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靖凱低頭看去,是随身碟。“你不是把它丢進噴水池了嗎?”
冷薔搖了搖頭。
“這是我留的一記小後招。一直到赴約之前,我還是不能确定自己該怎麽做,所以帶了兩支随身碟,一支裝了下載資料,一支是空的。”她籲了口氣,“我想先聽聽富錦媛怎麽說,如果能認同她要采取的作法,才會給她真的随身碟。我拿出來給她看的那支是假的,發現她居心叵測就不給她,故意丢進噴水池裏。”在那同時,真正裝載資料的随身碟一直穩穩的被她封在暗袋,毫無風險。
“你好聰明!”他用力的吻她一下。“連後招都準備好了,你根本不是存心要背叛我,你怎麽還會以為自己不善良?”這一招連他都沒想到,為之驚豔。
“不,真正善良的人,是你。”冷薔慢慢想,慢慢通了。
被這樣誇獎,富靖凱的顴骨處露出兩片紅,“男人不講究善良。”
她不讓他的窘迫帶過她要說的話。
“因為哥哥發生那些事之後,你開始對警衛人員的身家展開調查。”她知道,富靖凱從十年前就開始這麽做,捷思沛周密的安全規範、對警衛的要求,甚至不雇用短期工、不提供實習機會、降低員工流動率等作法,都是因為曾經發生過哥哥這檔事而做的處置。
“所以葉仕淳家裏出問題,你将他從原職撤掉,讓他去別處做比較沒有機密性的工作,因為你怕發生在我哥哥身上的事,在他身上又發生一遍。”
“是嗎?”他故意說:“我不就是個沒心少肺,落井下石的壞東家嗎?”
拿她說過的話來糗她?冷薔捶了他一下,“你才不是,是我誤會你了。靖凱,你從來沒忘記過我哥哥!”她已然懂了。
她的意思不是說,富靖凱一直念着“冷子葉”這個名字,而是他一直記着發生在哥哥身上的事,他記住了那個教訓,後來在對待員工時,知道該如何預防,以免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她仍然覺得哥哥死得很不值,但想到他的死或許為後來的人帶來一些保障,她可以稍微釋懷。
她的心變得柔軟,“這十年,任何一個時機點,為什麽不告訴我哥哥也有錯?或許我還是會恨你,但不會恨得那麽深。”
富靖凱拉過來她的手輕輕吻着,“不讓你恨得深,你怎麽會來找我?!”
“靖凱!”她低叫,“我要聽真正的答案。”
他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你不是會含混以對的人,當年我十五歲了,可以明白事理了,你明明可以告訴我真相。”她固執的問:“為什麽不說?!”
富靖凱再嘆一口氣。她太聰明了,連他藏着掖着,最後的一點心思都要掀出來。
“沒什麽,不必追問了。”他搪塞過去,“我那時太忙了,也不想攪事。”
“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說清楚。”冷薔知道他還沒吐出真言,“告訴我,當時你為什麽不澄清?”仔細想想,他非但不澄清,當她責怪他時,他還輕輕別過,這不符合他的作風。
瞧她堅持,他只好招了。
“因為那時,你需要一個絕對的英雄,跟一個絕對的壞人。絕對的英雄,是你哥哥,冷子葉,絕對的壞人,我不介意出任,只要能讓你好過,我無所謂。”
這是她猜想中的答案,但真的聽他說出來,眼淚瞬間崩落。
好吧!富靖凱認了,這是他最後的心思,招完了,他就坦蕩蕩了。
“你需要相信你哥哥是個好人,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被毀滅。哥哥是大好人,這個信念可以幫你度過艱難的時光,你必須相信他很好很好,只不過很倒黴,被一個超級大壞蛋暗算了,才會栽下來。”他溫柔的說出當年的盤算,“那個大壞蛋就是我。一個絕對的壞人可以逼你生氣,讓你堅強,就算是為了找我複仇,也是一個好好活下去的目标。”
冷蓄吓起嘴巴,“可這不是絕對的,我哥明明有錯,你明明沒罪。”
“但不必讓你知道,這些都不是你的責任,你不必硬扛。”
所以,從十年前起,這個男人就在照顧她,以他專屬的邏輯與方式,而那時他甚至不認識她,也不愛她,就這麽為陌生的她着想,他的心該有多好!
