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節
雲拉進了人群中。人聲鼎沸,見得灰衣男子起身一躍,升置十米高臺上,随即雙手平舉,腳尖輕點細索,輕盈平穩至前方臺樁,最後飛身下游,穩穩着地。
衆人拍手叫好,人頭攢動,蒲雲看得起勁。天齊卻不時轉身去瞧尹紫。“你在看什麽呢,看前面啊,多精彩”蒲雲輕拍他,瞧見她仍在原處,天齊輕輕笑笑“沒有”
逛了一會燈謎會,小容一個都猜不出來,實在覺得沒勁,聽的尹紫說道“我們去前面看看”她連連說好。
兩人繼續往前走,耳邊是糖葫蘆,香粉首飾各式各樣小玩意的叫賣聲,撲面而來是清甜糯米糕的香味,邊走邊逛,不知不覺走到了眼前的鵬玉繡館。小容突然覺察,拉着尹紫急急的說“慘了,慘了,只顧着往前走,把少爺和蒲雲姑娘落下了”。
尹紫也連忙說道,“哎呀,我也忘了,不知道他們這會到了哪裏了。不如我們分頭去找,不管找不找的到,一會在這鵬玉繡館會合”小容心急,沒多想點了點頭,兩人各走一方。走出了些距離,望着她的背影,雖然是情非得已才使這心眼,卻還是愧疚至極。
問過路人才知道,原來司空藥莊就在韶華寺附近,她急急的走去。轉出鬧市,耳邊清靜不少,路上只有稀稀散散的幾個行人,怕是都往廟會去了。
心下正想着卻看不遠處,白樓黑瓦,高挂牌匾。那司空二字落入她眼底。心縮在一處,砰砰直跳,每一下,此刻都清晰在耳。
親與情兩難決
緊咬着唇,遠遠的伫立,尹紫怎樣都邁不出步子。,“紫蘇”聽到身後有人喚她,她驚愕的轉身,卻是一對年邁的老人。
“紫蘇怎麽還不和雲公子去廟會啊,我們老倆口都回來了”老婦人滿臉笑容,尹紫已是驚慌失措,“我不是”她以為自己的僞裝早已熟練,現在卻毫無招架的能力。害怕再生枝節,她不再說話,滿是抱歉的與他們擦身而過,倉皇走開。
老婦人疑惑,“紫蘇姑娘是怎麽了”,卻聽得老伴笑着說道“肯定是兩個人鬧別扭了”
尹紫一路小跑,氣喘籲籲,終于停了下來。心裏想着要來看看,如今來了,甚至已經印證,這裏果然有和她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子。而她卻矛盾了,兩年前,雲冰羽對她的的心意她知曉。如果這裏真是她的家,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去打擾她的姐妹。
何況,也許她根本就與這裏沒有任何關系,努力說服自己,尹紫慢慢的走了下去。
紫蘇安排好藥莊的事,與雲冰羽剛走至藥莊門口,迎面而來的風,冰涼刺骨,“沒想到今天外面這麽冷,我去給你拿件披風”他說着折了回去。
紫蘇心裏頓時如暖流湧過,正等着他,卻瞧得迎面走來的覃洪老夫婦。是從小瞧着她長大的老鄰裏,紫蘇微笑着和他們打招呼。
見了紫蘇覃洪二人驚詫失色,“老頭子,我們剛才在那不是見過紫蘇,怎麽會”覃洪也驚疑,“覃爺爺覃奶奶怎麽了?”瞧出不對勁,紫蘇忙問,覃洪緩緩說來“紫蘇你剛出門?”
