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
這張偉忠乃原任兵部尚書張大江之孫。
為啥子會受喬宇濤的許多辱呢?
只因他曾與京中小李子通番賣國,小李子壞事後,他便逃走在外,不敢随便開腔說出自己的大臣嫡派,恐惹出事來,如今事情已經平了,他又做了官,故開始思量要報仇的問題。
這天,
酒飯畢歸家。
對妻子楊氏說道:
我說這個老劉是誰哩!原來就是曹家姨妹的丈夫劉西山啊!我都還以為他死了哩!誰知他竟到了這等地位,簡直讓人無法想象,還好!他還認得我哩!說起來,他還要我為他差派個人去訪姨妹的音信,我為他引薦岀侄兒張綿勇,明天就領他去見一見。
次日清晨,
張偉忠同張綿勇來見劉大鵬,又送了些禮物和土産,然後又讓張綿勇撲爬跟鬥的也拜在他門下。
劉大鵬甚是歡喜,說道:
你到任後,就替咱到曹家莊,訪個信來嘛!
張綿勇應諾,回來。
張偉忠又将喬宇濤的事,托囑其侄兒為他報仇,張綿勇亦允了。
遂領憑辭行赴任,帶了家眷往山東而去。
不日,
便到了東阿縣,一行儀從鼓吹上任,行香谒廟後,交盤收清。
然後,
上省府參見各上司,回來即差派了個能幹事的家人,到曹家莊去探訪一下曹家的消息。
不提。
忽一日升堂時,
有巡撫裏文書下來。
當堂看過後,即喚該房書吏抄寫牌票,又忙喚捕快頭目來聽差。
不一會兒,
就見走上一個人來參見。
那人生得甚是雄壯,但見身長體壯,臂闊腰圓,光芒兩眼若流星,力壯雄威似虎,身輕矯健如猿,沖鋒到處敢争先。
此人姓李名國福,乃濟寧人氏,年近三旬,現充本縣快頭,上堂後叩了個頭跪下。
張知縣又叫傳民壯頭來,下面答應一聲。
緊接着又上來一人,也是一條彪形大漢,但見這人生得渾身筋暴夜叉形,威風凜凜氣如雲,山東馳名朱二江。
這朱二江乃大名府人也,也在三十餘歲,充當本縣民壯頭上堂叩頭聽令。
張知縣吩咐道:
才奉省撫院大老爺的憲牌,令本縣示禁白蓮無為等教,我聽說此地多有講經聚衆之事,特差派你二人領這告示去各鄉鎮,會同鄉保車炮,傳谕居民,各安居業,不要随意容許那些說法惑衆之人以及游食僧道停留,十家配備一保,犯者同罪,如若你們與地保受贓容留,一定重處。
遂叫書吏取來告示交與二人領去。
兩個人岀了衙門。
到巡風亭聚集他手下的副役說講清。
內中有一人說道:
燒香做會,各縣通行,惟有曹家村喬家莊上,聽說每年都要做好幾回會哩!這事咋個禁得住?我看,這都是做官的吃飽了飯莫球名堂多事,燒香做會,又不害你啥子事,禁它幹啥子嘛?
快頭李國福說道:
上頭的命差遣,我們也不得不去走走哩!各人還是回去收拾哈嘛!
次日,
各人備了馬,帶了幾個伴,便出東門去了。
二人在路上商議道:
我們這就先直接到喬家莊去吧!就他一家重要,他家搞定,別家都好解決哩!
不一時,
便已到喬家莊前。
莊客見是差人,忙進去報與莊主。
李國福等下了馬,莊客遂忙請到廳上坐下。
少頃,
裏面就走出一個青年秀士來,卻也生得魁偉。
這莊主姓喬名段江,年方二十六歲,乃喬宇濤之子,自幼讀書,愛習槍棒,慣喜結交天下豪傑,人有患難,他卻又仗義疏財,家中常養許多閑漢。
這天聽聞莊客報,立馬岀廳相見,與二差見過禮。
坐下問道:
二位枉顧,必有啥子見教哇?
李國福說道:
無事不敢輕造!今早太爺接得撫院憲牌,禁止燒香聚會等事,發下告示,叫我二人告知各鄉保,不許坐茶講經做會,一則恐妖言惑衆,二則為花費民財,不許容留游食僧道,要各具結狀,十家配一保,因此特來貴莊報知。
遂取出告示拿了一張遞與喬段江看。
只見上寫着:
巡撫山東等處地方都察院右副都禦史加七級紀錄十次王,
為嚴禁左道以正風化事,照得鄒魯乃聖賢之邦,風俗素皆醇正,人存忠孝,家事詩書,近有一些隐怪之徒,倡為邪說,倚佛為名,創為燒香聚會之事,立無為白蓮混同等教,名雖各異,害則相同,一人倡首,千百為群,玉石之分,男女混雜,滅絕名教,任其邪淫奸盜之謀,鼓惑愚蒙,證以生死輪回之說,蔽其耳目,中其膏肓,萬裏可聚,積愚成亂,所謂惑世盜名,充塞仁義者,莫此為甚,至于破財生亂,深可痛恨,除以往不究外,特刊成告示,分布各州縣鄉村市鎮懸挂,曉谕居民人等,俟後再有此等奸民,容留游食抄化僧道,仍前怙惡不悛,令該地保随時報縣嚴拿究治,該州縣逐月稟報,不時巡查,如有司容隐故縱,查岀定行參處,地保拿究,決不輕貸,有人舉報者,該有司賞銀三十兩,須至告示者。
天啓元年十一月。
日示。
喬段江笑道:
都是些球名堂死板筋的迂腐之見,做官的也要從民之便嘛!小莊一年也就做那麽幾次會,咱寒家已相傳四代,就沒有岀現過亂在那裏?
朱二江說道:
小弟也料得不能禁止,只是這新官初到,也要掩蓋些避避風頭嘛!自古道:官無三日緊。等過些時日,淡下來了,就好辦了。
這時,
莊客已擺上酒飯來。
吃畢,
二人起身,喬段江取出十兩銀子來相送。
二人說道:
我們素手而來,傳達指示,咋個敢接受如此厚賜哩?不敢當!
喬段江說道:
些須之物,何足挂齒,此事還望拜煩兩位遮蓋。
李國福說道:
小弟那天也要來赴會,只是小心謹慎些要緊,裏邊的事就在我們二人,放心就是!
遂收了銀子,辭別而去。
喬段江回內後,覺得心神不寧。
遂走到書房去與先生閑談。
這先生姓葉名林,是本縣秀才。
因問道:
剛才縣差派下來有啥子事嘛?
喬段江說道:
撫臺發下告示,要禁止做會的事,我看了,管得是嚴緊的狠哩!新縣尊不擔當,只是叫他們下來臊基粑的攪擾。
葉林說道:
聽說老兄已去請了憨山禪師來開講,這卻是咋怎?
喬段江說道:
我也正籌劃着此事哩!今已收到許多錢糧了,遠近皆知,這個咋個辦哇?
說話間,
就見莊客報道:
門外有個僧人要見!
喬段江說道:
有便齋就送與他一頓吧!我現在沒心緒,就不會見他了!
莊客出去了一會,又進來說道:
那和尚說有憨山大師的書信,要面交與爺的。
喬段江說道:
這派去請的人都還沒有回來,他咋個書信就先來了呢?
于是,
出來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