原來,在失去哥哥的時候,在她自認為不再有人關心她、庇護她的時候,她還是被某個人守護着,那個人就是他。
但是,他卻被她深深記恨着。
“傻蛋!壞蛋!”她心疼死了!這個人怎麽那麽呆,寧可被她誤解,也要保護她。
“如果我沒來找你報仇,我不就永遠不知道真相,永遠錯怪你了嗎?”她愈想愈心驚,“或者我的心腸壞一點,行事更偏激一點,故意傷害你,那怎麽辦?”
富靖凱搖頭,“你沒有,你很善良。”
“但說不定我會啊。”這些念頭不是沒出現在她腦中過,只是她不屑用如此低級的方式解決問題。
他嘆了一口氣,“聽着,我真的不覺得你能傷害我什麽。”論年紀,他大她小;論財富,他富有,她能蝴口;論職銜地位,他是總裁,她剛入社會.,論人脈,他喊水會結凍,她連小貓兩三只都湊不齊。除此之外,她還有一顆柔軟的心,凡事問求自己的态度,加在一起,她對他的殺傷力很弱很弱。
但對他的吸引力,卻是很強很強。
“那那……”見他不痛不癢的,她急了,“萬一我不來找你報仇呢?萬一我們沒
有這一段呢?萬一我們不曾再相遇,我卻在心裏一直怪你,天天詛咒你吃飯噎到,喝水嗆到,走路跌倒,那怎麽辦?”
富靖凱不禁笑了,“哪來那麽多萬一!”
“可是……”她覺得,他們能相惜,才是真正的“萬一”一萬種可能之中,最寶貴最獨特的一種,多麽不容易。
富靖凱武斷的說:“我們在一起了,這就是結論,沒有其他可能。”
她芳心悸動,“我們……在一起了嗎?”“除非你不愛我。”他先表明心跡,“冷薔,我愛你。”
紅唇悄悄彎起一抹笑,“是嗎?愛我什麽?!”
“愛你的善良,愛你的堅持,愛你的美好,愛你的盲勇,愛你像頭小白鯊一樣,堅持着要潛游到我身邊。”他啃她肩膀。“我們能在一起,完全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矢志要找上我,茫茫人海中,我們可能要錯過彼此了。”
這話很甜,但,她還有一件心事,“這些年,你真的把我抛在腦後了嗎?”
“對。”坦承。
“噢!”傷心。
“把照顧你的責任下放給金秘書之後,我就不再惦記了。”盡管知道這個答案可能讓她落寞,但他還是照實說了。“這十年間,你對我來說,是一份責任,是一筆補償性質的帳務支出,我不知道我們還能有這麽美好的後續。”
她扁扁嘴,“但我卻一直想着你,真是不公!”
“我愛你。冷薔,我愛你。”他吻着她的小鼻子。“我會用我這輩子的時間去愛你,補足那段時光。”
“還是有點不能平衡。”她努努鼻子。
“那怎麽辦?”他發現自己有點擔心了。或許,為了能厮守,剛才他應該說個善意的謊言。
看着這個厲害的男人面露憂愁,冷薔開始覺得有點扯平了。
她展顏一笑,“但是因為我愛你,我願意把接下來的人生交給你,看你怎麽表現。”
幸好!富靖凱笑着吻她,安心了。
【尾聲】
再次約聚小火鍋店,從熟悉的地下街出口鑽出來時,看到冷薔與富靖凱聯袂出現,陳志傑愣了一下。
“這是……”他有些驚疑不定,怕自己表錯情。
“志傑哥,我跟靖凱……”冷薔臉上飛起紅雲,“總之,我們在一起了。”
确定她臉上嬌羞的神情是真的,陳志傑呆滞一秒之後,故作鎮定的點點頭。出乎冷薔意料的是,他沒開口虧她,也沒表示不贊成,反而扭過頭,認真的盯着富靖凱。
一向有點三八的他,眼神變得異常嚴肅,像是自任她的親兄長,直直的看着他,那種嚴苛的、挑剔的、不能随意被讨好的神情,幾乎不像她心目中的志傑哥。
富靖凱坦然與他對視,“我會對她好,一輩子都如此。”
聽出他一諾千金,陳志傑的神情微妙轉換,變得有些感傷,也有難以言喻的釋然。
冷薔的心口突了一下,正開口要問,陳志傑忽然恢複平時的模樣,誇張手勢漫開。
“所以,你是吃到了冷薔的口水,被她迷了心竅,才開始追她的嗎?”他誠心發問。
啊啊,他這個大嘴巴!“志傑哥!”冷薔低呼。
“什麽意思?”富靖凱聽了有趣,“難道跟咖啡有關?!”
