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對語慕是誰一知半解。她是李大叔的侄女,人長得漂亮,又有才華,中專畢業後,也在我們村小學教書,後來得病死了。

“好可惜!”芊芊感嘆道,“他把我認成她,難道我長得很像她?”

這我不得而知,語慕姑姑死的時候,我還沒出生呢!村子裏的人很少提起她,這些只言片語我還是十來歲時聽蘭朵姐姐說的,為這事蘭朵姐姐還被她媽揍了一頓。

“你們大榕樹村的秘密可真多!”芊芊跟我面對面睡着,是啊!秘密太多了,現在要像解開亂麻一樣一一解開真的很難,可又有什麽辦法呢?

她突然央求道:“等我明天下課了,想去一趟李大叔家,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問她有什麽事?她說她很想知道語慕的故事,我想起了斷頭大鬼手上的那個頭顱……

冷,又是冰一樣的冷!我猛地睜開眼睛,芊芊放不床頭櫃上的手機嗚嗚地震動着,這麽晚了誰還打電話過來?

我推推芊芊,她夢呓地哼了一聲,轉過身去,響起了細微的鼾聲。

手機震動得越來越強烈,我打開床頭燈,正準備拿起來看,屏幕上閃起一團綠光,接着一抖,伸出一只腳來!

吓得我抱着被子緊靠着芊芊。

“嚓嚓嚓!”腿和身子也鑽了出來,然後是脖子和那張帥氣的臉。

斷頭大鬼抱着洗得皮開肉綻的頭顱,往床邊一坐,“怎麽,找我什麽事?”

打過幾次交道後,我雖然對他懷有戒備,但也不是特別害怕他了,“杜七嬸家的小鬼是不是你帶來的?”

他撫摸着頭顱,“我堂堂斷頭大鬼,沒有什麽事自己解決不了,那群小鬼能有什麽能耐?誰給它們一盆加糖的鮮血,它們馬上就跟誰走。”

驅小鬼的事,對于李大叔來說是小菜一碟,不過,我想知道,是這些小鬼怎麽來的?

斷頭大鬼輕揚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我不會随便幫人的,想我幫你也可以,得談條件。”

跟鬼談條件?那不是要惹鬼上身?我才沒那麽傻!我指着郭芊芊說:“她叫郭芊芊,不叫李語慕,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她了。”

他神色一暗,默默的注視着手裏的頭顱。

“這個……是語慕姑姑吧?”我試探着問,他依然不說話,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你為什麽不讓她入土為安?”

他苦笑了一下,“我也想,可她的屍身被蘇紫煙藏了起來,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我辦不到的事,可是,幾十年過去了,我仍然沒有找到她的屍體。”

我媽媽藏了語慕姑姑的屍身?怎麽可能呢?

榕樹下,仍舊是那麽寒涼!我拿着鋤頭在樹下轉來轉去轉了許久,舉起又放下,不知道該從哪裏下鋤,畢竟,這棵榕王關乎到整個大榕樹村。

然而,除了這裏,我媽媽能把語慕的屍體藏到哪裏去呢?

正當我猶豫不決時,子川哥來了,“喜兒,你可回來了!李大叔出事了!”

等我們趕到李大叔家,那天一起開會的小夥子們都到齊了,李大叔雙目緊閉,面色鐵青,脖子上有許多牙印,浸出淡淡的血水。

我摸了摸他的手和前額,已經沒有溫度了。

李思修告訴我,今天早上,李大叔正愁找不到上門抓小鬼的理由,杜七嬸又過來請他去吃飯,李大叔帶了他跟李思遙匆匆赴約,誰知剛到院子裏,看到一排黑色的小壇子,上面蓋着黃紙符,李大叔立即把他們推出院外。

他們隔着竹籬笆看到王春花打開了小壇子上的鞋紙符,壇子裏鑽出一個個三四歲的孩子,他們一擁而上,有的扯手,有的扯腿,還有幾個從後面抱住李大叔往頭上爬,等他們幫助李大叔逃出來時,就變成這樣了。

牙印處滲出的血這麽淡,可見李大叔被那些小鬼吸了不少血,我把文伯的書仔仔細細搜了幾遍,找不到這種症狀的醫治之法。

大榕樹村正處在非常時期,不管用什麽代價,都要保住李大叔。

“這麽快來找我了?”不到半夜,斷頭大鬼從手機裏鑽了出來。

“告訴我被小鬼咬了該怎麽辦?”

他抱着頭顱,架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略帶得意之色,“讓我猜猜,是誰被小鬼咬了?嗯……李大奎?”

我很着急,加重語氣問道:“要怎麽救他?”

“我早料到他會有這麽一天的!”他東拉西扯,視線從手裏的頭顱上拔出來,慢條斯理的說,“誰叫他當初指使蘇紫煙害死語慕?想不到報應來得這麽快!”

好陰險的家夥!只字不提條件的事,大概是逼我開口求他吧?“說重點,他活過來的條件是什麽?”

他閃電般的飄到我身邊,揚起嘴角,笑得很好看,根本不像傳說中兇殘無比的斷頭大鬼,“條件?敢跟我提條件的人,你是第一個。”

他就是故意的,就是在等着我着急,他接着說:“敢拿個破西瓜糊弄我的,你也是第一個。

我以為他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原來記得牢牢的,在這最關鍵的時候擺上臺來,“所以呢,我覺得跟你提太簡單的條件太委屈你了,那我們就來個稍微有點難度的,你敢接嗎?”

我咬咬牙,“只要能保住李大叔的命,條件你盡管提。”

他在我臉上捏了捏,又看看手裏的頭顱,“你說,把你的臉貼在語慕的臉上會怎麽樣呢?”

我緊張得咽了咽口水,“呵!就這、條件,我才、不怕呢!”

他卻臉色一禀,瞬間冷得我有點發抖,“蘇喜兒,我的條件很簡單,你幫我問問蘇紫煙,語慕的屍身在哪兒?”

我媽媽死了六年了,我去哪裏幫他問?可這時,輪不到我拒絕,要不然,李大叔就要變成一張幹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