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節
聽過的曲子。
那是她的藍姨－尹於藍最愛的一支曲－飛馬幽蘭。每個音符都牽動着她的心弦，聽着這樣的韻調，頭腦裏總會出現奇景—濃綠曠野上飛馬豪馳四野，深谷溪流邊幽蘭輕輕綻放，随風飄落的一朵蘭伴着流水轉過山間，繞過流泉，忽急流而下，漂浮于雨瀑下，淺潭畔。晃然間，飛馬上的人終是累了，掬起清水，正欲飲，卻見手中飄然一枚蘭，蘭笑他也笑。
小容聽的出了神，琴音終止，“好幽婉的曲子啊”說這話的人卻是已進門來的方瓷，“方姑姑什麽時候進來的？”小容看到方瓷驚訝的問，“你這丫頭，聽的入迷，我叫了好幾聲都不見答應，我怕這膳食涼了，等不及進來了”方瓷笑着說道，“雲濃姑娘彈的太好，小容聽的都忘了時辰了”接過方瓷手中的飯匣，小容有些抱歉的說道。
“方姑姑怎麽親自來了？”往日都是小想送過來，瞧見是方瓷，尹紫有些不解的問道，“容音館有些事，小想走不開，方瓷也正想着過來飽飽耳福”尹紫看着方瓷，覺着繡試後一直懸在她眉心的愁雲今日似是散了不少。
“雲濃胡亂彈的”繡試時她還不知身邊危機四伏，而今，知道了一切，心裏隐隐為幾天後的琴試擔憂，并非怕不能通過，而是擔心木蘿潇又會使出什麽招數借她動搖邱府。
“雲濃姑娘在惦記琴試？不要多想了，有道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夜深沉，尹紫從來都不願小容小想為她守夜。見小容小想已經走遠，同往日一樣，沁梅軒裏難眠的人又重燃了燈火，起身依舊坐了琴臺邊，随心的撥弄。
忽聽的屋外傳來的笛聲，吹奏的曲調竟是飛馬幽蘭，她的心驟然一緊，手指頓住，笛聲卻似知道方向，漸漸清晰。笛聲洪厚，她心下疑惑，在這邱府竟有人會吹飛馬幽蘭，靜靜的聽着，終于還是管不住自己的手，琴弦顫動，深回流暢。
聽的琴音再次起來，浪月微微一笑，那晚梅林遇見之後，明溪人去樓空。浪月的心也似被抽空，入了城中，才知道，詹秀節初選繡試她一鳴驚人。這幾日，他每夜都會來，卻始終不敢靠近，不忍打擾。今夜聽的琴音久久不散，忍不住拿出了金笛。
琴笛合奏，音繞亭軒，煞是悅耳。從未試過與笛合奏，尹紫沒有想到，有了笛音的協稱，會這樣的美妙。卻聽的笛聲似那晚嘎然而止。本就好奇，她趕忙開了門去看，一開門，浪月恰站了門口，尹紫正要重合上門，卻被他用力的抵住，“你”還未等她說完，浪月已進了屋內。
心動心死
“怎麽又是你？”離開梅溪已有好幾天，此時在沁梅軒見到浪月，尹紫還是有些吃驚。瞥見她的眼中少了之前的清厲，浪月稍稍安慰，“在下有些擔心姑娘”喬八将那日繡試說的驚奇無比，而尹紫的琴聲無不透着憂愁，浪月實在有些擔心。“擔心我？我說過我不是你找的那位姑娘，你關心錯人了，天已晚，我要歇息了”她轉過身，不在看他。
“浪月不奢望能找到那位貌似姑娘的朋友，就算找到，也減輕不了她絲毫的痛苦，只願她現在好好的。”他苦澀的話語似急下的雨敲打尹紫塵封的心，聽的浪月繼續說道“無法扭轉時間，只是想在有機會的時候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擔心雪夜梅林給我煮姜湯的赤心女子”那日她的一時心軟而他卻銘記心中。
她從來沒有怨過他怪過他，身系萬千族衆，為了自己一個小女子，做了這麽多的事，尹紫怎樣都不忍說出傷害他的話，“只是一碗姜湯你不用放在心上，稍有恻隐之心的人見了當時的情景都會如此的”她想起剛才浪月吹的飛馬幽蘭，問道“你怎麽會吹飛馬幽蘭？”
“飛馬幽蘭”浪月輕念，取出金笛輕奏一段，停下又問道“這曲子名叫飛馬幽蘭？太貼切了”見尹紫一臉疑惑，他趕忙說道“其實我來了有一會，聽你一直彈這曲子，就記下了”
卻見尹紫眼中異樣的光輝，“沒想到聽幾遍，你就能知音律。這曲子用笛子奏起來，清靈悠揚更勝過琴音”
“不見得，這飛馬幽蘭既有豪情萬丈，也有幽然綿長。如今你心事重重，自然都是幽婉之音，可否讓浪月一試？”他說的在理，尹紫輕輕點頭，浪月已坐正，手撫琴面，十指修長，張弛有力。觸弦音顫，氣勢四起。似快馬飛馳，突低低回旋，如深深幽谷，潺潺流泉，直至磅礴飛瀑。靜淵白衣，手心紫蘭。