陳志傑一臉“仁兄,您真內行!”的神情,“說到這個嘛,我就要說了,我們家冷薔千辛萬苦,一直保留着她的初……”
冷薔飛快的攔住,“志傑哥,不要說了!”她鄭重警告,“真的,不要說了哦。”
陳志傑對富靖凱聳聳肩,“好吧,那沒什麽,只是我跟冷薔之間的小笑話。”在她的威脅視線之下,他帶開話題,“話說,冷薔,你跟富先生在一起了,怎麽也不找家高檔飯店請我吃飯?我罩了你這麽久,上次還把你打扮得那麽漂亮,你們卻只約我吃平價的個人小火鍋,這樣對嗎?”他痛心疾首,“真的對嗎?”
想到冷薔出席金秘書退休宴那晚美麗的模樣,還有她初初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一颦一笑與他隔空對應的嬌态,富靖凱立刻豪邁的說:“你想吃哪家?随便點,我們馬上殺過去。”
睡前,坐在床上為自己擦上乳霜時,冷薔回想席間對話的場面,思索着說:“我怎麽覺得,你跟志傑哥看起來好像沒有很生疏的樣子。”
這一晚,三個人說說笑笑,毫無隔閡,讓她幾度偷泛淚光。雖然以志傑哥那有些阿花阿花的個性,以及靖凱處事周延的态度,不可能讓氣氛太糟糕,但他們聊在一起那種自然的投契,讓滿足感油然而生。
十年前,靖凱曾在多個夜晚,主動招呼哥哥一起吃消夜。每次想到他對別人的那份關照,也曾發揮在她哥哥身上,她就又開心又感動,也可惜自己來不及參與。
方才,看着志傑哥與他相處融洽,奇妙的,那點遺憾好像消失了。
不過,認真想想,志傑哥對于他們竟然一下子從敵對狀态轉為戀愛關系,一點都不驚訝——他是真心誠意的不驚訝,不是眨眨眼睛,暗示改天再約出來girltalk,眼前暫時先圓過去的不驚訝。為什麽?
對于她的疑問,富靖凱解釋,“事故發生後不久,我跟他見過一面。”
“真的假的?”冷薔吓了一跳,差點打翻手上的乳霜,趕緊先放回床頭櫃。“你們這些人怎麽回事?為什麽都習慣背着我偷偷摸摸做好多事?”
富靖凱倒了兩指高的威士忌,邊啜飲着,邊眯起眼睛,回想過往,“他知道你哥哥生前在計劃一些不那麽對的事。”但實際上陳志傑知道多少,他不确定。
不過,光憑着他知道要找上門來問他的這一點,他想,冷子葉對陳志傑透露的應該不算少。
冷薔又愣,“他知道?他怎麽會知道?我都不知道了!”“他們是同侪,對彼此的了解比較深。我沒把你哥哥死亡的真相告訴他,但間接承認了跟他的行動有關,所以,他知道你哥的死不能怪在我頭上。”
“那他為什麽沒對我說過?”冷薔跳起來驚呼,大床因而晃動。
“因為我告訴他,我打算怎麽做。我說,這個大壞人我是當定了,絕不毀滅你哥留在你心目中的印象,我也建議他別說破。”他們只見過那次面,那是男人對男人的談話,達成的共識就是保護冷薔。富靖凱搖晃酒杯,“他聽進去了。”
冷薔回想,每當她提到要報複的時候,志傑哥總會勸她要想開,別記仇;每當她說富靖凱有多可惡時,他總是苦笑不答,不附和她的言語,原來他早知道內情。
這些年,多虧他在身邊扮演穩住她的角色。因為他知情,才沒在旁邊挑是非、敲邊鼓。她不敢想像,萬一志傑哥跟她同一個鼻孔出氣,聲聲讨伐,事情會變得多麽可怕,她可能轉為偏激!
