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頓道:“把、肉、剖、開。”

眼睛牢牢地盯着他, 他要是敢說做不到,她就一翅膀扇過去。

他們當中,除了阿山外,沒有人能夠救他。

二蛋不舒服地輕微掙紮一下, 被對方抓住的手抓痛了。

聽着麻麻的話, 他緊閉着眼睛, 絲毫不敢偷看半眼, 只有鼻子前濃郁的血腥味,似乎把他浸泡在血池中似的。

當初他們打架, 也是見血了的。

只是那個時候的血,只有一點點而已。

不像是如今,幾乎是被血腥味淹沒。

過來時, 所看到滿目的赤色。

阿山下意識地放松手,眼淚不住的往下掉,他狠狠咬着後槽牙,把淚水逼停,疼痛讓他腦子清醒。

哥哥想把箭羽□□,卻是把傷口處弄得血肉模糊,他身體都在顫抖着, 卻在二蛋爪子碰到哥哥的肉時,冷靜下來。

另外一只手緊握拳頭,關節發白, 如同他的臉色一般。

下手快狠準, 在她的指揮下, 話音剛落,他已經行動起來,割了足足十三下, 終于把帶着反刺的箭羽取出來。

原本已經失去意識的阿石,因為疼痛,身體不自覺地抽搐着。

“砰”一下,它被厭惡地扔在地上,碰撞在石頭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阿山不用她指揮,也知道抓了一把土木灰,把傷口堵住,不再流血。

“可以了嗎?”

阿山眼睛盯着她,在她點點頭,支撐着身體的那一股子氣洩出,他終于站不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剛剛他緊張到不敢呼吸。

看到哥哥依舊沒有醒來,他湊過去,感受着哥哥的呼吸,以及逐漸回來的溫度。

葉一一也是跌坐在旁邊,心跳很快,過于着急,終于把他身上的血止住了。

小傷口是可以使用土木灰止血,也有感染的可能性,大傷口很容易感染,對于這一點,她非常清楚,更加明白,不是那樣子做,阿石如今就是一具屍體。

他能夠堅持到如今,完全是他強悍的半獸人體質,心中只能祈禱,不會感染。

天氣冷,感染的可能性降低。

阿石身上帶着兩處致命傷口,阿山身上同樣是血淋淋的,只不過是他身上大部分是那種小傷口,數量很多而已。

大部分傷口已經在強悍的獸人體質下,已經止血。

“得回去準備東西。”葉一一站起來,看着留在這裏吹風的阿石,必須準備其他的。

“不行!”

阿山伸出手攔住她:“先把痕跡除去,把我們來到這裏的痕跡消滅。”

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木頭堵住口子的小竹筒,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交給她:“将它們潑灑在我們留下血跡的地方。”

“我知道了。”

她回過頭,看着不安的幼崽們,交代他們一件事情:“你們回去把洞裏的毛皮取出來可以嗎?然後把肉幹,以及剩下來的魚湯裝在碗裏送來。”

“你們可以做到嗎?”

被安排去做什麽事情,他們安定下來,似乎找到主心骨,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二蛋主動開口:“麻麻,我們保證會完成任務!”

“你在這裏看着阿石,待會兒把毛皮蓋在他身上,不要着涼,注意着,別亂移動他。”

那麽大的出血量,剛剛把血止住,一挪動,必然是繼續大出血,那個時候真的神仙來了也難救活。

倒是想讓他先把人送到洞穴,可惜阿石的模樣,完全是無法堅持。

“嗯。”

帶着濃濃哭腔的聲音回答,阿山靠在哥哥身邊,擋着風,時不時要試探一下,哥哥是不是還有呼吸?

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看了他一眼,她幹脆的滑翔出去,瘋狂扇動翅膀,朝着更遠處的地方飛出去。

飛得低,但是速度真的很快。

比起走路,快了無數倍。

過去三分鐘,她終于看到他之前處理過的痕跡,從這裏開始,拔開木頭,聞到裏面奇怪的氣味,将其滴在混着血液的泥土。

然後空氣中飄着的血腥味越來越淡,越來越淡,直到最後完全消失。

順便掃一把旁邊的泥土,将痕跡遮蓋住,花了一刻鐘,終于處理好全部,能夠看到他們的身影,加快速度,來到地方。

阿石山上蓋着毛皮,旁邊放着一碗魚湯,還有幼崽們帶過來,除去赤焰果外,其他的食物,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旁邊。

幼崽們正在搬着更加多的物品回來。

她回來的第一時間,是摸摸阿石臉蛋的溫度,有些低溫,接觸不是很多,但是他們兩個是犬族的半獸人,身上總是暖洋洋。

“阿山,你家裏還有沒有毛皮?”

