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光下,油燈旁,岳桐趴伏在桌上睡着,如果不是呼吸聲平穩,陸凡和陶栎都要忘記岳桐還在一邊。月上中天,他們從西梁山回來後,就一直在這裏忙,翻看了不知道多少本地州志,到現在還一無所獲,連岳雲對于這牌坊的來歷都不清楚,只知道是百年前修建的,那都是前朝舊事了。
陸凡扭頭看了一眼岳桐,拿過一邊的衣服給她蓋上,擡頭看陶栎。
“出去走走?”
陶栎詫異的挑眉,看着陸凡,見陸凡的眼神,頓時明白了,點了點頭,“恩,那出去活動活動,不然一直待在這裏也要悶死了。”
陸凡點頭,站起身把油燈推得遠了點,岳桐就算是睡着有動作也不會打翻油燈,這才擡腳往外走,“的确是太悶了,在這裏一直待着,也沒什麽線索,不如出去走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書房,來到院子裏,看着頭頂一輪明月,忽然覺得這樣靜谧的雲水鎮一點也不适合那樣的邪靈洗劫,難怪岳桐不管拼盡多少力氣都要護住這裏的安定。
陶栎一個外來人都能發現這裏的好,才來不過一個星期就覺得有些流連不去,何況是從小生活在這裏的岳桐,這麽深厚的感情怎麽可能會為了自己的安危就抛下這些人不管不顧。
“你爸媽的事情,她一直都很內疚吧。”
坐在小凳子上,陶栎順手從旁邊的籃子裏拿了一個紅薯,洗幹淨的,咬了一口,香甜的味道讓陶栎看向陸凡,眼神問他要不要也來一個。
陸凡伸手,陶栎就随手拿了一個給他。
“這件事情誰都不怪,總不能說是因為我們在路上耽誤了時間所以才來不及,但誰都知道這根本沒辦法避免,不是那天也會是別的時候,所以防不勝防,除非從根本上解決。”
“知道你是從城裏回來的我還挺奇怪,這裏再好,但是也是一個窮鄉僻壤,什麽都不方便,哪有城裏方便,現在看來,你倒是非回來不可了。”
陸凡笑笑,難得沒有反駁什麽。
他回來的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因為岳桐,就算在外有不少女生很優秀,可怎麽都忘不掉岳桐的模樣,尤其是他當初離開時,岳桐站在人群裏,看了他一眼就轉身離開時冷靜的樣子。
“只是你從來沒有想過她為什麽會這麽不一樣嗎?僅僅是因為她媽媽和外婆那邊的原因嗎?我看你不是沒想過,只是一直都不願意去想而已。”陶栎正色,看着陸凡,“陸凡,你比我還清楚的,不是嗎?我一個才接觸她一個星期的人都發現了,你們從小青梅竹馬,難道沒有發現?”
“我知道你的意思。”
但知道了又怎麽樣,岳桐在他眼裏就是一直都沒變過,還是和以前一樣。
陶栎看一眼陸凡,“但你不能這樣下去,你就算是不在乎,但如果是對她身體有害的呢?”陶栎問了一句,盯着陸凡看他的反應。
這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尤其是現在岳桐的情況已經是逐漸控制不住了。
越來越不同于常人的特質出現,難道正常人身上會有這樣的事情嗎?不可能的。誰都清楚,尤其是他們這些修道之人,難道不是更應該明白嗎?
他們中從未有過這樣的人,應該說連岳桐媽媽和外婆都不可能和她這樣,所以岳桐到底怎麽了,如果不查清楚,某一天岳桐忽然出事的話,他們根本毫無準備,措手不及只能幹着急。
“等到魅的事情解決了吧。”
“……能等嗎?”
這幾次交手,他們都該明白,岳桐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陶栎還打算說什麽,陸凡忽然搖頭,“也不知道那牌坊到底是什麽來歷,查了一個晚上也沒查到。”
“你們在這裏吃紅薯看月亮聊天?”
“你怎麽醒了?”
“剛才太累,趴着睡了一會兒,一睜眼發現你們都不在了,就猜到你們肯定是在外面偷吃,不過我說你們偷吃也不知道吃點好的,光是紅薯啊。”岳桐搖了搖頭,站在那裏把身上的外套拿下來遞給陸凡,然後朝廚房走,“我知道爺爺藏了好吃的肉幹在廚房,那是他平時下酒吃的。”
“你該不會要帶着我們去偷吃?”
岳桐背着手,歪着頭看兩人,“這叫光明正大的吃,怎麽能說是偷吃呢。”
這算不算是強詞奪理,不過就算是強詞奪理也沒什麽,反正現在岳桐這樣去拿吃的,也是正常的,畢竟岳雲不會和岳桐計較。
只是下次這下酒菜就少了。
“在這裏。”
岳桐把東西翻到了,笑着擡頭看陸凡,“走,我們去院子裏吃,對了,你們剛才在說地州志牌坊的事情,你們想鎮上誰還會知道這些事情,爺爺已經是年紀比較大的了,所以還要去找比他年紀大的人才知道嗎?”
雲水鎮到一直都是一個人傑地靈的地方,岳雲如今有七十歲,已經是生龍活虎的樣子,一點也不顯得老,而且行動自如,像是剛六十歲的人。
這鎮上也有幾位百歲老人,身體健朗,只是不知道去問他們能不能得到什麽線索。
如果能知道以前的事情,說不定就能知道雲水鎮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然後就有辦法根本解決這件事情,可是現在的情況就是一籌莫展。
“那明天我們去問問。”
“真的去嗎?”
“除此之外,暫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對了,鎮魂珠在我這裏,桐桐你拿着,明天——”明天必須要開始布陣,七月十五前後,雲水鎮上就會變成陰陽兩界的交會,不能不小心,何況鎮上還有不少小孩,怕是會被吓着。
陸凡坐在那裏,擡眼看向關着的門,“放心,不會有事,每年都這樣。”
年年如此,大家心中都知道這三天是什麽時候,家裏都會對小孩多家管教一些。
不過今年的情況有些特殊,魅現身,還是在這個時候,加上之前的事情,恐怕有些難辦。岳桐要了一塊肉幹,然後笑了,“爺爺的手藝不錯。”
陶栎和陸凡對視一眼,看着岳桐眼角都染上了笑意,忽然覺得,好像不管岳桐到底發生了什麽,經歷過什麽,都只是一個才滿十八歲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