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兩片好看的櫻唇微微揚起,露出了一個妩媚風流的惑人笑靥,容色無雙、風華絕代。他擁有雅逸豔絕的傾世容顏,他的周身流轉着一種更勝日月的華美神韻,他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完美無缺、那麽勾魂奪魄,驚豔了蒼生、傾倒了三界、羨煞了天地。于是,看到的人便不由自主的心生懷疑,此刻,是不是自己正在出游深山,偶然間,竟是撞見一個絕美勾人的山精?又或者是,機緣巧合之下讓自己目睹了一位九天之外的仙人降臨塵世?

楚雨淩呆愣愣的直直望向他,良久良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嬌俏的面上卻一下子湧現了幾分羞赧的潮紅,又夾帶着點點不易察覺的黯然神傷,猛地側過頭去,語調很有些不自然,"怎麽說?"

葉然歌瞥了一眼那片被淡粉色的霧氣包裹着的林子,倒是不動聲色的瞅了瞅蕭蘭夜,暗暗笑了笑。

蘭夜一直沒有答話,只是嘴角扯出的那個邪魅撩人的笑容更加幽深、更加濃烈,宛若那有着魅惑衆生的絕世風華的九幽妖精,使人就算明知他會冷漠無情地将人扯入萬丈深淵、吸進幽冥地獄,永生永世都不得翻身,直至粉身碎骨、魂飛魄散的一刻,依然那般毫不猶豫地随了去,墜落、沉淪,心甘情願地迷醉在他制造的絢麗幻夢中,縱使終将被溺斃,不怨,亦不悔。

說話間,衆人已來至林前。秋辰瑾戚清默兩人走在最前面,風澗月幾人随之,蕭蘭夜一行則緊跟在風澗月他們之後。就在即将進入林子之時,蘭夜屈指彈出一道勁風射向了倚玉腳踝。

"哎呀!"倚玉頓時身子一傾,眼看就要跌倒。

"公主小心!"蘭夜見狀立馬跨前一步,面帶尊貴清雅的幽幽笑意,伸手溫柔地扶住了倚玉,同時讓過并肩而行的冷夕雅,使她走在了風澗月身旁。

倚玉聞到一下子裹住自己周身的清幽香氣,望入上方一雙流光溢彩,比日月星辰更為燦爛奪目的冰藍色瞳仁,瞬間臉紅到了耳根子下面,小聲嗫喏着,"多謝蘭夜殿下,出手相救!"

一進入這片樹林,衆人立時發現這個地方并不像看上去那麽簡單。才剛剛置身其中,便只見入目所及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所有東西都被籠罩在無數層厚厚的煙霧之下,辨不出方向,兩步之外就再也看不清任何事物。于是,一行十人自然各自失去聯絡,分散開去。

"蘭夜殿下!"與蕭蘭夜走在一處的倚玉早已滿面緋紅,美麗的臉龐豔若三月盛放的嬌美桃花,滿含愛意的秋水翦瞳凝注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蕭蘭夜依舊一身高貴如王、雅逸勝仙的超然氣質,嘴角銜着的那個雍容渺遠的笑容一絲未變。漂亮無比的藍眸似嘲若諷、帶笑含嘆,冷冷瞅着已經開始解衣的倚玉,淡淡開口,"對不住了,公主。"話語落下的同時,閃電般彈出一道指風,便見倚玉軟軟倒在了地上。随後,他提上失去知覺的倚玉,稍稍辨認一下方向,便飛身而起,直直射出了林子。

"你既無心我便休!"

随容隐約聽見有個聲音從一側不遠處傳來,便向着那一點走去。只見一襲綠衣茕茕孑立于眼前,那個背影,看上去是那麽悲戚哀傷卻又那麽皎然不群,好似一朵長在懸崖峭壁之上的孤菊,美豔萬分卻凄涼得令人側目。

待靠近一瞧,才知道是楚雨淩。兩人會合之後便一起走出林子,見到了早已慵懶閑散的半躺在一塊大石上的蕭蘭夜。

另一邊,秋辰瑾獨自一人穿行着。突然注意到前方似乎有個人影遙遙伫立着,雖然很是模糊,卻隐隐覺得看上去異常熟悉。待他加快腳步走近之後,自然也就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一見之下,頓時一喜,"夜!"

一身藍衫的蕭蘭夜微微仰首,傲然獨立于一片閃爍着淡藍色光芒的雲霞中央,面上仍舊雍雅絕塵,嘴角銜着超凡脫俗的清淺笑容。聽到呼喊,他緩緩的、緩緩的将眸光轉到秋辰瑾身上,用極為一種涼薄飄忽的語調輕輕吐氣,"再見了,瑾。"

随即只見他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晶瑩透明,好似一匹正随着風輕輕搖曳的薄紗。緊接着一陣強烈的金色光芒湧現,他的身形随之迅速虛化,越來越淡,越來越淺,仿似即将煙消雲散。終于,似乎是在背部展開雙翼的一剎那,便向着遙遙天際,展翅高飛,再也看不見任何的蹤影。

"不要!"秋辰瑾乍見之下,心頭就是重重一跳,就欲急掠上前抓住那一片雲彩。恰好此時,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秋辰瑾別去!那裏是深沼,有去無回。"

"葉然歌?"秋辰瑾側首看清來人,複又回頭望向前方,"可夜他……"

"這僅僅是幻象而已。夢魇幻霧之下,人心最深處潛藏着的想法便會被擴大,衍生出一些場景。意志不夠堅定或者執念太深的人,面對此種情況,常常會看到或者做出一些意想不到之事。"葉然歌第一次面色溫和的向着秋辰瑾暖暖笑了笑,輕輕拍了拍他早就完全汗濕的手,柔聲開口,"沒事的,我們先出去吧。"

"蘭夜!"

"倚玉!"

冷夕雅與風澗月各自出聲呼喊,可似乎在這個林子間,連聲音都只能夠傳出一步之距。

"是夕姑娘嗎?"風澗月聽到冷夕雅的聲音似乎就響在自己身邊,朝着聲源處走近一步,試探性地開口詢問。

"原來是月太子。"冷夕雅見到現出身形的風澗月,微不可查的輕輕嘆了口氣。

風澗月看到冷夕雅似乎帶着一分失望之色的臉,面色一僵,卻是迅速恢複了過來,"這林子着實詭異,不清楚會發生什麽情況。結伴而行多少能有些照應,不知夕姑娘意下如何?"

"也只能這樣了。"冷夕雅朝着周圍看了看,完全一點聲音都沒有,更別說其他人的影子。他在靈鏡島上生活了這麽久,見慣了林間各種奇怪詭異的景象,應該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