“他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呢?”她碎碎念,“他明明可以告訴我,他的話,我就會聽啊。”但她也知道,自己多數時候是當參考用。
“幸好他沒說,我本來就不要你知道這些。”富靖凱來到床上,拍拍她的小腦袋,目光變沉。
陳志傑跟冷子葉的交情,應該不是冷薔以為的簡單。冷薔看到的陳志傑,是哥哥的知交故友,但對他來說,當初找上他,尋求一個解答的陳志傑,那悲痛欲絕的模樣,是驟失愛情的人才會有的。
他猜想陳志傑跟冷子葉是一段來不及展開的禁斷之戀,因為有這段沒能圓滿的年少情緣,因為愛不到的遺憾永遠存在,才讓他對冷薔放不下心,一直看顧着她、陪伴着她。
陳志傑的存在,對他的小女人很重要,在他還沒實質出現在她的生命之前,陳志傑為他呵護這朵小花,心中無私,他默默的感謝。
握起她的手,他深深一吻。“我們能在一起,托了好多人的福。”最重要的是,托了這小女人的福,她的堅決、她的盲勇,功不可沒。
而她的寬容,她的放手,更成全了他們之間的情緣。
尾聲二
在知道無法以法罪名讓姑姑得到該有的懲罰之後,她退了一步,接受第二好的選擇——讓他将姑姑做過的好事,以及本來打算搞垮捷思沛的計劃,轉告給他父親。
身為捷思沛的現任總裁,他本就有權拔掉姑姑的虛銜,撤掉每月彙進她戶頭的高薪,但過去看在父親的面子上,這把大刀,他始終沒有劈下來。
不過,她竟然鼓動外面的炒手,彙集資金,要逼眨捷思沛的股價,趁隙搶奪經營權,這太過分了,即使父親對胞妹仍有親情,也不能拿事業、員工去犧牲。
于是,虛銜撤了,高薪沒了,給用的豪宅與名車收回來了,連帶父親給的其他物質供應一并斷絕。姑姑雖然沒去坐牢,但對吃不了苦的她來說,貧窮勢弱是另一種形式的監牢,她活多久,就困她多久。
看着富靖凱,冷薔軟軟微笑。
是啊,那麽多不快的過往,那麽多無法圓滿的殘缺,那麽多難以收拾的殘局,最後竟能讓他們從中萌生感情,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美好。
她緊緊回擁住他。“真的,我們好幸運。從今以後,我們要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總裁們的戰争輸了她……盤絲
國際機場裏的咖啡廳中,一個深褐色鬈發的少年斜依在座位上低頭打電玩。即使是這樣閑散的姿态,也從骨子裏透出一股舉止優雅、從容不迫的氣息,惹得四周的人不斷頻頻回頭看他。
少年雖然年輕,卻極為性感,甜膩的、魅惑的,引誘着人上去舔咬一口,像是一塊上好的生巧克力。他的魅力不分男女,可以說是全場通殺。
有不少人想過去搭讪,但他看起來真的很年輕,考量到外國人外表早熟,他未成年的機率極高,便又躊躇。
末了,終于有人提起勇氣過去搭讪——是個男人。
“嗨,你好。”那個大約三十幾歲的男人一身高級西服,一身企業精英的作派。考量到少年的西方面孔,特地用英文與他說話,“我可以坐這裏嗎?”
蘇陽把游戲機按了暫停。他擡起頭,沒有被打擾的不悅,“您好,請坐。”企業精英坐下的同時将手上鑰匙圈順手往桌上一放,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車鑰匙的Logo就正對着蘇陽,是輛要價不菲的歐洲名車。
“你是英國人嗎?”企業精英有技巧的詢問。
這個人顯然對搭讪很熟練。他不問蘇陽是哪國人,反而問他是不是英國人。詢問一個人的身家資料時,如果直接問反而會令人産生防備心,他這種問法反而會讓人不知不覺配合起對方的問題。
“怎麽,我很像嗎?”蘇陽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不答反問的回應了一聲後就繼續低頭打電動。
“你身上有種英式的……”企業精英聲音略微低沉了一些,用英式英語暧昧地道,“禁欲的美感。”
蘇陽低着頭繼續打電玩,微笑點頭回應了他一句,“是嗎?”
一般人遇到蘇陽這樣不鹹不淡的回應大概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男人卻顯然還沒有放棄,“但這樣的人熱情起來總是特別性感,你說……是嗎?”
