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白君音想走上前抱住眸眼消沉的男人,可透明的身體卻再一次穿過了男人的身體。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你感受不到我了?為什麽?”
看着眼前暗自神傷的男人,白君音徹底慌了,無能為力的挫敗感感油然而生。
霍庭深像是感應到了白君音情緒的低靡,握住白君音的手不自覺的用力,而一旁連接着白君音生命體征的儀器,卻像是失靈了一般發出刺耳的“滴~滴~”聲。
正在參與搶救的醫生護士,看着儀器上不穩的數據也顧不得眼前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什麽地位了。
“先生,患者生命體征不穩,請你馬上離開!”
霍庭深聽着刺耳的聲音,眸子一暗,在手術室裏一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一把踹開正滴滴亂響的儀器。
“滾開!”
沒有料到男人突然的發難,衆人只好眼睜睜的看着男人慌亂的扯掉纏在女人身上的儀器線頭,寒着一張臉将女人抱出了手術室。
“哎!你….”主刀醫生也是久經風浪的人,之前也見過不少患者家屬幹預搶救。
可卻是第一次見到有直接将人從手術臺上搶走的,正想出聲阻止卻被男人銳利的眼神給擋了回去。
見霍庭深面色陰郁的抱着白君音走出了搶救室,蘇荷跟喬朗兩人立馬圍了上來。
“音音,怎麽樣了?”
霍庭深沒有理會急切的蘇荷,而是冷眼看了眼喬朗,冰冷的語調裏聽不出情緒。“她把半條命都給了你,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欠你。”
喬朗微怔,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男人眼裏的強忍着的怒意,沒有休息好的聲音顯得有些嘶啞,“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男人抱着白君音不在理會喬朗的無措,徑直的走了出去。
“哥哥!”白君音望了眼虛弱無力的喬朗,再看了眼霍庭深決然的背影,認命的跟上的男人的步伐。
跟着霍庭深一起出來醫生護士,聽着幾人的對話,也面面相觑也不知該怎麽開口對幾人解釋。
“醫生,我未婚妻的傷,究竟是怎麽回事?”喬朗沒有追出去,死死地盯着一旁啞口無言的醫生護士。
“我們….”主刀醫生無奈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未經察覺的嘆了口氣,“對不起.我們盡力了,你們…盡快準備後事吧。”
蘇荷聽着醫生的話,怔怔望着男人遠去的背影,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四叔,為什麽會這樣?”
喬朗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喉嚨裏一股腥甜湧了上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四叔!”
正準備離開的醫生,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頭不經痛了一把,将昏迷過去的喬朗送進了另一間搶救室。
一邊跟着折騰了十來個小時候的護士,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這一家子都不讓人省心!
在車裏等候的江賢,見着男人漠然的神色再看到懷裏了無生氣兒的白君音,心中一緊。
“霍總。”
男人輕撫着懷裏女人安靜的臉龐,眼裏滿是疼惜,聲音裏不帶一絲感情,“回老宅。”
“哥哥,我錯了。”白君音一遍又一遍的想要沖進自己的身體裏,卻一樣被體內的護體魔氣打了出來,直到魂魄越來越虛弱,只好浮在男人肩上。
霍庭深低頭輕聲低喃道:“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總是不聽話。”
聞言,白君音震驚的看着男人,卻聽男人繼續說道:“我的阿音什麽時候才會長大?”
“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望着身邊男人悲戚的神色,想到白曦的恨,魔族的怒,白君音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道歉,眼裏卻流不出一滴淚。
車在寂靜無人的路人飛馳着,半山要的別墅裏卻一直燈火通明,霍家老兩口坐在客廳裏有些焦躁的大廳裏渡來渡去。
“老頭子,你別轉悠了,我眼睛都花了!”霍母面色肅重的看了不停走動的老頭子,語氣不善的開口道。
“我怎麽能不急?好端端的怎麽就要我們大老遠的從國外回來!?肯定出了什麽事兒了!”深色唐裝的老人,眉宇間透着濃重的威嚴之氣,語氣裏夾雜着說不出的焦急。
“深兒從小做事都有分寸,用你操過心?”貴婦正想數落男人幾句,卻見大門被人一腳狠狠的踹開。
平日裏從容不迫的男人,抱着一身病服的女人狼狽不堪的出現在兩人面前。
“深兒。這是怎麽回事?”
兩個老人看着霍庭深懷裏的女人,一陣困惑。“這孩子是…….”
“爸~”霍庭深沒有解答兩人心中的疑惑,徑直問道,“郝大師呢?”
“大師托我們給你帶了個錦囊。”霍牧淡淡的瞥了眼跟在男人身後的白君音,對身旁的霍母道。
霍母趕緊将回來前郝大師再三囑咐的錦囊遞了過去。
霍庭深眸中的涼意盡顯,江賢趕緊上前接過錦囊放在白君音身上,催促道:“霍總,事不宜遲,趕緊去吧。”
霍庭深上樓後,三個人才紛紛松了口氣。
霍母正想開口詢問江賢,卻聽霍牧對着樓梯口沉聲道:“孩子,過來坐坐吧。”
聞聲,霍母跟江賢三人具是一驚,前兩個人是覺得不可思議被吓得。
只有白君音身形一怔,驚愕的望着霍父,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對男人道:“叔叔,你能看見我?”
霍牧面色嚴峻的點了點頭。
江賢匪夷所思的看着霍父的動作,聲音有些結巴,“伯父,您…跟誰說話呢?”
霍母則是看了眼別墅各個牆角裏還安然健在的符咒,對着男人皺眉道:“老頭子,你說什麽胡話呢!?”
