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楚對着他哥哥失蹤的那份資料看了一夜, 汪畔在旁邊看着時間不斷流逝只能幹着急。這人都不用休息的嗎?
一夜過去, 林西楚換了身衣服, 簡單地吃了冰箱裏看包裝就知道是超市買回來的餃子後,撈着書包就去上了學。而在出門前, 路過自己父母遺照的時候,林西楚的腳步明顯頓了頓,汪畔在旁邊心眼子都提到了嗓子裏去, 極其希望林西楚能夠發現自己的存在。
只是令汪畔失望的是, 林西楚只是多看了一眼那個被擺放了起來的遺照, 一臉的淡然, 好似對這件事并不怎麽在意,轉身就出了家門。
汪畔又氣又惱, 這人怎麽關鍵時候這麽不開竅呢?
汪畔在這個時間段呆的時間是最長的, 在她到來的時候, 高三的學生已經到了最後沖刺高考的時候。而林西楚有別于其他的學生,他好像從不把學習放在心上, 上課逃課,回家也不做作業, 整天起碼花了十二個小時是在查他哥哥失蹤的事還有他父母死亡的事情。
汪畔總覺得現在的林西楚就跟他哥一樣,在林西楚記錄的資料裏面, 為了尋找自己父母死亡真相的林西楚的哥哥,曾經就跟林西楚一樣什麽都放棄了,一心只想着為父母沉冤得雪。汪畔看着這樣的林西楚,有些心疼又有些想揍他。
他一個還未成年的學生, 一個即将面臨高考的人,怎麽就這麽讓人不省心呢?難道林西楚真的不要自己的前途了嗎?
和汪畔想法一致的大有人在。又一次聯考,林西楚墊了底後,首先看不下去的就是跟着林西楚一塊直升到這所高中的那幾個在初中就認識的朋友。西瓜頭依然還是那個西瓜頭,但是曾經瘦弱的他經過幾年的身體鍛煉,身高高了不少之餘,體态也強壯了許多。好像身材的大變樣,還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曾經有些畏畏縮縮的西瓜頭有沖勁許多,上前一把就揪住了林西楚的衣領,把林西楚整個人給提了起來,“你這人到底怎麽回事?高考就來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還要頹廢到什麽時候?你父母的事都過去了這麽多年,難道你還走不出來嗎?”
之前的朋友連忙勸住了西瓜頭,同時也擔憂地看向了林西楚,“西楚,我們一直很擔心你,你看看你這三年成了什麽樣子。你父母泉下有知能開心嗎?我們知道,你如果想要學習的話,你比我們所有人都要厲害。離高考只剩兩個月了,你真的打算放棄了嗎?”
林西楚面無表情,保持着沉默。
西瓜頭看不得他這個模樣,氣不打一處來,舉起拳頭就想往林西楚身上揍去。只是拳頭就要砸到林西楚的臉時,卻硬生生又被他給控制住了。
西瓜頭罵了一句,“虧我小時候一直很崇拜你,你現在的模樣,我真是瞎了眼,林西楚你繼續堕落下去,誰都救不了你。”
西瓜頭罵完就跑了,徒剩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別人的人生,他們勸也勸過了,可是對方不願意聽,他們又能如何?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抱着失望的心情铩羽而歸。黃昏的斜陽透過玻璃打在了跌坐在地上的林西楚的身上,讓他的身形透出了幾分落寞感。
汪畔在一旁想要伸手去把他扶起來,可是手一觸碰到林西楚就橫穿了過去。
林西楚扶着牆自己站了起來,在他走出幾步後,走廊的前頭出現了一個人影。汪畔看過去,發現突然出現的人竟然是初中時暗戀過林西楚的那個萬小雲。