不知道覃洪的真正意思,紫蘇點點頭,聽的覃洪繼續說道“這事蹊跷,剛才我和老婆子在前面路口,見着和紫蘇姑娘長相一模一樣的一位姑娘。我們和她打招呼,她卻不理,徑自往後去了。這一路走來也沒見着她折回來,誰知,在這裏又遇見了你,可把我們兩把老骨頭給驚的”
“我們有事先走了”見紫蘇已愣住不語,覃洪拉了老伴走開了。
寒風中,紫蘇瑟瑟發抖,溫暖的手已為她披上了風披。嗅到的是沁人心脾的草藥氣息,看到的是雲冰羽關切的微笑。
“凍着了吧”雲冰羽雙手捂住了她的手,很暖,“我們走吧”他輕聲說道,這些微小的瞬間是而今她最大的幸福,心裏極度的恐懼。她怕,怕他們一走出去,幸福就破滅。
緩緩聽得她辛澀的說“我的頭突然好痛,今天還是不去了”
重見 表白
尹紫離司空藥莊漸遠,腳下的這一段路,來的時候忐忑,期待,回的時候卻孤獨,無助。
寒風起,枯葉落,她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一轉身,看到的卻是那一張熟悉的面孔,竟是浪月!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結,浪月的眼中滿是悲傷,緊閉的唇慢慢的啓開“尹紫”這兩個字在他心裏念了千萬遍,此刻終于喊了出來。
沒有想到,浪月竟跟了她一路,長久以來一直擔心的一刻終于來了。
用來掩飾遍體鱗傷的盔甲被利劍劃的粉碎,無處藏身,無路可逃,再也不能否認。
“尹紫”看着她流下淚,她眼中的痛,心中的恐慌讓浪月無地自容,再喚她一聲,卻只有無聲的淚回應他。
慢慢向她走來,嘴角苦澀的鹹味蔓延至浪月的全身,他以為早就忘了流淚。
眼中的尹紫越來越清晰,沒有言語,浪月擁着她,任憑她的淚嘩嘩的流下,浸濕了他的肩頭。
一千多個日子積聚的酸辛苦辣,她終于哭出聲來,那麽傷心,那麽不顧一切,全然的傾洩。
輕輕的拍撫尹紫的背,“在邱府見到你的那次,我萬分希望你就是我找了這麽久的尹紫,現在,我卻多麽希望昨天我什麽都沒有和你說過,對不起,對不起”。他苦澀的說,從來不曾知道,再次以真實的身份相見,是這樣的痛。
平複下來,尹紫擡起頭,“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從來也沒有怪過你。”聽她這樣說,浪月更加內疚。他的心裏有太多的疑惑,這兩年她是怎麽過得?好不好?怎麽又會到了邱府?卻不敢問,不忍再傷她。
“無論你是什麽樣的,有多少顆心,以後我都會用剩下的生命來保護”字字懇切,此刻他望着尹紫,眼睛裏滿是珍惜。
尹紫從他的臂腕中掙脫出來,“我說過你沒有對不起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記得浪月曾說過,他關心她,與她的容顏無關。而如今他的話卻分明的讓她覺得,就因為她曾有恩與靈湖,所以無論她怎樣,他都會保護她。
“我不是同情你,更不是可憐你。而是”浪月抓住她的手,忽然放在他的胸口“是我愛上了你,你知道嗎?其實在靈湖,那天早上你和我道別的時候,我的心就痛了”尹紫的手牢牢的被他握着,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話徹底攪亂了她的心。
“可是你的心裏早就有師姐,她也來風月了,正在邱府。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我只能告訴你,我是偶然進了邱府,邱府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浪月松開了手,“不管你信不信,我剛才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詹秀節驚險萬分,不論出于什麽去參加,你都要小心,我走了”
心亂如麻
“他還是那樣在意師姐”望着浪月漸去漸遠的身影,尹紫喃喃自語。卻不知,浪月的心慌根本不是因為她的師姐,而是蒲雲的名字突然讓他想到了淚石,痛苦的想到,拿到淚石後,給尹紫的承諾他哪有命兌現……
前方就是廟會,尹紫卻停了下來。石塘小道邊,她久久的伫立。
浪月的話依然在耳,酸澀的滋味湧上來,她終于發覺,浪月在自己心裏原來已經這樣重要。她想要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可是事實在眼前,一提到蒲雲,浪月終究放不下。
何況,如今的她,還能配的上他嗎?
忘了時間,忘了同小容的約定,西風起,天陰沉,冰涼的雨滴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石塘裏圈起陣陣漣漪,雨下來了。
跑至韶華寺,瞧的人都散去了大半,此刻她已被淋了個透濕,終于在鵬玉繡莊停了下來。
看到尹紫,繡莊的老板娘走了出來“姑娘可是今天同人約好,在我這繡莊會合的?”尹紫連忙點頭,“你的幾個朋友等了你好久,見雨下起來,才走的,你先進來避避吧”
尹紫進了繡莊,不禁打了個寒顫。天色已不早,見得雨稍稍小起來,尹紫謝過了老板娘,又沖進了雨裏。本已濕透的衣服此刻灌進風,更是難受至極。她不禁加快了腳步,顧不上看前方,卻不料與對面行來的人撞個正着。
“對不起”連聲說着,她擡頭一看,已有一方傘天遮住了她。撐傘的男子神情嚴肅,眼中似怒似憂,竟是他,尹紫一時語塞。
“你跑到哪裏去了”天齊說着将傘塞給了她,順勢解下了披風,由不得尹紫的推搪,那見披風已然穿在了她的身上。“不要和我說對不起,要是生病了,遭罪的可是你自己”依舊是不溫不火的語氣,聽在她耳裏是異樣的滋味。
馬車快到邱府,尹紫解下了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