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仁……你真是夠了……遭受二度暴擊的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可現在我也沒有辦法。”我無可奈何地說。
“我知道,所以,你最好抓緊了,免得我體力不支松開手。”皎仁撇了撇嘴。
“好……”
不知為何,此刻的我竟然感覺有些溫暖,遂聽了皎仁的話,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血液流通不暢的手開始感覺到陣陣酸麻,我想,皎仁大概也是如此,他的額間沁出了點點汗珠,面色有些發紅,頸部的柔和的線條變得緊繃。
“皎仁……”
我輕輕蠕動嘴唇,卻不敢發聲,我怕分散了皎仁的精力,也怕消耗自己的力氣。因而,只能把這份擔心悄悄咽入腹中。
好在,最先堅持不住的,不是我,也不是皎仁,卻是天馬本身。
“砰”地一聲,天馬的前蹄落地,我順勢松手,帶着雲朵摔倒在座椅之上。
“好險。”我長籲了一口氣,擡起手臂,發現上面清晰地印出了五道指紋。而皎仁的手上,除了那五道指紋,還多了一道深陷的弧形。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面對毫發無傷的逃票之人,天馬自是不會善罷甘休。未過多時,我便感覺到了座椅的異樣,轉頭一看,發現一些粘膩的灰綠色汁液正順着椅背往下流淌。
我一個激靈,迅速起身,并将坐下歇息的皎仁拉到了一旁。
“皎仁,那些綠色的汁液……天……”
灰綠色的汁液漫過了全部座椅,原本平滑的汁液上争先恐後地冒出一個個渾濁不堪的泡泡,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以驚人的速度腐蝕着座椅。
我眼睜睜地看着座椅從我眼前消失,除了恐懼,便是惡心。
“嘔。”灰綠色的汁液散發出陣陣酸腐味,那味道不斷鑽進我的鼻腔,讓我感覺無比難受。我忍不住幹嘔幾聲,用手将口鼻緊緊捂上,以阻擋這可怕的味道。
這灰綠色的汁液究竟是什麽東西?酸味如此之重,又有腐蝕之效,簡直就像是天馬的胃液……我在心中暗想。
等等,難不成,我真的進了天馬的胃裏?我感到不寒而栗。
眼看着灰綠色的汁液即将漫延到我的腳邊,沒有退路的我只好采取了下一步行動。
“慢着,有話好好說!”我尖叫道,聲音裏帶着幾分惶恐,“我雖然沒有帶錢,可我有其他的東西!只要你願意,就能作為車費!”
“哦?”
地上的汁液突然暫停了流動。
“你有什麽?”
“讓我看看……”
我打開工具箱查看,裏面除了裝滿夢境的瓶瓶罐罐,就只有鼠王的寶石、黃牛的牛角以及青蛇所贈予的罪惡之果了。
“周夢蝶,你要考慮清楚。”
蝶夢的話再度在耳畔響起,這讓我原本就有些猶豫的內心變得更加煩躁。
“蝶夢,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幫我離開這裏?”我在心中默默地問道。
“那嫦娥的藥丸本可助你逃離此境,唉,可惜,可惜……”
“你就別感慨了!我那也是迫不得已。”
“事在人為,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夠珍惜。”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愛莫能助,此事還是得由你自己想辦法。不過,我提醒你一句,我要你收集的每一件寶物,都是你尋回夢境的關鍵,你若不加珍惜,只會讓你把陽光大道走成羊腸小道,到時候後悔可就來不及了。天馬的脾氣不好,祝君平安。”
“诶?周蝶夢,別急着走啊……”
來無影,去無蹤,說的就是周蝶夢這種人吧。我反複咀嚼着周蝶夢的話,明白不該将收到的這些寶物交與天馬。可是……我總不能把這些夢境交給天馬吧,它們應該用在更需要它們的地方。
“怎麽?找個東西需要那麽長時間麽?”天馬的聲音帶着隐隐的壓迫感,“難不成,你想反悔?”
“怎麽會。”
擔心那灰綠色的汁液再度席卷而來,我想了想,狠下心,摘下左耳上的耳墜。
“天馬,這是我最心愛的珍珠耳墜,世上僅此一對,我把其中的一只給你,作為車費,足夠吧?這買耳墜的錢,可比零錢要多得多了。”
天馬“哼”了一聲,不予答複。很明顯,這耳墜尚不能滿足它的期望。
真是個貪心的家夥。我暗暗想到。咬了咬牙,狠下心。
“那好吧。”
我伸手摘下右耳的耳墜,将那一對耳墜托于手心。
“連右耳這只,也給你。天馬,這樣可以麽?”
“凡人小姑娘。”
天馬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可真是天真。珍珠耳墜?誰要你那破爛玩意兒。你當是打發叫花子麽?”
“你……”
天馬的諷刺着實讓人不快,我的臉上青一陣紫一陣,但還是強抑住反駁的念想。
“天馬,這可不是什麽‘破爛玩意兒’。”我緩緩地說,“你未曾到過人間,大概對我們人間的物件不是很了解。這珍珠耳墜雖不是什麽價值連城之物,但要買着它,還是得費一番功夫的。”
我想起了大四那年自己偶然在網上看到這對耳墜,心中着實喜歡,但奈何價格略高,又僅剩這一對。輾轉反思多日,我最終決定利用課餘時間多做兼職,攢夠購買耳墜的錢。但要賣到這對耳墜,單憑金錢是不夠的,還需要足夠的運氣。于是,在耳墜開搶之日,我早早地就守候在電腦前,等時間一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拍下了這對耳墜。我還記得自己收到耳墜那一刻的歡呼雀躍,開心得如同孩子一般。在那之後,雖然我也陸陸續續購買了一些耳墜,但奇怪的是,這些“新人”們從未動搖過珍珠耳墜這“舊人”的地位,它依然是我最喜歡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