只看得那琴弦在他指間時而快舞，時而輕顫。尹紫早已驚住，從未見過男子弄琴，此刻耳畔的絕妙之音，她不由得對眼前的人敬佩不已。
曲終，浪月起身，“詹秀節的事我也有所聽聞，再過幾日又要琴試，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只是知道琴音同人心，千萬記得不要将太多的憂愁放入本該明快的曲段，很晚了，早些休息吧，我走了”說着轉身離開。
門将合上的那一剎，聽得尹紫問道“若我的面容和你的朋友不一樣，你會這樣對我嗎”，浪月頓住，輕輕一句“我已經回答過”門掩人已去。閣內的人心如潮湧，手指碰觸的琴弦他也曾撫過，心裏的感覺已起波瀾。
她以為真正關心一個人，不應該有試探，不該有猜忌，更不會忽冷忽熱。那個曾深深傷過她的人，似乎早将她遺忘。她還記得那一幅丹青，那一株紅梅。而如今，對她，他是不聞不問。輕輕一笑，也許，那獨寒閣裏的人或許從來都在試探她而已。
雲冰羽求親
眼見風月城中搜查的人散去，浪月幾人，謝過司空青雲，在藥莊旁的雨來客棧住下。司空紫蘇能感覺到，自那日雲冰羽與她同走得月街後，他對她的态度大為改觀，時常會來藥莊，藥莊忙的時候還能搭手幫忙。偶爾也會陪着她出去，雖然這是司空紫蘇期待已久的，但她的心卻隐隐不安。
這一夜，司空青雲叫了她去百草堂，“師兄說爺爺在找蘇兒？”進了屋裏，紫蘇問道，司空青雲放下正在看的書，“過來坐，爺爺有事和你說”已七詢的司空青雲發白如雪，歲痕滿面，年歲漸長，心力一日不如一日。
他無奈的說道“這些日子，天太冷，一身的老毛病都來看我了。醫者治病，卻抵擋不了自然的老去，衰死。藥莊雖然不比那些大官府邸，也需要經營，司空家就你一女兒家，要是哪天我有個三長兩短，我實在是不放心”
“爺爺在說什麽呢，什麽三長兩短，不許說”司空青雲的話聽在她耳裏，割痛她的心，從來她都知道司空青雲的身體并不好。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司空青雲是她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實在不願他提些傷心的話，此刻急得眼圈都有些紅了。
“蘇兒別傷心，爺爺現在好好的，我只是想，你的年紀也不小了，要是有合适的人來照顧你，我就放心多了”他的眼神滿是憐愛。
“爺爺的意思蘇兒明白，蘇兒的心還是與當日在木德一樣”她的堅決司空青雲早知道，不由得感嘆“要是他的心也似從前一樣，蘇兒能等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雲冰羽的突然轉變瞞不了他，他始終認為雲冰羽的心不在紫蘇這，此刻實在不願這樣傷自己疼愛的蘇兒，卻又不得不讓她看清。
“爺爺也覺得冰羽的改變不是出自真心？”沉默良久，她終于澀澀的問，司空青雲輕輕點頭，“爺爺，要是冰羽做了司空家的女婿，您覺得他能經營好藥莊嗎？”她問道，司空青雲喃喃回答“完全勝任”
“要是他娶了我，爺爺覺得他會不會對我好”紫蘇繼續問，司空青雲本就極為欣賞雲冰羽，論醫術，論人才都是能配的起紫蘇的，卻始終想到，雲冰羽心裏還有一個人，“人再好，心不在此又有何用？爺爺不希望看到你難過”司空青雲的顧忌，她早想到。
“紫蘇是什麽性格的人，爺爺最了解，不論他的心在不在我這，今生，我都不會在愛別人”司空青雲憂心長嘆，“蘇兒下定了決心？”
她點點頭，聽的司空青雲繼續說道“今日，冰羽過來同我下棋，他對我說想要娶你”
今日雲冰羽也曾對她說過這一句，她以為只是一句笑話，卻不想是當真的，此刻驚得說不出話來，“我奇怪他為何這樣大的轉變，會不會傷了你”司空青雲看着紫蘇“就算他是要算計你的，你也願意此生跟着他？”
紫蘇沉默良久，相識至如今一幕幕在她腦中重演，也許，就在靈湖她第一次見到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