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
公子起床作謝。
總兵治酒酬謝,謝了劉大鵬百金銀子,并送彩緞鋪蓋行李。
次日,
收拾拜辭,太始也辭了要往泰州去,總兵也送了盤費。
太始說道:
劉兄要往何處去?
劉大鵬說道:
弟無定處,意欲随兄也到泰州一游,久聞泰州風景甚好,欲去游覽,如何?
太始說道:
不可!你新運将通,咋個可以随意四處浪游,失去了機會呢?還是趕緊速去,尋找進步吧!
劉大鵬說道:
不瞞兄弟說,小弟已是一個淨了身的廢人,能到那裏去求功名哩!
太始說道:
事非偶然,昨天我看了你的貴運造化,功名富貴,原說你就不是要從正途上來的,然而,諸星卻皆朝主,漸有日近龍顏之分,我看,貴兄還是要往京師去吧!就尋內相進身,方得顯貴,我京中卻有個相知的友人,姓葉,名江勇,此人雖是個秀才,卻也富堪敵國,平生以俠氣自許,他專一結交官宦,皇親國戚無一不與他交好,凡有人投他,他都極力扶持救濟,他有個寵幸的小娘子素有吐血之症,弟就寫封書信薦貴兄去,并托他直接薦貴兄到內相裏去,甚捷徑。
說罷,
随即就寫了書信與劉大鵬。
二人俱辭別總兵,總兵又各送長馬一匹。
二人上路而去。
不說太始往泰州去了,只說劉大鵬上路後,非止一日,便來到京師前門上尋了家寓所住下,卸下行李,來到棋盤街,見這裏的衣冠人物還是舊時的光景。
遂訪問葉秀才的住處,人告訴他說在城隍廟前。
劉大鵬竟奔西去,走到範太監門口,見吳二寶家門閉着。
本打算去看看他,忽想道:
前次在他家做客時,為他惡婦所逐,我現在境況又已不如以前了,再去看他有啥子意思呢?
遂直去,走至廟前來問道,人又告訴他說,前方左邊門樓便是。
劉大鵬走進門去,見一個人出來。
劉大鵬便拱拱手說道:
葉爺在家嗎?
那人說道:
家爺不在家,這位爺有啥子事嗎?
劉大鵬說道:
我從外邊來的,有書信要面交你爺的!
那門子說道:
家爺到西山聽講去了,請坐獻茶!這位爺如有啥子書信就請留在這裏吧!
劉大鵬說道:
你爺幾時能回來呢?
門子說道:
今天就要回來的,這位爺上姓,寓舍在那裏?
劉大鵬說道:
我姓劉,明早再來吧!
才走岀門來,門子便叫住他說道:
劉爺請住,那不是家爺回來了嗎?
只見西路上來了有四五騎馬來到門前中間是一個青年秀士,下了馬。
門子遂上前回道:
這位劉爺有書信要面交哩!
葉秀才遂拱手躬身,邀劉大鵬進到廳上,見禮坐下。
只見那葉江勇秀才生得:
長須白面意謙虛,仗義疏財大丈夫。愛客聲名欺郭解,居家豪富敵陶朱。
葉江勇秀才同劉大鵬坐下,劉大鵬取出書信來遞上。
葉秀才看了說道:
原來是太始薦來要會見的先生啊!他本來說是秋間就要來京都的嘛!咋個又想起往泰州去了呢?
劉大鵬說道:
太始兄多次叫我與您致意!
葉江勇說道:
豈敢!劉先生神醫國手,今天真是幸會!
茶畢,
便叫擺飯,問道:
劉先生行李在何處?我讓人去與你取來!
劉大鵬說道:
識君之初,咋個好意思便來相擾呢?
葉江勇說道:
既蒙下顧,就是知心了,咋個還要拘泥于形跡呢?
說罷,
酒飯相待,家人又去與他取了行李來。
然後,又收拾了兩間小樓與他宿,調派了個短童伺候。
次日,
葉江勇就将他小娘子的病症一一說了。
劉大鵬說道:
這是典型的産後失調症,勞傷血氣所致,但是,不要緊,只須丸藥數服即愈。
說畢,
便将丸藥與她服下。
四五天間,病就已痊愈了,葉江勇十分歡喜。
卻說,
這葉家真是顯貴,逐日喧阗,各官宦岀京入京的都要來拜他,送禮的,下書的,絡繹不絕,門下食客,一天也有數十人,終日不得閑。
一日,
吩咐家人,
預備精致素齋果品,要到西山供養。
劉大鵬說道:
久慕西山好風景,未得一觀,不知可否也能随行同游?
葉江勇說道:
達觀禪師長久在西山六一泉習靜,近來因定國公太夫人壽誕,準備啓建大醮,明天要供養一晚小食,劉兄如若也有興致可同往随喜!
一宿晚景已過。
次日,
便同上馬往西山而去。
一路上看不盡的峰巒疊翠,藍水飛瓊。
到了庵前下馬。
玉僧出來迎接,邀至方丈室坐下。
茶畢,
葉江勇問童子說道:
老師參禪放下來否?
答道:
老師現入定未回哩!已知道葉爺有齋,吩咐了先供佛,供完佛後,即就齋,大家都不必等候他!
衆人遂鋪下齋供,敲動雲板。
各僧衆一一坐下食齋完畢。
午時,
童子來說道:
老師岀定下榻了!請葉爺相見。
葉江勇遂淨手同劉大鵬來到方丈室,持香到禪座前,插在爐內拜了三下。
劉大鵬偷眼看那禪師,果然仙姿佛像,不比尋常。
正是:
身似菩提樹,心如明鏡光。此中無一物,朗朗照秋江。
葉江勇拜過後,劉大鵬也俯伏稽首。
達觀禪師說道:
這位是何人?
葉江勇說道:
山東名醫,友人所薦到此特來參谒!
達觀禪師看了劉大鵬一眼,遂對葉江勇說道:
一向久擾,只是刻将業障就要來了,快些收拾回去吧!
葉江勇說道:
大師與天地合德,會有啥子業障呢?
達觀禪師說道:
業障深重而且還不能解脫!
大家只好各自收拾歸去。
葉江勇一時還沒有搞懂咋回事,再要問時,達觀禪師又閉目垂頭入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