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一落下,卻見一個銀衣女子已然立在了林中,隔着一丈的距離默默凝視着那個白衣飄揚的身影。

陽光下,竹林間,他,安好如初!

只看一眼,波光潋滟的碧綠瞳眸卻是瞬間蘊滿了水霧,層層疊疊、深深厚厚、交織錯落、紛亂雜陳,好似無論如何都不肯退卻,直到那,海枯石爛、天荒地老的一天。

突然,只見一道銀色光影閃電般掠過,猛地撲入了那個人的懷裏,緊緊地、牢牢地、死死地抱着他。鼻端纏繞着、胸臆滿溢的,是他身上那股馥郁幽深卻又清淡飄忽的奇特香息。這種令自己無比沉迷、無比陶醉的熟悉味道,今日再一次觸碰,竟只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與甘願為之瘋狂、被其溺斃的幸福。此時,眼中、心裏、腦海,再也裝不下任何事物,唯有他!

良久,良久,仍舊是一絲一毫、一分一厘都不願意、不舍得、不忍心放松。仿佛僅僅只是能夠這樣抱着他,安安靜靜的,直到永遠,便是她,全心全靈的願望。

輕輕回摟住懷中之人,俯首枕在她秀美瘦削的肩上,臉龐深深埋入那匹藍色的錦緞之中。鼻尖輕嗅着她發際的淡雅幽香,唯覺這一刻,天地安然、歲月靜好。微微側首,櫻唇緊貼于她的耳畔,輕輕吐息,“真的,如此想我麽?”

“聽着!我冷夕雅,絕不會再放開,蕭蘭夜!”她的語調似乎夾着點點顫音,帶着絲絲哽咽,卻是無比清晰而鄭重,仿若立誓一般,一字一字擲地有聲。

蘭夜稍稍推開她,一手依然鎖住她纖細的腰肢,臉上籠罩起妩媚妖嬈的邪氣。嘴角扯出一個妖魅邪美的惑人笑容,妩媚無雙,濃密纖長的彎彎黑睫輕輕柔柔地一掃,風情萬種,“是這樣麽?那要是,我,不同意呢?”

再也顧不得許多,冷夕雅忽然踮起腳尖,一口含住了那兩片水澤飽滿的嬌豔花瓣。

鼻息相聞、唇齒交接、口津互融,淺嘗、深探、允吸、噬咬……

兩條濕潤甘美的靈舌盡情地嬉戲、厮磨,忘我地追逐、纏綿,……

情不自禁、忘乎所以、不知疲倦、永無止息。

你是否同意,我,不理會、也不在乎、更不需要。因為,這樣做,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是你,一切,我心甘情願!為你,再苦,亦甘之如饴!

情之何起?一往,而深!

次日。已經是日上三竿之時,蕭蘭夜卻還是懶洋洋的半卧半靠于床榻之中。身上只穿着一件素白的裏衣,墨綢似的黑發随意地披散着,顯得優雅至極而又慵懶散漫。輕輕撲扇的密密長長的羽睫時不時耷拉下來,徹底蓋住那雙似開似合的眼眸中光華璀璨的藍芒,仿佛沒睡醒的模樣。

“臭小子!你還要在床上賴多久,再等一陣,天都要黑了!”白龍整個就一只軟趴趴的無骨動物一般,完全癱在被子上。

蘭夜沒有理他,徑自拈起他細細的身子置于掌上,百無聊賴地擺弄着。這一瞬扯扯他短短的白須,下一刻卻饒有興致地玩着那幾只丁點兒大的龍爪,要不就相當認真地研究起他那兩個小小的角。一番動作下來,幾乎把白龍全身都倒騰了個遍,氣得白龍暴跳,好多次忍不住想要蹦跶起來,勒死他!

“小公子,可以去了。”寂靜的宮室之中,突兀的響起了一道低沉卻很好聽的聲音,再一眨眼便見到不知何時而來、從何而來的一個綠衣人影立于床前。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跟随着蕭蘭夜來到久翼大陸的那幾個精靈侍衛之中的首領,葉塵。

看見蕭蘭夜還是一動不動地窩在床上,與自己離開之時相比,似乎連姿勢都沒有變過。他眼皮一翻,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經無數次對着那個明明調皮搗蛋、頑劣不堪,卻還是那麽招人喜歡、惹人憐愛的小孩子的情景。終究,極度無奈地搖了搖頭,随口就開始吩咐,“老二,拿齊東西,趕緊過來幫忙!三四五六七,準備出門,小心跟着!”自己卻直接動手将他拎了出來,一件一件,相當熟練地給他穿着衣服。動作很是輕柔迅速,嘴裏卻在一刻不停地唠叨着,“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舍得自己起一下床嗎?世子早就不耐煩了,兩位姑娘也都等了好一陣子了。”

蘭夜任由自己被擺弄着,甚至是手都不曾主動擡起來一下,只是嘻皮笑臉看着他忙前忙後,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塵叔,能坐着絕不站着,能躺着絕不坐着,有人幫忙絕不麻煩自己!這本來就是我一向信奉的準則,您不是老早就知道了嘛!”

懶就懶吧,居然還能找出這麽多話說!葉塵很不客氣地扔過去一個大白眼,扭頭對着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另一個端着面盆、拿着絲巾、捧着茶盞的綠衣人催促,“馬上給他洗漱,搞快點!”

待自己的一切都被打理好了,蕭蘭夜方才帶着幽幽笑意,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遠遠瞧見坐在外殿的葉然歌冷夕雅楚雨淩三人,斜斜一挑眉,自自然然地開口問候,“早啊!”

“早你個頭!懶東西,好意思嗎?我回回等你也就算了,不記得還有兩個姑娘家啊,居然有臉讓這麽多人等你一個!”看到蘭夜一副自在閑适的姿态,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踱過來,葉然歌頓時就跳了起來,一把拖着他就朝外面快步離去,“走了!”

從雪依國太子東宮中,緩緩駛出一輛裝飾精美、華貴無比的馬車。整個車廂皆以黃金做成,上面是四龍拱珠的寶頂華蓋。頂蓋四角挂着紫金鈴,一路駛過,叮叮當當的響成一片,甚是清脆悠揚,老遠都能夠聽見。鮮豔的大紅帷幔垂在車前,擋住了車廂之中的一切。而兩側車窗則懸着鮮紅的鲛绡紗簾,繡着朵朵木槿花,可以透過它,看到外面的情況。金羽城中人人都認得,這是屬于瑾太子的車駕,無不小心避讓生怕沖撞了到太子殿下。因此,馬車也就毫不受阻、大搖大擺地揚長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