萬小雲手中抱着一沓的資料,似乎剛從辦公室裏出來。她望着向她這邊走來的林西楚,有些欲言又止。當她終于鼓起勇氣想要和林西楚搭話的時候,一個長相頗為俊秀的男生在身後叫住了萬小雲。
那個男生見萬小雲沒有過來,便主動走到了她身邊幫她拿了資料,還低頭靠近她噓寒問暖了起來,行為舉止極為親密。萬小雲用眼角輕輕瞄着林西楚,臉上有一晃而過的尴尬,不過在林西楚經過她身側的時候,她還是頭也不回,拉着旁邊的男生走了。
林西楚的視線一直望着前方,對于曾經喜歡過自己的班花選擇了別人的畫面視若無睹,心淡如水。
汪畔真擔心林西楚這是要成佛了,怎麽什麽都不在意。
之後的兩個月,林西楚照樣能逃課就逃課,有時候逃課去圖書館;有時候則是去網吧;有時候則是在街上游蕩,總歸是很少回家就是了。原來溫馨的家好像成了林西楚逃避幸福的地方。
高考前一個星期,林西楚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去。
汪畔最近一直跟在林西楚身邊,所以這回見他被老師召見了,也趕緊跟了過去。林西楚的班主任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身材微微有些發福,五官柔和,看起來就是個特別讓人喜歡的老師。
而這個老師也的确是個好老師,她一直關注着林西楚,林西楚也曾經被她叫到辦公室好幾次。只是老師想幫林西楚,結果卻跟林西楚的那些朋友一樣,被林西楚無形的拒絕了。
班主任把一份表格給遞到了林西楚的面前,汪畔湊近過去一看,發現是這位老師特意給林西楚整理出來的,高三一年林西楚參加過的大大小小的考試的成績。林西楚不學習,有課就逃,上面的成績當然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林西楚最好的一次成績,大約只能夠勉強地讓他上一個專科。
過了一會,班主任又遞過來了一張表格。這次的表格是林西楚上初中時候的各大聯考成績,這張紙上的成績簡直和上一張天差地別,初中時候林西楚的成績是真的好,好的就差閃瞎人的眼睛,好幾門成績取了滿分,簡直不是人可以做到的。
而偏偏林西楚做到了,可是這麽個天才人物到了高中反而平庸了下來,怎麽不叫人感到可惜。
“這份資料是我特意去初中部找你曾經的老師要的。西楚,老師知道你一向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應該明白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現階段對你來說什麽是最重要的,老師認為你都懂。我也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老師為此同樣感到痛心,可是往後的路都是你自己要走的,父母遲早會離開我們,我們總會經歷到,只是有些人走得太突然太快而已。”
年過三十的女人站了起來,真誠地望向了林西楚,“高考是人生的一大轉折點,你真的要以現在的狀态來迎接它嗎?以後再怎麽悔恨,都彌補不回來的。這就跟我們親人離世後一個道理,我們一定常常的在想,他們還在的時候我們怎麽不好好孝順他們,為什麽不帶他們多到處走走,多回家陪陪他們。而他們死了後,我們才後悔啊,才意識到自己陪着家人的時間原來是這麽短的。”
“西楚,你聰明,你應該懂老師的話吧?”
