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大門終于打開了,唐羽邁步向裏面走去。
今天當值的是一個老衙役,唐羽進去時,他正趴伏在一張油漆剝落的方桌上睡覺,閉着眼,微微打鼾,口水順着嘴角滴落到滿是灰塵的桌面上。
唐羽敲了敲桌子,喊道:“喂!”
老衙役張開了睡意朦胧的雙眼,摸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瞪了唐羽一眼,說道:“幹什麽?大清早的就來報案嗎?是老婆養漢子了還是錢被人偷了?”
唐羽正色道:“我發現魔族的妖孽了,特來告知,請求派人協助捉拿。”
老衙役又趴了下來,指了指後面說道:“找特務處緝事閣。”
特務處緝事閣裏坐着一個胖子和一個瘦子,兩人都滿臉流汗,狼狽不堪,看見唐羽像看見鬼一樣,叫道:“你怎麽還追上門來打,這可是有點欺人太甚了。雖然你厲害,但這是在我們衙門裏頭,你還敢動手怎麽的?”
唐羽不說話,忽然張了一下口,噴出一股白氣。兩人立即瑟瑟發抖,抱着膀子蹲了下來,叫道:“好漢饒命,那個小姑娘歸你了,我們再也不去調戲她了。”
唐羽笑了笑,伸手向前一指,一只繡着花的皮墩子飛了過來。他一撩衣襟,坐了上去。掃了兩人一眼,說道:“你們兩位就是負責捉拿魔族的緝事衙役?”
兩人聽唐羽忽然問出這句話來,驚愕地交換了一下目光,點頭道:“是又如何?”唐羽正色說道:“我昨晚發現了一名魔族的妖孽,他就隐藏在咱們神京的地面上,你們兩個可願意和我一起去尋找這妖孽的蹤跡,并且将他捉拿歸案?”
兩人這才向前走了一步,挺了挺胸膛,說道:“緝拿妖魔,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說吧,要去哪裏?要帶多少人?”
唐羽道:“你們兩個跟我走就行,不需要帶什麽人。那妖孽的境界比我還高,捉拿修行者, 不需要那麽多人吧,你們整個緝事處就你們兩位嗎,你們兩位捉過妖孽嗎?都捉過什麽境界的妖孽?”
聽唐羽要帶着他們兩個去捉拿魔族妖孽,兩人的臉色頓時變了。畏縮不前,胖子說道:“英雄,實不相瞞。我們這個地方名義上是捉拿妖孽,其實只是一個聯絡處,真正捉拿那些怪物,還得靠紫霄學院。小妖小魔,我們哥倆出手就能搞定了,但大妖大魔,就不是我們的能力所能捉拿的了,那得莫君、趙洛陽那些大仙才行!”
聽了兩人的一席話,唐羽心裏略有些失望。但一想也對,自己都通玄了,也沒有把握捉拿那些妖孽,何況是這些境界這麽低的衙役。想了想,他問道:“你們既然不緝拿魔族妖孽,那你們平常都做什麽事情呢?”
胖子坐了下來,說道:“說起我們的工作來,那可忙碌了。我們雖然不去捉魔,但我們負責尋找魔族人的蹤跡,打探關于魔族的消息,研究魔族武士的習慣、境界和修行等……”
唐羽來了興趣,問道:“那你們可有什麽發現?”
瘦子說道:“有,有,最近我們剛剛在北山發現了一條妖狐,那狐得有幾百年的道行吧,個頭挺大,狐毛挺漂亮。”
瘦子說得興高采烈,唐羽卻看見胖子在一邊不時地對他使眼色,一副很焦急的樣子。他心中不解,于是問道:“既然發現了,為什麽不去捉呢?”
胖子這才狠狠地瞪了瘦子一眼,說道:“英雄,您別聽這瘦猴胡說八道,哪有什麽妖狐,沒有的,沒有的……”
瘦子好像恍然大悟似的,也急忙解釋道:“我一時嘴快,胡亂編了一個故事,其實沒有妖狐的。”
唐羽心想:“這兩個家夥一定是在說謊,北山看來也許有妖狐出現,不行,我得詐一詐他們。”想到這裏,說道:“北山有妖狐一事,紫霄學院裏早就告知我了,讓我去除妖。你們身為緝事閣的衙役,竟然不知道這件事,豈不是失職?”