“我……我身上的可以嗎?”

那就是沒有了,他臉色沒有多少血色,同樣失血不少,她可不想阿石沒照顧好,他又倒下。

攔住他的動作,葉一一快速地思考着:“不用你脫下來,二蛋,你們能不能去把火石還有木柴搬運過來?”

他們剛剛忙完,坐下來不到兩分鐘,又被安排新的活:“麻麻,我們知道的,很快回來。”

他們一路上不怎麽說話,沉默着将木柴搬運過來。

葉一一麻利的升起一個火堆,把木柴放進去,跟着幼崽們回去搬運柴火,單靠着幼崽們幹活不行。

順便在家裏的石鍋煮着食物,企圖将裏面的食物炖得軟爛。

她用藤蔓綁着樹枝,耗費不少力氣,才将不少樹枝拖過去,立刻加入到那個火堆,等到它們點燃,再放到旁邊位置,另起一個火堆。

他們正處于這個坡底的位置,能夠阻擋一部分風,另一處地方的風總是吹過來。

“幫我在這裏分別挖個坑。”

幼崽們尚未回答,阿山嘶啞的聲音響起來:“要做什麽?”

“把樹枝插在這裏,必須弄個支架出來,避免晚上的霧水。”

“我來。”

他一拐一拐地走過來,好的那只腳,腳踝已經腫起來,高高腫起,他卻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走到她跟前,接過四根樹枝,抽出其中一根,直接用力插入地下一截。

看上去很穩固。

“可以了嗎?”

葉一一上前去,檢查檢查它的穩固程度,點點頭:“可以,接下來到這邊。”

有阿山的幫忙,加上之前下過雨,很容易能夠把樹枝插入泥土中。

“可以了。”葉一一估算着它們之間的距離,差不多可以把漁網挂上去。

阿山面無表情地坐下來,看着自己的腿,痛得臉上沒有半點血絲。

“走,我們回去把包袱取來。”

她的那個巨大包袱,食物雖然說已經全部吃掉,但是包袱還是好好的。

将其剪開,蓋在上面,大概是能夠遮住他。

回來時,她把全部的包袱帶過來,包袱雖然說是很重要,但是大家更加重要。

她拿着個包袱跑到阿山面前,視線落在二蛋身上,對着他招招手:“二蛋,過來幫忙一下。”

利用他的爪子,輕輕松松能夠把包袱切成一條條的布條。将其放在旁邊,備用。

“把腳伸出來。”

阿山一動不動,搖搖頭:“不用,去照顧我哥哥吧。”

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那麽多的事情,幾乎是全部堆積在一起,單單是帶着哥哥回來,已經用掉他全部力氣,累得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

身上難受,真的很難受。

到處都在疼痛。

但是看着倒下來的哥哥,心中又湧出一股子力氣。

“阿石那邊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你的腳是不是都不要了?”葉一一兇巴巴地開口。

他才把腳伸出來,被崴了的腳,紅腫得發光一樣,她伸出翅膀,摸了摸骨頭連接處,并沒有感受到錯位。

看樣子只是扭傷而已,在扭傷後,還在搬運着重物(阿石)行走了很長時間,怪不得腳踝會變成這個模樣。

“你的腳只是扭傷而已,腫起來那麽大的包,接下來不能繼續使用這個腳。”

“你就坐在這裏休息吧。”

葉一一将布纏上去,将其固定住,帶回來的木板沒有多大作用。

然後讓大蛋幫忙。

“對的,拉着它們去到另外一頭。”