“我懂。”良久,林西楚才開口回答。
班主任見林西楚依然淡淡的表情,一時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最後只能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林西楚的肩膀。
之後兩人又說了一會話,主要是班主任在說,林西楚時不時回答一兩個字。汪畔在一旁看着差點就想伸手上前去撬開林西楚的嘴巴,這人是啞巴嗎?嗯嗯哦哦算什麽話,要是她年輕時候也有個這麽好的老師勸自己迷途知返,也許自己現在也是個成功人士了。
可惜林西楚不是汪畔,或者對于正在經歷某些事情的某個階段的人來說,他們總是有非同一般的倔強。汪畔忘記了,曾經在她放棄繼續進修的時候,身邊的人何嘗沒有勸過她,可惜她依然不撞南牆不回頭。
汪畔在這方面,簡直和林西楚一模一樣。
汪畔忽然意識到,曾經林西楚和自己說過的“他們很像”之類的話的意思了。他們真的很像,性格,對于某些事情的抉擇,還有身邊親人遇到的事情。父母早亡,唯一的親人又失了蹤,自己為了找失蹤的親人,放棄了學業,一頭栽進了無底的深淵,經過歲月的流逝,明面上已經釋然,其實心裏還是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
林西楚當初會注意到汪畔,甚至會拉攏汪畔進隊,大約就是汪畔就像是另一個林西楚,因為這樣,汪畔才吸引到了林西楚的目光,他們同是傷痕累累的一個人。
高考如期将至,林西楚當天卻放棄了參加高考,原因是他從某個渠道得到了他哥的消息。為了這個不知道真假的消息,林西楚毅然而然地在高考當天,買了到鄰省的火車票,一個人踏上了旅行。
到了鄰省後,林西楚的确得到了他哥的消息,不過這個消息……并不是什麽好消息。
曾經有人見過他哥在某個小區出現過,當時他身上受了極重的傷,是被救護車拉走的。林西楚尋着這條線,一路問人,終于來到了他哥居住過的那個小區,并找到了房子的主人。
房子的主人聽聞林西楚是對方的弟弟,兩人又長得頗像的緣故,便好心地帶林西楚去了他哥住過的房間,在林西楚參觀屋內環境的時候,并跟他說道,“你哥在我們這邊住了半年,是上兩個月才離開的。這邊一直沒找到租住的人,所以就閑置了,你哥的東西都還在,我試過聯系他,但是他的手機號碼已經成了空號。”
這兩月,房東還猜測過林西楚的哥哥是逃犯之類的人,不然怎麽說消失就消失,整天還神神叨叨的,除了臉長得好外,行為舉止怪異得很。
林西楚着急地問道,“怎麽忽然就離開了?”
“我怎麽知道。收租那天我上門來,敲了半天門見沒人應,開始以為是你哥不在家只好作罷,後來隔了幾天我又過來了一趟,也沒見到人,我一連跑了幾趟,以為你哥賴賬跑了,就去請了開鎖公司給撬開了門,進去後一看,裏面早沒人住了,東西都上了灰。不過你哥雖然走得突然,但是錢倒是沒少給我,我見他把錢都付清了,尋思着他大概是不想租這屋了。當然我也沒立刻招新的人過來,又等了一個月見你哥真的不回來了,我也聯系不上他,這個月才貼了新的招租信息。”房東悠悠說道。
“我來之前聽人說,我哥曾經進過醫院,這是真的嗎?”林西楚又問道。
房東想了想道,“還真有這回事,當時可吓壞了不少住在這邊的人。救護車好像是你哥自己叫的,他被帶走時我也趕了過來,你哥那時候全身都是血,看起來傷得特別的嚴重,五官都被血糊得……後來他在醫院住了兩月才回來,別人問他怎麽回事,他也只說是自己在家和人練拳才成這樣的。什麽練拳啊,練拳能成這樣?我看着像是被仇家尋上了門。可是奇就奇在,那幾天根本沒陌生人進過我們社區。我們社區這邊都安裝了攝像頭,當時警方還過來調查了一番,以為你哥是被人害成這樣的,還調出了監控,可是啥都沒看到,根本沒什麽尋仇的人,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汪畔聽到這裏,眼皮忽然急跳了一下,連忙看向了林西楚,只見林西楚繃着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西楚道,“我哥離開前有沒有說過什麽話?或者說有沒有什麽異常的行為?”
房東皺着眉又想了一會,“這就不太清楚了,我不住這邊,收租的時候才難得過來一趟。離開之前他說過什麽,幹過什麽我還真不記得了。不過在他住在我們這邊這麽幾個月來,有時候倒是表現得挺古怪的。”
林西楚:“古怪?”
