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前面兩位姐姐的溫和做派,白衣少女做起事來可謂是雷厲風行。她知曉這水仙的重要,便先用枝葉将其困住免收傷害,後便用腳打着拍子,随心所欲地指揮着那枝葉沖向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覺察到周圍的異樣,轉身又不見了水仙,心中自是焦急。白衣少女這一招聲東擊西可謂漂亮,太白金星正忙于應付身後層出不窮的枝葉,白衣少女卻指引着一片帶刺的葉兒,神不知鬼不覺地将那限制住南海蝴蝶的釣魚繩兒輕輕割斷。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白衣少女得意地微笑着。

這南海蝴蝶果然不負白衣少女所望,它撲棱着雙翅從枝頭開出的花瓣處沾染了不少迷魂香,飛到小舟之上,抖落了好些迷人心魂的花粉,幻化出一片海市蜃樓。

“仙君……仙君……”

太白金星的腳下幻化出一條很長很長的回旋階梯,直直通向井底。井底處傳來的,是水仙那嬌弱的聲音。

“小仙子?!”太白金星顧不得南海蝴蝶已經掙脫,便往腳下看去。

“仙君……我好冷……”從井底傳出的那幽幽的聲音似乎濕透了,太白金星仿佛能看見水仙梨花帶雨的樣子。

南海蝴蝶沾染的迷魂花粉開始發揮作用了,太白金星感覺身上一陣發麻,這讓他有些警覺,心中疑惑其中有詐。但是水仙那一聲又一聲“仙君救我”的呼喚,卻讓他無法視而不見。于是他打定主意,順着那樓梯往下走。

清冷無比泉水逐漸漫過太白金星的身子,但迷魂花粉對于感知的屏蔽卻讓他感覺不到井水的溫度。他的眼中開始出現各種各樣奇怪的幻想,那原本空無一物的井壁,在他看來卻是充滿了各種光怪陸離,他透過井壁上的窗子往外看,外面是他從未見過的美景。

“仙君……我好冷……”

“小仙子莫慌,我這就來。”太白金星加快了腳步,往下奔走着。

他看見自己的眼前飛過好些瑰麗的珠寶,其實卻是自己口中吐出的泡泡。

急于報複的南海蝴蝶見太白金星在水中暢通無阻,心中氣不過,便再度引了花粉,毫無節制地往下灑落。太白金星雖貴為仙體,但卻也受不住這樣多的迷魂花粉,身體的酥麻感越來越強,迷醉間看到自己腳下的回旋樓梯突然多出了好多分支,每個分支都通往不同的方向,而不同方向的樓梯又銜接這許許多多通往不同地方的樓梯或小門,每個樓梯之後,都好似有着水仙的呼喚。太白金星心中急切,慌不擇路,急急奔走間竟将這回旋樓梯走成了巨大的迷宮,望不到來時路。

“小仙子?你在哪裏?!”太白金星對着幽深處大聲呼喚着,眼前的珠寶成串。

“仙君!仙君!我在這裏啊!”水仙使勁拍打着圍困住她的枝葉,希望太白金星能夠聽到她的呼喚,但這一切都是徒勞,一層又一層的阻擋,極大地消耗了她的聲音,沖出重圍的那一絲聲響,甚至不能激起水中的一絲漣漪,那太白金星如何能夠聽得見呢?

但那水仙仍不死心,試圖施法将那枝葉破開。可每當她破開一段樹枝,便有樹根樹枝從外圍繼續補上,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沒有辦法從這樹枝的牢籠之中掙脫出來。

而此時,那在水中浸泡已久的太白金星嘴唇開始變得有些發青,這井中之水極寒,每向下一寸,就是一倍的寒涼,太白金星雖然感知不到溫度,但是卻也發覺自己的思維似乎沒有以往那樣敏捷了。

“這可憎的樓梯,究竟是要妨我到何時?”

太白金星取出拂塵用力一揮,周圍樓梯所銜接的那一扇扇門便“砰砰砰”齊齊打開。可門內實在是太暗了,太白金星根本無法辨明哪扇門後藏着水仙。

“太白金星,這下,你該如何做呢?”白衣少女一副看戲的表情,可随即,這副表情很快變為了吃驚與同情。

你道如何?那太白金星為了水仙,竟然棄了仙法,像個凡夫俗子一般,一扇門一扇門地探看,唯恐漏了哪扇,讓水仙忍受等待之苦,也擔心自己若是施以仙法引得南海蝴蝶心中不快,對水仙造成傷害。

“但這千千萬萬扇門,何時才是個盡頭?小皌都覺得煩了。”小皌看着太白金星郁悶地說,“若是有個分身就好了,這太白老兒的腦瓜子也真不好用。”

“你這話倒提醒了我。”白衣少女面露微笑,“來吧來吧,南海蝴蝶,将那美人兒全部喚出吧。”

白衣少女的呼喚聲中,南海蝴蝶扇動翅膀卷起風暴,将那枝葉上的花兒全部卷入旋風之中撕扯成碎片,如天女散花一般紛紛揚揚落下,化為那一扇扇門後真假難辨的水仙。

太白金星離開凡間多年,怎受得了這一扇又一扇門的探看,身上早已覺得疲憊。如今,又添了這門後千千萬萬個水仙,找出水仙真身更是難上加難。他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

“太白仙君。”半空中傳來了雲今和勿旦的聲音。

“雲今姑娘,勿旦姑娘。”太白金星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告訴我,水仙現在何處?”

“水仙之跡,只能憑您自尋。若是尋得水仙,此水木之局也可輕易解開了。”

雲今、勿旦的話音剛落,那千千萬萬個水仙便紛紛朝着太白金星走來,指着自己,皆言自己為真水仙。

太白金星被這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層層包圍,掙脫不得,一時頭昏眼花。那水仙們見太白金星辨別不得,不知怎地,竟相互拉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