“這是個好問題。”面對這樣與性騷擾無異的搭讪,蘇陽仍然面不改色。他從容地關上游戲機,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卡片放在桌上,輕輕推向男人,唇瓣帶着既清純又性感的笑容,“也許晚上可以研究研究。”
這時一名美麗的金發女人走了過來,問也沒問一聲就往桌邊的另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企業精英原本因為有人打擾而略有些不悅,定睛一看發覺是個精靈般清麗秀美的女性,抱怨到了嘴邊就卡殼了。
金發美女朝蘇陽眨眨無辜的雙眸,“小帥哥,請我喝一杯熱可可好嗎?”
“這是我的榮幸。”蘇陽玩電玩,起身去櫃臺給她點飲料。
“大帥哥。”金發美女雙肘靠在桌面上,雙手交叉。“你們在聊什麽呢?”
蘇陽站在櫃臺邊等待時,便見企業精英與金發美女相談甚歡。金發美女聊到開心時手還順勢在那人身上輕拍了一下。
沖調一杯熱可可花不了太多時間。當蘇陽端着熱?往回走時,他們的閑聊也到了尾聲。
“那我就先告辭了。”企業精英輕輕吻了金發美女的手背,滿臉笑容地道,“今天很高興能遇見你們。”
蘇陽與金發美女都親切地與他打招呼,目送他離去。“凱莉,你的可可。”蘇陽将熱可可遞給自己母親。
凱莉道了聲謝,端起可可輕輕啜飲。“你們剛才聊了什麽?相談甚歡的樣子。”蘇陽問。
“說我呢。你剛才遞了什麽給人家?”凱莉反問。
她太清楚她這個兒子的魅力,這也不是她第一次見到兒子被男人“把”的過程。
“飯店房卡。”蘇陽拿起電玩,繼續打電動。
“房卡不是在我這嗎?”凱莉反問。
蘇陽頭也不擡地回道,“剛才另一個人塞給我的。”
她早該知道,她這個兒子是從來不吃虧的。也更加相信讓他遠離義大利是正确的選擇。
“傑夫,兒子就交給你了。”凱莉與蘇文燦輕輕擁別。
“放心,我會照顧他的。”
蘇陽目不斜視地繼續打他的電動,也不覺得這對明明已經離婚的夫妻這樣互動有何不對。
蘇陽的母親凱莉.柯裏昂是義大利人,父親蘇文燦是中義混血。
蘇文燦的義大利文與中文一樣流利,不過從外表上看卻非常“東方”,沒什麽混血兒的感覺。而擁有四分之三義大利血統的蘇陽則看不太出東方血統。只能說遺傳真的是一種非常神奇的東西。
蘇文燦與凱莉離婚之後還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兩人舉止仍非常親昵。
蘇陽母親的柯裏昂家族在義大利是歷史超過百年的犯罪家族,凱莉非常期望他可以遠離家族糾紛。
不知何時母親已經離去,蘇陽聽到父親蘇文燦在與另一個年輕女人對話。無意間擡起頭,就只一眼,改變了蘇陽的一生。
那是個清秀的女孩,留着一頭絲綢般光滑柔順的長發。她穿着一件樸素,甚至帶着些土氣的高中制服,卻掩飾不了天生麗質。
尾聲三
蘇陽第一次有一種心頭怦跳的感覺,比他第一次與女孩約會還有心跳紊亂、血液逆流的動心感。
蘇陽從小就很受歡迎,不論是搭讪還是被搭讪,對他而言都是一件再輕松容易不過的事,直到此刻才第一次有了不知道該說什麽的無措。
蘇陽這個人很灑脫,他是個不會回頭看的男人,當他決定離開義大利時就沒有打算回來。
柯裏昂家族的人也很了解他的個性,因此當他回歸義大利、回歸柯裏昂家族時,所有人都不禁大感意外。
再次回到柯裏昂家的蘇陽不再人如其名,總是笑得如地中海陽光燦爛。他的笑容裏開始出現陰影,即便仍是笑着,也如同南極洲的永凍土冰寒。
經歷過上個世紀的動蕩後,柯裏昂家族的“經營”事項已逐漸洗白,但超過百年的根底卻是永遠也洗不清。
在身為家主的曾外公允許下,蘇陽開始參與柯裏昂家族的事務。他表面上接掌了柯裏昂家的飯店,私底下參與了道上的談判。他抛棄了模特兒的工作,也遠離了父親、遠離了臺灣,更是為了遠離……那個女人。
“你這是何苦呢?”保羅嘆了一口氣。“那句中文是怎麽說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玫瑰花。”
“住口,保羅。”蘇陽咬着雪茄。
保羅記得他以前是連煙都不抽的,顯然失去他那朵玫瑰花讓他整個人都改變了。
蘇陽在臺灣時喜歡上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最後卻不是選擇他,而是選擇了一個搞生物科技的男人。
“好吧。”保羅無奈地雙手一攤,又提議道,“如果你非要那個女人不可,那我去把那個……那個姓有錢的男人做了如何?”