先把漁網挂在上面,接着就是包袱布,直接将其劃開,聽着布劃開的聲音,她有點兒一點點小失落,它們就這樣子變了樣啊。

不後悔。

将這個地方遮住,裏面變得昏暗起來,她走進去,突然間發現,阿石現在還是躺在草地上,底下什麽都沒有墊着。

把另外的那些包袱取出來,她将其撕開,随即将其一點點塞到阿石身下墊着,動作不敢太大,主要是怕他身上的傷口崩了。

能墊着一點就是一點。

“我們家裏有一些木板。”

阿山雙手支撐着地面,然後将自己移動過來,來到哥哥身邊待着。

“需要多少?我去拿過來。”

他冷靜地開口,全然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在身上,一副只要她開口說話,他立刻站起來回去拿過來。

“你的家在什麽地方?”

葉一一考慮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之前送過來不少的木制品,也就是意味着,對方家裏必然是有很多木板。

墊在阿石身下,木板顯然是更加合适。只是,沒辦法将人擡起來,別看他們只是個幼崽,實際上,力氣還是很大的。

絕對不會有問題。

“在石頭堆那邊,洞口第三大的那個石洞裏面。”

“好的,你的腳現在不能動,不然你想讓自己變成個雙腿都殘廢的人嗎?”

葉一一離開之前,嚴肅地警告他,絕對不能繼續用腳走路,很危險的。

“走吧,你們累了嗎?”她看向幼崽們,她一個人過去幹活也行,不過,帶着幼崽們,自然是會更加迅速。

“不累,麻麻,我們可以幫忙的。”

他們今天難得的沉默起來,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事情合适。

她走在前面,對于不遠處的石頭堆,還是知道在什麽地方,認真地看看,她找到第三大的石洞,帶着幼崽們過去。

離開遠了,幼崽們才活潑些。

“麻麻,阿石哥哥他們怎麽了?”

“他怎麽在外面睡覺啊?”

“他們受傷來了,沒辦法做事,所以我們要幫助他們。”葉一一解釋道,“阿石不是睡覺,而是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當中。”

“那他什麽時候可以醒來啊?我可以把我的食物給他吃。”

幼崽們眼巴巴地看着她說道,即使是沒有把事情講清楚,他們也能感受到,這其實是不好的事情。

“你們有心了,那就把你們的食物帶過來吧。”

是黑三準備的那些,他們吃下去,可以說是有很大的作用,能夠讓他們覺醒的機會增加,平日他們不經常吃,這一次把它們貢獻出來。

主要是想着能不能幫上忙?

“麻麻,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盡管開口。”二蛋嚴肅道,他們那個樣子,真的不太好啊,為了能夠讓他們好起來,他們也就只能盡量的幫忙幹活。

說話的時候,他們的腳步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往裏面走去。

這個洞口看起來不大,進入到裏面才會發現,這裏真的是一個很大的地方啊。

擺放着不少物品,之前他們一起去抓回來的魚,也有不少挂在上面的。

還有這裏四周存放着的那些木柴,以及更加裏面存放着的木板,大大小小的木板,處理過以及沒處理過的,都有不少的存放在此處。

她看着其中一塊木板,單單是靠着自己不好搬運,只能讓幼崽們幫忙擡走,腳步不是很快速的走到外面。

走在地面上,他們才加快速度。

将它放在阿石身邊,她坐下來,跟幼崽們一起休息,并且指揮他幹活:“阿山,把這塊木板墊到他身下去。動作不能大,一定要小心,知道嗎?”

阿山往火堆裏面增加幾根柴火,靠得更加近些,輕輕擡起來哥哥身體,然後把木板塞進去一部分,只能塞進去一邊而已,另外一邊得等待第二塊木板,從另外一側動作。

“這樣子可以了嗎?”

“嗯嗯,你等着,我們去搬運第二塊木板過來。”葉一一看着旁邊放着的食物,交代道:“這裏的食物你可以随便吃,不用在意那麽多。”

“沒胃口。”阿山淡淡地開口,不是他不想吃東西,明明肚子很餓很餓,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沒有吃東西的心思。

自然是不吃。

葉一一對于這個,心中倒是很清楚,自己唯一的親人變成這一副生死不知的模樣,肯定是沒有胃口吃東西。

但是……她來到阿山身邊,拍了拍他的手臂,見他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這才繼續開口道:“阿山,接下來還是要靠着你照顧阿石,要是你出事了的話,誰去照顧他?”

