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裏,除了郭芊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男人!他背對着我與芊芊相擁而眠。

真是丢死人了!怎麽一下子就睡死過去了呢?連她男朋友進來也不知道,這下好了,還突兀地揭開人家的被子……

我立馬轉過身去背對着床,狼狽不堪地道歉,“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這就回客廳睡。”

“等一下,”男朋友喊住了我,語氣聽上去很生硬很冷,讓我後背發麻,不,應該說,從我揭開被子的那一剎那,整間房子裏的溫度,好像一下到了冬天,“蘇喜兒,想不到這麽快又見面了。”

聽他叫出我的名字,我回過頭望去,他已經披上襯衣坐起來了,我一愣,“怎麽是你!”

怪不得剛才不遺餘力幫我們解圍,原來那帥哥是郭芊芊的男朋友!

他揚起幾許淡笑,可是,笑得整張臉很僵硬,說不出的別扭。不,更別扭的是他的脖子,當他轉動頭部的時候,都是脖子不動,只有頭跟身體一起擺動。

“求求你了,放過我吧!她來了,你去找她吧!”郭芊芊又開始閉着眼睛鬧騰了,手腳在空中劃拉着。我同情的看着她男朋友,遇上她這麽睡覺不安穩的人,估計也是件頭痛的事。

然而這次,我清楚地看到,她脖子上的瘀青更多了,而且顏色更深了。

他小心翼翼整理了她的睡裙,把她摟在懷裏,輕輕撫摸她的臉,“有我在,不要怕。”

郭芊芊眼光不錯,挑到這麽一個又帥氣又體貼的男人。我跟他道了晩安,便在客廳的老爺椅上睡了。

“開門!快開門!”

我朦朦胧胧硬撐開眼睛,已經大亮了。外面吵吵嚷嚷,還有人踹門,今天周末,大清早的誰啊?

開門一看,竟然是昨天那幫子混混,門衛李大爺努力地勸說他們快點離開,被長白毛一把推去老遠。我緊張地問:“你們想幹什麽?”

長白毛幾個立刻對着我作揖,戰戰兢兢地說:“姑奶奶,我們錯了,不該冒犯您和大爺,請給我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這一大早的,唱哪出呢?我迷茫地看着他們。

“麻煩您将這些還給大爺,昨天是我們不對,沖撞了兩位姑奶奶,還接了大爺的東西,現在加倍送來了,還請姑奶奶幫着說幾句好話,讓大爺放過我們。”長白毛恭恭敬敬把一個黃紙包托到我面前。

他們舉止古怪,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我警惕的後退一步。

“姑奶奶,祖宗,求求你幫着說說好話,放過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他不管不顧,将黃紙包往我手裏一塞,領着小混混們灰溜溜的滾了。

我正要打開看看裏面包的什麽,卻發現黃裱紙上別了根縫補衣服的針。呵,混混終究是混混,盡會想些下三濫的主意整人。

算了,還是不看了,肯定沒什麽好東西。我拿着黃紙包在客廳裏晃悠,準備找個合适的地方把它埋了,奇怪的是,黃裱紙上的那根針開始轉往兩邊擺來擺去。

我把黃紙包捧在掌心,一動不敢動。針很快停止了兩邊擺動,針尖忽然改變了方向,我動,它動;我停它停。

等等,它好像一直在朝某個固定的地方指着,我順着那個方向走去,來到了卧室。

“吱”,郭芊芊突然從裏拉開了門,吓我一大跳,她睡眼惺忪,張大嘴打着呵欠,“喜兒,怎麽這麽早起床了?”

十點了,還早?針尖對準了她。

她注意到我手裏的黃紙包,一把抓了去,“什麽玩意兒啊?”

我來不及阻止,她已經撕開了,一張張花花綠綠的冥幣散落到地上,我們倆傻眼了。

郭芊芊因為醉得太厲害,什麽都不記得了,我把吃晩飯時發生的事大致的說了一遍,回到家的部分省略掉了,怕她不好意思。

“我的帥哥男朋友來當護花使者?”她一臉呆萌,“我男朋友早分手了啊!”