“怎麽說呢,我每個月都會過來這邊收租,有兩三次過來的時候,發現你哥身上經常會出現一些新疤痕,那些疤痕看着……就像是被刀劃拉出來的。而且你哥的精神頭越來越不好,整個人顯得挺焦慮的,好像……怎麽說呢,就好像總害怕身邊忽然冒出個什麽東西似的,跟我們這些人說話,眼睛都是不停地往身後亂瞥,好像後面有什麽玩意兒跟着他一樣。反正他的行為……挺那啥的,我也不是罵他,就是真的挺像腦子出了問題。”
房東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接着道,“竟然你是他的弟弟,你還是多關心關心他吧,如果以後真找着了他,最好還是把人給帶去醫院看看精神科。”
林西楚垂落在大腿處的雙手聽到“精神出問題”這幾個字不自覺就握成了拳頭。房東也是好心勸告林西楚,所以林西楚也無法把火氣轉嫁到對方的身上去。
之後房東走了,走之前還問林西楚要不要把他哥的東西帶走,大件的林西楚沒有帶走,倒是他哥房間的一些東西林西楚拿了。房東離開後,林西楚沒有立刻跟着離開這個小區。而是敲響了隔壁的大門,只是門內沒有人回應,看起來這家人并不在家。
林西楚也沒有放棄,直接在門口倚靠着牆坐等了起來。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外面的天空已經暗淡了下來,最後的一縷餘晖偷偷地藏在了黑夜中去。
對門的鄰居是晚上八點多才回到了社區,開始見到陌生的林西楚時,他們還有些警惕,但是當聽明白林西楚的來意後,态度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鄰居住的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他們還有一個上幼兒園的女兒。丈夫把妻子和女兒打發進家後,這才在門口跟林西楚閑聊了起來。
男人道,“我們可能也提供不了什麽信息給你。我和妻子平時的工作都很忙,女兒白天都是托她奶奶照管的,晚上我們都是在長輩家吃過了飯才回來,就跟今晚一樣,回來時如果早的話就八點,有時候比較晚已經十點了。所以跟你哥的接觸其實并不多。”
“你在仔細想想,我哥前兩個月離開時,有沒有說過要去哪裏,或者有什麽奇怪的人找過他,他做過什麽怪異的行為等等。不管有用沒用,只要關乎我哥的信息,請你都告訴我。”
大約是林西楚還有些稚嫩的臉龐和着急的情緒影響了男人,男人最終還是耐着性子又把大腦裏的記憶翻來覆去查找了許久,“你哥那人挺怪的,也不跟人交流,我們跟他做對門這麽久也沒跟他說過幾句話。所以他離開時也不會告訴我們他要去哪,幹什麽去。不過我記得……有一次坐電梯的時候,我看到他一直拿着一部白色的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那時候他的表情……還挺猙獰的。”
白色手機?汪畔心裏忽然咯噔了一聲。
對門的男人繼續道,“我和妻子都在猜測是不是有人在手機威脅了他,你如果有能力的話可以把那白色的手機找出來。”
林西楚道,“你們還記得那白色手機長什麽樣子嗎?是什麽型號?”
男人撓了撓頭,回頭叫來了自己的妻子,“阿琴啊,你還記得前幾個月我們在電梯裏遇到對門那兄弟時,他手上拿的是什麽型號的手機嗎?”
男人的妻子被問懵了,男人給她解釋了一番,她才了然地道,“這哪還能記得,這麽久的事了。不過真要說的話……那手機好像我還真沒在市面上見過。小小的,巴掌大小,還帶鍵盤,現在都什麽年代了,都好少有人用這種手機了,”
男人點頭道,“的确。”
男人和他的妻子都在細心地回想着林西楚他哥曾經拿在手上的白色手機的細節,汪畔越聽越驚悚。那白色手機怎麽越聽越像在說死亡搖一搖?
