。

樓輕芸圍着灰色布衣男轉了一圈,細細打量了一翻。

男子身着灰色布衣,道士打扮,大概弱冠之齡,被樓輕芸的目光掃射,腳微微有些顫抖,但還是強撐着道:“近來這城中的死人是不是你幹的?”

樓輕芸見着男子這副模樣不由覺着有些好笑,點了點頭:“是啊!”

“你怎麽能夠草菅人命?”灰色布衣男子憤憤道。

“為什麽不能呢?”樓輕芸有些好笑的反問。

“你可知道死的每個人都有親人朋友,他們會傷心的。難道你作為妖怪就沒有親人朋友嗎?”年輕道士道。

“可是,他們都該死呀,他們都是負心漢,薄情郎。”樓輕芸道。

“就算如此,也罪不至死呀。”灰色布衣男子辯駁道。

“可在我看來,就是該死。”樓輕芸笑着回道,“你能奈我如何?”

灰色布衣男子哆哆嗦嗦就要抽出腰上的佩劍,“我勸你還是不要在作惡,否則,我便收了你。”

樓輕芸捏一個訣,灰色布衣男感覺虎口一震,劍便落到了地上。

樓輕芸好整以暇的看着年輕道士,眼裏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個初學走路的娃娃。

灰色布衣男哆哆嗦嗦的慢慢彎下腰,撿起掉落的劍。

樓輕芸覺得有些無趣,轉身便欲離開。

年輕道士壯着膽在後頭喊道:“我師父很厲害,他會收了你的,回頭是岸。”

見着這個年輕道士,樓輕芸不由想到以前的自己,不也是憑着自己的一股沖勁不就去找那什麽化雷草了麽。

樓輕芸對這道士倒是不讨厭。

這些死去的男人還會有人記挂不成,樓輕芸有些不信。

接着,樓輕芸便來到了陳老員外家。

陳家已經四處挂滿了白绫,白色燈籠,人來人往,陳家上下忙的團團轉。

樓輕芸便這樣,直接走了進去。

會有人記挂嗎?他是葬禮的中心,也似乎是最被遺忘的人,至少樓輕芸沒有從過往忙碌的人當中見着一點傷悲之色,倒是有些行色匆匆的不耐。

“你,對,就你了,愣站在在幹嘛,還不去幫忙。”一婆子指着樓輕芸道。

樓輕芸輕瞥了一眼,沒有理會,拐了個彎徑自往園子裏而去。

婆子低咒一聲,作罷,心想着等忙完了一定要記下這是哪個房中的丫鬟,這麽目中無人。

與前頭的忙碌截然不同,園子裏頭空曠的很,兩處的差距令人無端的生出一種隔世之感。

轉過石溪橋,樓輕芸來到一處假山旁,忽聽得一陣嘤嘤的哭聲。

樓輕芸轉到假山後,見得一位約莫五六歲的小姑娘蹲在那哭泣。

樓輕芸蹲下了身子,變出一塊絲帕,幫小姑娘輕輕的擦着眼淚。

溫柔道:“怎麽了?”

小姑娘擡起頭睜着彌漫水霧的大眼睛看着樓輕芸,然後,忽地伸手勾住樓輕芸的脖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鼻涕眼淚什麽的糊了樓輕芸一身,樓輕芸一征,随即輕輕拍着小姑娘的背安撫道:“不哭了,乖,不哭了。”

小姑娘的哭聲漸漸變小,最後轉化為抽泣。眼淚漸漸止住。

樓輕芸把小姑娘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

小姑娘的鼻頭紅紅的,臉上還有兩條眼淚流過的痕跡,鼻子一吸一吸的,愣愣的望着樓輕芸。

樓輕芸看的有些心疼。

“你是為什麽哭呢?是因為陳老爺死了嗎?”樓輕芸耐心問道。

小姑娘搖了搖頭,“我不喜歡爹爹,爹爹從來都不來看我,是娘,娘知道爹死了後就丢下我也去了。娘要跟着爹爹,不要我。”

說着,小姑娘的眼中又開始濕潤,淚珠子馬上便要掉落。

“別哭了,別哭了,沒事,沒事,你娘可是張夫人?”