“不!”蘇陽板起臉來警告他,“不許動他。”
“為什麽呢?我手尾很幹淨,不會有人發現的。”保羅道,“你可以趁玫瑰小姐傷心時安慰她,她一定會接受的。”
“不行。”蘇陽微眯着眼,視線落在不知名的遠方,“他是她的幸福。如果殺了他,她會生不如死。”
他太了解她了。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有些冷漠,實際上卻是一個溫柔的女人,而且……還特別死心眼。
也許他有一百一千一萬個方法弄掉她其他的追求者,卻無法掌握她的心。
不,應該說他并沒有珍惜,所以他失去了她。
“我已經讓她傷心過一次,不能讓她傷心第二次。”蘇陽幽幽道。
再次遇見那個女人,是在一個很意外的情況下。
蘇陽代表柯裏昂家族到美國與道森家族談合作,意外地在飯店大廳看見冷薔與她所選擇的那個男人。
他們站在櫃臺前頭靠得很近,不時在交談什麽,并沒有注意到他。兩人臉上都帶着淺淺的笑。
當年除了他,還有另外三個男人同時在追求她,最後她沒有選帶着王者氣質的黎君桦、沒有選外表看上去也許有點吓人,卻總是用溫柔眼神凝視着她的齊震曦,也沒有選他,而是選擇了那個看上去與她一樣有點冷的男人——富凱。
是負負得正嗎?他們的笑容雖然輕淺,卻洋溢着幸福。
“柯裏昂先生,道森先生已經在樓上等您了。”見他停下腳步,前來迎接的男人婉言催促道。
飯店大廳是挑高的設計,左側有一個階梯,直接到樓中樓式的咖啡廳。
“我突然想喝一杯咖啡。”蘇陽腳步一轉,走上一旁的階梯。
他挑了一個靠柱子的位置坐下,這個位置讓他可以掌握大廳的情況,卻不容易被身處大廳裏的人察覺。
“柯裏昂先生。”前來接他的人頗為困擾地道,“相信您應該明白,不願讓您與道森先生見面的人并不少。”
柯裏昂家與道森家若是結盟,整個勢力的分配将會全面洗盤。這是一個隐含着高風險的任務,也是蘇陽證明自己的機會。
蘇陽輕輕地“嗯”了一聲,向服務生要了杯濃縮咖啡。為了保護冷薔,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張望,只敢用眼角餘光偷偷瞄她。
為什麽光是這樣一個背影,就讓他有種痛徹心肺的感覺?他不知道,卻又移不開眼。
他是個從不回頭的男人,卻為了她回過頭,為什麽她最後選擇的卻不是他?她究竟知不知道,如果有什麽人能讓他回頭,那個人一定是……
突然間,在沒有引起人注意的情況下,不知何處飛來的子彈沒入蘇陽的胸□。
蘇陽身子一頓,整個人無力地由椅子上摔落,發出“砰”的落地聲。
“柯裏昂先生!”
“啊!”
“血,好多血!”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二樓的混亂一樓也聽到了,只是距離太遠,無法分辨發生了什麽事。
“上面怎麽了?怎麽那麽吵?”
“我們已經派人了解,請不用在意。”櫃臺服務人員鎮定地回道。
“會有人去處理的,我們走吧。”
“嗯。”
溫熱的血液由胸前的傷口不斷溢出,濕透蘇陽大半個胸膛。肺部似有火在燃燒,創傷造成氣胸讓他呼吸困難。
尖叫聲、嘶吼聲、求救聲混作了一塊兒,吵雜得讓人無法思考!蘇陽惱怒地皺起眉。
太吵了,吵得他都無法思考了。幸好這些吵鬧聲不久後就漸逐遠去……
蘇陽沒去思考為什麽突然安靜下來了,反而想到,或許正因為頻率相近,所以他們才能走進對方的世界。
視線逐漸朦胧中,只有一道美麗的倩影永恒清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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