謝過男人後,林西楚便回了家。在汪畔以為他有其他打算的時候,第二天林西楚又回到了這個社區來,房東聽說他還想進一趟他哥住過的房子,也沒說什麽,大約是抱着能幫便幫的想法,直接就尋了個時間過來給林西楚開了門。
林西楚進門後,把房間每個角落都給仔細地翻找了一番。汪畔開始時還不明白他在找什麽,但是當看了一會,便一切都明了了。林西楚大概是在找鄰居說的那部所謂的白色手機。
知道林西楚要找的東西後,汪畔也只能輕嘆了口氣。死亡搖一搖怎麽可能會被扔在這裏,他只會一直跟着玩家,至于玩家死後他會去哪,汪畔想怎麽也不可能回到這邊來,也許直接就去尋找了下一任的玩家去了。
林西楚翻了一天,果然希望落空,他并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汪畔以為他會就此回家時,林西楚卻拿了錢把他哥的房子給租了下來,看樣子是打算在這邊常住。
在這個小區住下後,林西楚每天都會出門,經常去造訪住在社區這邊的人,想要從他們口中知道一些自己哥哥的信息。林西楚遇到過像房東和鄰居一樣的好人,同樣也遇到過一些沒什麽耐心,脾氣很暴躁的人。
林西楚也沒被殘酷的現實打敗,整天太陽還未出來就出了門,等夜深人靜後才回到租的房子裏。通過他的努力,對于他哥失蹤的事情也終于有了些眉目,死亡搖一搖的事情也在林西楚的眼前慢慢掀開了一角。
汪畔一直跟在林西楚的身邊,看着辛苦奔波的他就想起了汪隆失蹤後自己的狀态。
後來當林西楚知道死亡搖一搖存在的時候,汪畔整個人再次被扭曲的空間收了進去。看着又不知道要過去多少年的時間,汪畔整個人都不好了。這麽關鍵的時候,她既然又被扔到了時空穿梭裏面去?!
等汪畔雙腳再次有實感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五年之後。這時候算一下,林西楚大概也有二十三歲左右了。
汪畔在原地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林西楚的到來。又等了半天,汪畔已經确定這次林西楚不會再“主動”到自己這邊來了,所以只能憑着記憶和想象,在周圍的建築裏穿梭游走,很艱難地終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林西楚的家去。
林西楚父母買的房子似乎被人收拾過,大廳內的家具擺設都被蒙上了一層白布,白布上面有許多灰塵,好像很久沒人回來住過了。林西楚父母的遺照還擺在原位,看來屋子還沒有易主。
汪畔轉身飄到了林西楚的房間去,發現裏面和外面一樣,都被用白布給套了起來,一眼望去,全是白花花的一片。這回汪畔的力量似乎大了許多,雖然做不到全身實體化,但是光是某只手,某只腳的實體化還是可以的。
汪畔實體化出一只手拉開了林西楚房間內的衣櫃,發現裏面的衣服都被收拾到了一個大袋子裏,剩下的只有寥寥的兩三件衣服,而且這些衣服一看就是成年人穿的。不過衣櫃裏一打開就傳來了一陣灰塵味,想來林西楚很久沒回來過了。
汪畔還打開了林西楚的電腦,不過電腦內之前有的資料全部已經被清空,也找不到新的信息。
汪畔在林西楚的家中游走了一遍,一無所獲。這個線索斷了,現在只有另一個線索可能找得到林西楚。汪畔這麽想,就立刻行動了起來。幸好她是鬼魂的狀态,不用買票,直接鑽進火車內也沒人發現。
一路到了隔壁省會,憑着記憶好不容易找到林西楚哥哥租過的那個房子,汪畔卻發現房子的主人早就易了主,現在住在裏面的是一對情侶。
隔壁鄰居還是老熟人,不過汪畔是靈魂狀态,即使見到他們想要向他們打探個消息,也沒辦法做到,唯一能見到林西楚的線索就這麽地斷了。
汪畔抑郁了許久,覺得第七關游戲是在耍自己。如果一直沒找到林西楚,不能把林西楚帶回恐怖屋內,難不成他們真得永遠困在這裏嗎?
汪畔在街上游蕩了許久,也想學着街邊大排檔的人一醉解千愁時,卻見街角有個人的身影格外的熟悉。
那不是沈蔚嗎?