霍牧睨了眼兩人,徑自對白君音招了招手。“過來吧。”他雖然聽不到白君音的聲音,可行走江湖多年,唇語還是不難看懂的。
江賢跟霍母雖然看不見那個無形中的人,見霍牧的态度和藹,也知道那個無形中的人沒有惡意,也順意坐了下來。
白君音不想哭,可是這一天她都壓抑着委屈,此刻有人能看見她能,還能跟她說話,一天下來的彷徨終于得到了釋放。
見着女人一直落淚,霍牧也不催促,見女人情緒稍微好些了便開口問道,“孩子,你跟我家深兒什麽關系?”
白君音一愣,看了眼樓梯的方向,思忖了片刻,“他…是我哥哥。”
“哥哥?”霍牧狐疑的看了眼身邊的霍母,道,“你什麽時候給深兒生了個這麽大的妹妹?”
霍母被霍牧看得有些發毛,嬌嗔的瞪了眼男人,“你胡說什麽呢?”
江賢卻聽出了不尋常之處,立馬問道霍牧:“伯父,她是不是跟霍總抱上去的女人很像?”
得到了霍牧的點頭,江賢差點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也顧不上怕鬼的這個事情了,激動的對霍牧道:“伯父,你快跟她說,讓她趕緊回身體裏去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霍牧望着白君音,白君音卻搖了搖頭:“我回不去。”
霍牧不解:“為什麽?”
“我不知道,以前哥哥都能感應到我,可這次…只有您能看得見我。”
“那老夫能幫你做什麽?”
聞言,白君音一直低着頭,最後咬了咬牙,擡起頭紅着眼對霍牧道:“讓他帶着我..身體..去市局找慕容寒,然後去西市吧。”
霍牧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直接拒絕道:“西市?恐怕不行,深兒從小體弱,西市的海拔以及高原反應,他身體受不了。”
“可這是唯一能救他的機會。”白君音知道霍牧不會這麽輕易相信她,可西市位處于古昆侖山脈之下,那裏還封印着白君影的本體。
只有将白君影的本體封印解除,讓元神歸位,他才能徹底的“活”着,而不是經歷人間的肉體凡胎,可她不能告訴他們這些。
讓她如何能開得了口,告訴他們,白君影元神歸位後,霍庭深…将不複存在…
“如果慕容寒能救你,我們會轉達慕家,至于你說的西市我不會讓他去冒這個險。”霍牧板着張臉,不再看白君音。
空氣中,瞬間回歸到靜谧。
“我知道了。如果可以,希望你們不要告訴他,我來過。”白君音對着霍牧深深的鞠了一躬,她知道這麽做對于兩個老人而言是太自私了。
看着女人離去的背影,霍牧內心終究是有些于心不忍,“慕家我會替你通知。”
“謝謝伯父。”
半山間,山風呼嘯,為伸手不見五指的山間增添了一份詭異的氣息。
從霍家別墅出來後,白君音如同游魂野鬼一般,行走在天地之間,沒有來處也沒有歸途。
“姐姐!”清脆的童聲拉回了白君音一絲絲神識。
白君音木然的望着漆黑的前方,眼裏沒有一絲色彩。
“姐姐!快過來!”童聲像是不停的催促着女人一樣,反反複複的呼喚着。“姐姐,快來呀!”
白君音順着聲音茫然無措的走了許久,最後被刺眼的強光包圍了起來。
“姐姐你來了?”幼小的女童,身着錦色絨衣,肉乎乎的小手緊緊的攥着白君音的衣角,揚起笑臉開心道:“姐姐,我是玲珑呀。”
白君音望着不及自己膝蓋的孩子,眼裏恢複的色彩,蹲下身子将玲珑抱在懷裏,摸了摸玲珑軟嫩的小臉。“玲珑怎麽變小了?”
聲帶突然間恢複了?白君音訝然的看着懷裏精雕細琢的小娃娃,問道:“是你?”
小玲珑點點頭,短小的胳膊摟住白君音的脖頸,糯聲糯氣的說道:“我們在冥府都很乖,也很聽話,冥使大人幫我們淨化了魔障跟怨念,她們都走了,但是我不想走。”
白君音捏了捏小玲珑的小圓臉,問道。“為什麽不想走?”
幽冥府裏的人到底是沒有苛待她們,瞧着一個兩個養的,粉雕玉琢的活像個陶瓷娃娃。
“我想跟姐姐在一起…”玲珑語氣一頓,白君音不解的低着頭看着懷裏的小人兒。
只見小人兒将頭死死的埋在了白君音懷裏,悶聲悶氣道:“我想讓姐姐做媽媽…”
聽着小玲珑帶着哭腔的聲音,白君音身子一僵,有些哭笑不得。
最終還是放軟了語氣,問道:“那玲珑知道姐姐不是人嗎?”
“我知道!”懷裏的小肉團子見白君音沒有拒絕,晶亮的眸子裏亮着光。“使者大人說過,姐姐是稱霸魔界的魔族之主!”
“嗯???”呵!難怪魔族的人恨不得扒她皮抽她筋。
“難道不是?可是黑叔叔是這麽說的呀!”小玲珑粉嫩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以後不要信他們的鬼話!”白君音一掃之前的陰霾,冷着一張臉。九幽之下都有流言,那這人間豈不更甚?
人神魔一役,魔族之所以隕落都是拜她所賜,可若魔族殘餘部落中人聽到這些,本來就恨着她的人豈不是恨上加恨?
她就不信,慕容寒沒有聽到這些流言蜚語!白君音恨恨的咬了咬牙:“慕容寒!老娘要是放過你!魔族之主的位置老子拱手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