“你不可以倒下,不想吃也要吃下去。”

不是想不想吃的問題,而是必須吃下去。

冰涼冰涼的身體回暖一點點,他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身上帶着的絨毛,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溫暖,好溫暖啊。

“毛毛,謝謝你……”阿山努力地露出個笑容,不知為何,臉頰卻有眼淚滑下,“真的謝謝你。”

葉一一身體僵硬,完全不明白,她安慰着安慰着,怎麽把人安慰哭了啊?!

她也很想哭啊。

“吃掉你們的食物,以後我們會加倍還回去的。”

阿山伸出手,抓住那邊的食物,一邊哭一邊吃東西。

溜了溜了,她帶着幼崽們繼續去搬運東西,他們來來回回跑那麽長時間,不可避免的露出疲憊神色。

加上木板那麽大一塊,那是真的挺重的。

再次來到地方,他們真的是堅持不住,直接在鋪着包袱的位置,躺下來休息。

在去下一處地方幹活之前,他們必須要好好休息。

不然待會兒真的是沒辦法使出力氣。

她同樣是躺下來,暫時休息,目前看起來,似乎是重要的事情做得差不多。

哦,對了,需要的柴火不足,要燃燒一個晚上,必然需要很多很多的柴火,這個待會再去搬運過來吧。

身邊似乎有人躺下來。

她側頭,看到阿山蜷縮着躺下來,面朝着阿石,眼睛盯着哥哥的模樣。

“你們出去的時候,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他們會變成這個樣子?!

阿山沉默一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來。

“我跟哥哥背着生姜還有魚過去,想要回半獸人聚集之地看看,但是,我們走出去很遠後,發現了聚集之地的半獸人留下來求助的痕跡。”

那個時候他們不清楚怎麽回事,考慮一下,還是順着痕跡找過去。

“我們找了過去,然後發現半獸人聚集之地的半獸人大多數被抓起來,成為了奴隸。”

“他們不是奴隸,頂多是流浪的半獸人。那些獸人以及隊伍中的獸人我們打不過,只能暗中想辦法。”

“趁着他們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我們打算救走他們。”

說到這裏,阿山的聲音變得咬牙切齒起來,幾乎是遮掩不住他的恨意。

“有人叛變了,直接把那些守衛喊來。”

“我們兩個被發現了。”

“他們像是貓抓老鼠那樣子戲弄着我們,大概是覺得很好玩吧,沒有立刻殺死我們。”

“我們沒有反抗能力,第一時間選擇逃跑。”

“一個獸人追着我們,我們已經用盡全力,依舊是沒辦法逃脫。”

“後來啊,我們知道,如果不阻止他,是沒辦法逃脫的。”

“我吸引他的注意力,哥哥暗中出手,我們差一點就成功了的,但是哥哥也被傷到了。”

他瞪大眼睛,幾乎是看到哥哥為了保護自己,幾乎是被人砍成兩半的模樣,好多好多血,那個人倒下去了,但是哥哥也倒下去了。

血,全部都是血,怎麽也止不住的血。

哥哥沾染血色的手摸在他臉上,努力露出個笑容,卻是失敗了,安慰着他的話:“回家……”

後面的事情他不記得了,只想着帶着哥哥回家。

“為什麽要抓走半獸人?”

“因為要打仗了啊,前線已經打起來,需要大量的炮灰沖在前面。”阿山露出嘲諷的笑容。

“沒有足夠多的炮灰,他們可不就是開始四處抓人了嗎?”

聽着阿山的冷笑,似乎這不是第一次的事情。

“是那些蝗蟲嗎?”

“你也知道那些該死的蟲子啊?”

“嗯嗯,我們居住的地方被蝗蟲摧毀,才不得不搬來這個地方。”葉一一認真地點點頭。

阿山沉默不語,看着哥哥,伸出手,摸了摸哥哥的臉,能夠感受到那股子溫度,這才放松不少,冷靜道:“你帶着他們離開吧。”

“啊?”