兩人一聽唐羽這樣說,面上立即顯出慌亂之色,互相遞了一個眼神,說道:“英雄,不是我們兩個不敢帶你去北山捉妖,實在是因為……”
唐羽直視着他兩,說道:“因為什麽?”
胖子咬了咬牙,說道:“北山一帶乃是金公子的地盤,我們不敢去啊!”
“金公子?什麽金公子?”
“您連金公子也不知道嗎?金公子就是神京鼎鼎有名的金嘉堯金公子啊,他父親乃是當朝禦史,掌管天下官吏的黜陟,誰也惹不起。北山一帶乃是金家的地盤,不要說去捉妖,就是到那裏打捆柴都要經過金公子點頭才可以!”
“還有這事?”
“是啊,英雄。我們兩就是兩個小小的衙役,狗一樣的人,得罪了金公子,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哪敢去招惹人家?其實,這妖狐吧,幾天前我們就發現了,一路追蹤,沒想到卻進了北山,所以就……”
唐羽轉着眼珠想了想,也确實不能怪這兩個衙役。他們說的這個金公子金嘉堯,唐羽聽說過他的大名。算起來,他應該是唐羽的師兄,但兩人從未見過面,更無任何交集。
北山,顧名思義是在神京北面的一座山。金府就在距離北山一裏地左右的距離,占地幾百畝,氣勢恢宏,一帶紅牆包圍中,是鱗次栉比的小樓,一座接着一座,唐羽查了一下,竟有十幾座,看來這金禦史夠奢闊的。
金府門前站着十幾個穿着皂衣的兵丁,挎着刀,神态冷漠地打量着每一個經過金府門前的行人。看見唐羽走上來,一個臉上有疤的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冷冷地問道:“做什麽的?”
唐羽笑道:“拜訪金公子的。”
這時又過來一個身材微胖的兵丁,仰頭向唐羽說道:“有邀請函嗎?”
唐羽搖搖頭,道:“沒有。”
刀疤臉的臉更加陰沉了:“沒有邀請函就來見金公子,你當金公子是什麽人?廟裏的菩薩嗎,你想見就見的?”
唐羽道:“我叫唐羽,是他在紫霄學院求學時的師弟。”
身材微胖的兵丁又重新打量了幾眼唐羽,說道:“好吧,我去給你問問,不知道公子有沒有時間見你。”
唐羽道:“那就有勞你了!”
過了半盞熱茶的時間,身材微胖的兵丁走了出來,揚聲叫道:“進去吧,正好我家公子有空閑,再晚來一會也見不到了。”
金府院子裏的甬道竟然是用潔白的水晶石鋪的,甬道兩邊種着大量高大的花樹,各種碗大的花卉開得正豔,陣陣異香撲鼻。
一個帶着青色圓頂帽的小厮在前面帶路,引着唐羽向裏面走。過了一座小橋,轉過了幾座樓宇,才到了金公子的會客廳。會客廳裏擺着雕花的紅木椅子,上面鋪着貂絨皮的椅披。
小厮請唐羽坐下,然後就去通知公子。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也沒見金公子進來,唐羽閑着無聊就随意地浏覽着房間牆壁上的那些畫。挂在屋子正中的是一副風景圖,畫得是兩座對峙的高山,在兩山對峙的中間,一條大河緩緩流過,在大河之上,有一葉扁舟,舟上坐着一個白須老漁翁,正在垂釣。
整副畫構思精巧,用筆淩厲,簡潔傳神。唐羽一時間看得有些入迷。突然,他發現原本坐着垂釣的漁翁身子突然動了一動,然後他竟然站了起來,雙手抓着魚竿,用力向後拉。水面一陣波動,一條紅尾鯉魚咬着魚鈎被拽了出來。
唐羽吓了一跳,這幅畫竟然活了。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又發生了,老翁釣完魚之後,竟然直接在船頭上放置了一座小爐子,炖起了魚湯,陣陣香氣從畫面中透了出來,直撲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