樓輕芸趕緊安撫。

小姑娘搖頭,“我娘才不是那個兇巴巴的夫人,我娘可好了。可是我沒有娘了。”

不是正妻嗎?一個這樣的男子倒是有人愛慕至此。

自殺了?這小姑娘又該何去何從,在這個深宅大院裏。

是自己錯了嗎?樓輕芸站起身子,轉身而去。

小姑娘踉跄着步子追了上來,怯生生道:“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見着小姑娘害怕而又強鼓着勇氣的模樣,樓輕芸有些不忍。

俯下身子耐心道:“我不是你們家的人,我是要走的,明白了麽?”

小姑娘伸出小手拽住樓輕芸的衣角,期盼的看着樓輕芸道:“姐姐,可以帶我走嗎?”

小姑娘亮晶晶的懇切的眸子讓樓輕芸有些不忍拒絕。

“你真的要跟我走,你舍得嗎?”樓輕芸問道。

小姑娘點點頭:“我不喜歡他們,我只喜歡我娘,我娘走了,現在我只喜歡姐姐。”

樓輕芸輕撫小姑娘的小腦袋,想了會道:“你再想想,我過幾日再來看你,你再告訴我答案好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委屈的看着樓輕芸離開,兩只眼裏已經盛滿了淚水。

接着,樓輕芸離開了陳家。

樓輕芸低頭徑自走在大街上,似乎,自己太容易心軟了呢!

可是,想到小姑娘那雙彌漫着水霧的大眼睛,就控制不住的有些心疼,或許,自己是該好好想想了。

錯了嗎?自己是做錯了嗎?如果誰把毅芥殺了,自己會如何呢?

原來,或許從來錯的是愛錯了的那顆心。

樓輕芸飛身來到明覺寺附近的懸崖,坐在崖上,任憑冷風吹打,如果自己帶走了小姑娘,又能給她什麽呢?

對于把小姑娘帶在自己身邊這回事,樓輕芸猶豫了很久。

五日過去了,樓輕芸還是決定去看看小姑娘。

來到陳家,樓輕芸到各座院子裏都查探了一番,愣是沒找着小姑娘,最後樓輕芸忍不住現了身。

随便在路上攔了個丫鬟,問道:“你們家那約莫五六歲的小姐在哪?”

丫鬟見着樓輕芸面生,語氣算不得客氣,一股天然自成的主人的氣勢,估摸着是來自大戶人家的客,便耐心道:“姑娘說的是馨兒小姐吧,小小姐這幾日不知怎麽的,愣是說會有人來接她走,夜裏也不肯睡覺,硬是要守在這大門口,惹惱了夫人,估摸着不是撞邪可能便是瘋了,這爹娘突然都死了,也是邪門的很,夫人将她關了起來,要請道士來做做法。”

“關在哪?帶我去。”樓輕芸道。

丫鬟有些為難,“這府內之事,姑娘······”

話雖未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樓輕芸可不管這麽多,直接掐上丫鬟的脖子,到其臉幾乎都漲紅,這才松了開來。

“帶我去。”樓輕芸道。

丫鬟緩過勁來,劇烈的咳嗽着,忙點頭,吞了口口水,潤了潤嗓子道:“随我來。”

樓輕芸跟着丫鬟穿越正院,經過園子,來到一處清幽的院子,院子裏已積了不少落葉,顯然是久未打掃,或者說是久未居住更好些。

丫鬟指着一間上了鎖的房哆哆嗦嗦道:“就是這了。”

樓輕芸掃視丫鬟一眼。

丫鬟膽戰心驚道:“奴婢,奴婢沒有鑰匙。”

樓輕芸對着門便是隔空一掌,鎖被震落,門大開。

小姑娘蜷縮在小角落,小模樣可憐的緊,見着樓輕芸,兩只眼瞬間就亮了。

“姐姐”

樓輕芸快步跑到小姑娘面前,小姑娘看起來有些虛弱,樓輕芸輕輕将其抱起。

小姑娘的體重輕的很,無端的讓樓輕芸很是心疼。

樓輕芸輕飄飄的瞥了站在門口處的丫鬟一眼。

丫鬟吓得立即道:“夫人說,夫人說小小姐太邪門,這才,這才放到這的。”

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

樓輕芸未再理會丫鬟,抱起小姑娘便徑自走了出去。

抱着小姑娘,樓輕芸接着便快速來到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