突然來一句這樣子的話,她一頭霧水,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離開這裏,往西邊走。我聽說,不斷地往西邊走,那邊是遼闊的大海,海邊生活着許多的海族獸人,那邊的日子好過不少。只要願意出力氣,養活自己沒問題……”

聽着阿山說過不停的模樣,她明白:“我們為什麽要離開?”

他們留下來的痕跡,不是已經全部清理幹淨了嗎?

“不安全,這裏已經不安全了,你最好是盡快離開這裏。”

“那些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出現在這裏。”阿山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似的,語氣平平道,“不然就來不及了。”

“我們走了,你們怎麽辦?”

他碰着哥哥的臉,感受着那一股子溫暖,詭異的沒有半絲害怕:“沒關系的,跟哥哥死在一處,是我所希望的。”

“不行,”葉一一搖搖頭,“既然那些地方不安全,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恐怕是已經有人看守着。”

她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想到他們在路上遇到那些人,必然是半獸人的聚集之地不存在了,要将他們全部一網打盡。

“連弱小的半獸人都不放過……”

不可能不将逃離的道路把控着。

現在離開,恐怕才是真的自投羅網。

“是啊,那你們留下來吧。”阿山想起來這個,無奈地開口,“你們可真的是倒黴啊。”

一搬來這裏,就遇到這樣子的事情,不是倒黴是什麽?

阿山失去了力氣似的,閉上眼睛,不再繼續講話。

她也不再開口,閉目養神,休息好了,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能這樣子頹廢下去。

“麻麻……”

旁邊的幼崽湊過來,靠在她身邊,有些害怕這樣子的氣氛。

“嗯。”她伸出翅膀,把幼崽們抱住,幾乎是沒有聲音的說着話,安慰他們,“沒事的,不用擔心,我們都會好好的。”

他們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幼崽,葉一一心中的小人懊惱不已,居然忘記幼崽們還在身邊聽着,讓他們聽到這些不怎麽好的事情。

阿山在休息,她抱緊些幼崽們。

心中同樣是帶着惶惶不安,不知道他們的未來在哪裏?

但是在幼崽面前,那是一點兒都不能将其展露出來。

他們在某一些方面,又是非常的敏銳。

他們本來就是不安,不能讓他們繼續不安下去。

睡過去大概是半個小時她心中惦記着其他事情,根本沒辦法熟睡過去,不過,這個倒是沒有什麽大問題,休息一下,足夠她恢複精力。

看到他們似乎在休息,她悄無聲息地起來,然後注意到阿山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一起坐起來,看着他眼神清明的模樣,根本不像是睡一覺。

“麻麻……”幼崽們也是爬起來。

這個時候睡得不安穩,麻麻不在身邊,他們第一時間能夠感受到。

“都醒了啊。”

她過去檢查檢查阿石的情況,他依舊是陷入沉睡當中,目前感覺沒有發熱,但是也沒有要醒過來的樣子。

“阿山,你還要休息嗎?”

“不用,”阿山挪動身體過去,詢問,“我需要做些什麽?”

“喂他吃東西。”葉一一嚴肅地開口,“你先嘗嘗,最喜歡那個食物?”

“這個。”阿山指着那個蜂蜜道,對于他來說,吃下去感覺這個的确是最舒服。

“那就把這個喂給他。”

葉一一看着他趴在木板上的模樣,心中為難起來,這樣子的,怎麽才能喂食啊?

阿山同樣是看着哥哥的模樣為難,這樣子是真的沒辦法喂食,偏偏傷口又在背部的位置。

傷口雖然是止血,但是把人扶起來的大動作,那麽短時間內,還是不行。

阿山試着下手,結果是完全不行,這種情況下,也就只能暫時放棄。

“先讓哥哥休息吧。”

他坐下來,看着哥哥的這個模樣,小心地添加幾根木柴進入火堆。

大蛋吃的蜂王蜜,她想了想,沒有想出什麽好辦法。

這種情況下,也就只能暫時的放棄。

“那就清理一下他的傷口吧。”

“怎麽清理?”

葉一一看着巨大的傷口,無奈道:“得把裏面的土木灰清理出來。”

阿山一頓:“它們不是用來止血的嗎?”