我暗自笑了,行,你裝吧!

她一把摟住我,“喜兒,有你陪着我睡真好,好久沒像睡得像昨天那麽安穩了。”

我只笑不說話。

這天晩上,她又喝得酩酊大醉,她說,不喝醉她晩上害怕,睡不着。可她喝醉了,我睡不着,她不停地做惡夢,說胡話。我只好挨着她靠着床拼坐着,盼着她那帥哥男朋友快點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半夢半醒之間仿佛躺在了狂風巨浪中的一艘小船上,很颠簸,浪尖狠狠地拍打着小船,好似随時要把它拍成碎片,那令人驚恐的吱嘎聲越來越大了。

我拼命抓住船舷,試圖不讓自己落入水中。不,我已經落入水中了,那刺骨的寒冷緊緊裹住了我,壓得我透不過氣來。

我迷迷糊糊的一甩手,觸到的東西坑坑窪窪的,冰涼涼的,“芊芊,別鬧了。”

有什麽東西環在了我腰上,冷得好難受,“芊芊,你幹什麽呢?”

不對,剛才碰到的東西冰冰涼涼、坑坑窪窪的?我伸出手再摸了摸,圓溜溜的,這不是……

“啊!”我大叫一聲,睜開眼睛,透過窗子裏射進來的微光,看到一個白森森、圓溜溜的東西,這不是那無頭鬼的頭嗎?

“芊芊,芊芊,快醒醒!”我往旁邊推了推,觸到的東西沒有溫度,我的手停在那裏,不知道動了。

這時,房子裏的燈忽然自動打開了,一張帥氣的臉帶着冷笑映入我的眼簾,是郭芊芊的男朋友,他的手不安分地在我腰間輕捏了兩下。

“你要幹什麽?”氣得我一腳踹過去,可能是我力氣太小,他紋絲未動,反而把我環得更緊了,“蘇喜兒,我們又見面了。”

斷頭大鬼?

還好,衣服整整齊齊的,要不給芊芊看到,怎麽解釋得清?“快放開我!”

他身上的溫度,好像在逐漸升高,而我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冷了。他趕緊松開了我,冷笑道:“鬧了半天,原來你身上雖然流着蘇紫煙的血,卻不是她的女兒!”

笑話,我怎麽可能不是我媽的女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一骨碌爬起來,郭芊芊睡得正香,脖子上的淤青明顯了很多。

我沒看清他是怎麽站到我面前摟住我的,眼裏流露出駭人的光,“不是最好,否則的話,你馬上就不會開口說話了。”

他在我下巴上捏了一下,有點燙,“如果你不是的話,我白做了很多無用功,盡管這樣,我還是希望你不是。”

什麽意思?我拼命的想從他懷裏掙紮出來,可他力氣很大,我的努力只是徒勞,“你是誰?為什麽要找蘇紫煙的女兒?”

他深情地撫摸着手裏那個皮開肉綻的頭顱,陰森森地說,“要不是蘇紫煙,她就不會死!我答應過她,一定會給她報仇的!可惜,蘇紫煙死得太早了!而你,又不是她女兒,”說到這裏,他語氣緩和了一些,“也罷,既然你不是,我希望下次再見的時候,會很愉快。”

我輕咳一聲,跟他再次相見?鬼才希望呢!

他卻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忽然屋起芊芊的手,放到了芊芊的手機上,見我的視線已被他成功吸引,他又快速地把手兩個人的手從手機上挪開,“我相信,再過不久,你就會來找我的。”說完,居然邪魅地對我抛了個飛吻,鑽進了芊芊的手機裏。

等他的光禿禿的脖子消失在手機裏後,我疑惑地将自己的右掌蓋在了手機屏幕上,奇怪,為什麽我的手掌不能變成半透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