“對啊,它們的确是用來止血,但是讓它們繼續待在傷口,對他不好,會感染傷口的。”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又不認識什麽可以止血的植物,那是絕對不會這樣做。

過去兩個小時,她檢查一下,并沒有看錯,而是傷口真的是開始結疤了。

不再流血,她扒開一點土木灰,能夠看得很清楚,不管是多少次,她對于獸人以及半獸人強悍的體質都是很震驚。

這真的是人類能夠擁有的體質嗎?

“好的。”

阿山低着頭,專注地看着哥哥的傷口,然後開始忙活起來,不斷地将裏面的土木灰取出來。

先是把中間部位的那些土木灰全部挖走。

她在旁邊看着一會兒,突然想到什麽:“你先別動,先把你的手洗幹淨了,再挖走土木灰。”

上面不知道有多少的細菌,她立刻回洞裏,把裏面的食物倒出來,分在幼崽們的碗裏,原本是打算留給阿石的食物,如今他用不上,幹脆地讓幼崽們吃下去。

搬着鍋過來,對比一下,她還是覺得直接去水邊打水更加方便。

将其放在一個火堆上面架着。她帶着碗去裝水。

裝入一碗水,立刻倒進去,目前來說,那是遠遠不足,阿山看着她辛苦的模樣,忍不住道:“我來打水吧。”

然而,他剛剛逞強站起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腳踝似乎有針紮似的,痛得厲害,他一個不留意,直接往前面栽去,倒在地上。

“小心!”

葉一一沖過去,但顯然是來不及了。

無奈地站在他面前,小聲道:“你現在不能走路,好好休息着吧,不過是一點小問題而已。”

她多去打幾趟水,又不會少一塊肉?

來來回回跑三趟,終于弄到足夠多的水,盛了一點出來,讓他洗手,把沾滿血污的手洗得幹幹淨淨。

“先把大部分的土木灰清理出來,剩下來那些,你的大手不方便的,我會讓大蛋五蛋進去幫忙。”

是的,他們兩個小家夥的身體,進入背部那個巨大的傷口,簡直是綽綽有餘。

“嗯嗯。”他非常有耐心,一點點的取出來,沒有碰到一點傷口,而且手特別穩。

其中不少的土木灰結塊了,是之前流出來的血液。

葉一一在旁邊看着,看了幾眼,發現阿山動作沒問題,她也來到腳部位置,傷口同樣是沒有繼續流血。

就是這個傷口有點兒深,她嘆氣,撥開不少的土木灰,動作很輕柔,能夠隐隐約約看到裏面結膜的傷口。

她利用嘴巴,一點點地把容易處理的土木灰清理幹淨。

等到他們實在是沒辦法清理的時候,她停下來,把燒開後又放涼一些的開水,燙的确是燙一些,把他們渾身上下洗得幹幹淨淨,沒有半點兒灰塵。

也不讓他們走在地上,而是直接送到傷口位置。

幼崽們個頭小一點就小一點,有時候也是很能派上用場的!

“我們去做別的事情好嗎?”

把阿山留在這裏,手中拿着個勺子,接着他們一點點搬運出去的土木灰,他們則是去把柴火搬運過來。

看着阿石的氣色不好,正是需要不少營養的時候。

她帶着幼崽們回去吃東西,把自己那一份留下來,吃下谷粒。

回去時,帶着不少東西。

來來回回地走,她久違地感受到酸痛。

沒有表現出來,把足夠今天晚上燃燒的柴火搬運過來。

将其擺放在旁邊,她坐下來,看着阿石的側臉,拿了一根煮得軟軟爛爛的肉幹,放在對方嘴巴裏。

說不定對方還有意識呢。

可惜塞進去的食物,并沒有吞咽動作。

她蹲在旁邊,臉上寫滿了遺憾。

伸出翅膀,再次确認他的體溫,沒有發燒。

“阿山。”

阿山正在拿這個勺子,把挑出來的土木灰接住,聞言,轉過頭:“有什麽事嗎?”

“你哥哥喜歡吃什麽食物?還有,你要是嗓子沒問題,可以多跟他說說話。”

自從毛毛幫忙把血止住後,不管是她讓他幹什麽,他都會去做。

“好的。”阿山點點頭,“哥哥最喜歡吃甜的東西。”

“哥哥,我們已經回到家了,你醒醒啊,你不能有事,你要是不在了的話,我怎麽辦……”

阿山唠唠叨叨地說着話,半點不影響他的動作。

思考一下,她還是拿個勺子,然後沾着蜂王蜜,塞入他嘴巴裏,讓對方含着個勺子,随即感覺差不多後,也就抽出來。

上面的那些蜂王蜜不見了。

也沒看到他嘴巴有口水流出來。

有用!

葉一一精神一震。

幼崽們吃下不少放食物,把炖得軟軟的食物吃幹淨,至于大蛋五蛋那一份,放在旁邊的位置,等到他們忙活完事情,才能吃東西。

葉一一不嫌棄麻煩,把蜂王蜜一點點地喂給阿石吃下去,喂完一個幼崽的平日吃的份量,則是停下來休息一陣子,再繼續喂。

喂了差不多五個幼崽吃下去的份量,她摸摸對方身上的溫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還是心理暗示,對方的體溫暖和一點。

只是蜂蜜不能繼續喂下去,這可是大補之物,他吃太多的話,她也不知道,阿石的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

将它們收起來,她一安靜下來,身體疲憊不堪,禁不住打了個哈欠,看看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覺當中,外面這個時候居然是傍晚了啊。

時間過去得真快。

“好了,是不是看不到?剩下來的明天再處理。”

要是沒有問題,他身上的傷口,明天會有所好轉,獸人體質就是那麽厲害。

一直沒有發熱,接下來估計不會有問題。

大蛋五蛋爬出來,一出來就是飛快地吃着東西。

阿山把手放下來,他一直盯着,其實也是挺累的。

“你要吃東西嗎?”

這裏還有不少的食物,之前他們帶出來的那些,沒有吃完,不過也是,不是一次性能夠全部吃掉的。

阿山又累又餓,他不客氣地吃起來。

不填飽肚子,接下來沒辦法繼續堅持。

“今天晚上我們在這裏陪着他們休息好不好?”

幼崽們吃飽喝足,開始不斷打哈欠,眼睛幾乎是睜不開的模樣,她輕聲詢問。

她想留在這裏陪着他們,幼崽們的想法,她尊重。

“麻麻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幼崽們靠在她身上,即使是快要睡過去,也要堅持跟着麻麻。

她從不遠處扯來一點幹的草枝,放在旁邊位置,走過去,在上面滾幾下,讓其變得不那麽紮人。

“我們今天晚上就在這裏睡覺。”

“嗯嗯,知道啦麻麻。”

他們之前連樹葉都睡過,對于幹草同樣是沒問題。

“多加柴火進去,阿石不會有事的。”

睡過去之前,她想了想,還是再喂一次食物,把剩下來的蜂蜜全部喂給他吃下去。

多吃點啊,身上那麽大的傷口,想要痊愈,可不就是需要非常非常多的能量嗎?

如今也就只能從吃食上,多給他補補,順便補血。

她都要懷疑,阿石身上的血是不是要流光了?

他們躺下來休息,身邊有火堆烤着火,加上頭上的“棚子”,睡得還算是舒服。

能夠聽到遠處傳來的猛獸叫聲。

遠處,一個七人隊伍圍着一堆火,為首的圖騰戰士撕咬着剛剛烤出來的肉食,看到某個身影回來,眼皮子不動一下:“找到了?”

回來的那個獸人,身上帶着傷口,面對着圖騰戰士時,“撲通”一下跪下來,神色緊張又畏懼地點點頭:“大人,找到了,我已經找到了他們所在。”

他磕頭求饒:“大人,只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把他們處理幹淨,絕對不會放跑了他們。”

“廢物。”他撕下一塊肉,幾口将其吃下去,看也不看眼前的獸人一眼,“被區區兩個半獸人傷到。”

“要不是你這個廢物還有點用,放跑了他們兩個卑賤的半獸人,你早就人頭落地。”

“大人饒命啊。”

他不斷地磕頭,一下又一下,發出巨大響聲 ,在對方喊停之前,根本不敢停下來,不一會兒,額頭變得青紫,甚至是滲出血,他似乎沒感受到疼痛。

想到眼前這一位大人的手段,他身體瑟瑟發抖起來。

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圖騰戰士終于大發慈悲地開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