想到沈蔚和林西楚是朋友,兩人很早便認識的關系,汪畔想也不想,什麽一醉解千愁早就被她甩到了瓜娃國去,一路奔着沈蔚的身影而去。
沈蔚似乎剛和朋友吃完飯,與朋友分別後,也不知道想駕車去哪。汪畔也不管那麽多了,現在能找到林西楚這個人只能靠沈蔚。所以她二話不說直接就鑽進了沈蔚的車裏。
沈蔚上了車後,打着方向盤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家。等他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九點多鐘。沈蔚的父母不在,從他和家人打電話的內容來看,兩老這幾天似乎去了某地旅行,得有好幾天才回來。
沈蔚這次是趁着假期回國的,過段時間還要回去。雖然現在是他的休假時間,但是沈蔚依然非常的忙碌,洗漱完畢坐在電腦上就不動了,汪畔看着他一晚上都在敲鍵盤的背影,只想揪着他的耳朵質問他知不知道林西楚去了哪。
或許真是應驗說曹操,曹操就到這句話。等淩晨兩點的時候,寂靜的屋內響起了三聲急促地敲門聲。
沈蔚聽到這三聲敲門聲後,立刻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疾步走到了大門處。一開門,林西楚的人就倒了下來,汪畔注意到,在林西楚的腹部,似乎受了極為嚴重的傷。
沈蔚面無表情地把人拖進了大廳,接着快速地給對方包紮了一下傷口。林西楚沒有徹底昏過去,歇夠了後就睜開了眼睛,望着沈蔚道,“給我煮包面吧。”
沈蔚嫌棄地脫掉沾了血的手套,低頭看着他道,“你真的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
林西楚不置可否。
沈蔚也不打算在說什麽,進了廚房還真給他弄了點面。林西楚在吃面,沈蔚就在旁邊收拾着大廳的狼藉,血跡這些是完全不能讓兩老見到的。他們見到也不知道會亂想些什麽,而林西楚今天會過來,顯然也是猜到沈蔚的家裏只有他一個人在,才會如此放肆的出現。
沈蔚收拾完屋子,林西楚那邊也差不多吃完了面,他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對着林西楚便道,“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林西楚把最後一口湯喝完,淡淡道,“談什麽?”
沈蔚嘆了口氣,“我認為你應該換份職業。”
林西楚沒說話,只是從身上掏出了一根煙,也沒點只是簡單地含在了嘴裏。
沈蔚繼續道,“不是每次你都那麽好運,哪天你一個不走運,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你身體素質好,最近正好要招兵,我覺得你是時候換個行業了。”
林西楚沉默了半晌,最後才應道,“嗯。”
聽不聽得進去就不是沈蔚能阻礙的了,沈蔚該說的也都說了,起身回了自己房間取了一套幹淨的衣服扔到了林西楚身上,而後道,“還是原來的房間,我還要趕報告,有事沒事別叫我,自己頂着,反正你一時半會也死不了。”
林西楚嗤地笑了一聲,等沈蔚離開後,他才掏出打火機點燃自己嘴裏的香煙,安安靜靜地抽完了這根煙,林西楚才拿着沈蔚給的衣服進了另一個房間。
汪畔跟着林西楚一塊離開,當來到林西楚的房間,看到對方脫掉衣服後露出來的身體上那密密麻麻的傷口,連汪畔都忍不住愕然萬分。林西楚身上的傷口多得吓人,而且有些傷痕還特別的深刻,感覺都挖到了骨頭裏面去。
聯想到剛才沈蔚說的話,汪畔十分好奇林西楚這是幹了什麽,什麽職業會讓他身上充滿了那麽多的傷口。
可是對于林西楚的工作,不管是林西楚還是沈蔚都極少提起。而等林西楚打算離開沈蔚家的時候,汪畔再次被拉進了虛空裏面去。汪畔再次從虛空裏出來時,林西楚已經成為了一名軍人。
這時候,距離毛毛恐怖屋天亮還剩最後一個半小時。
汪畔心裏越發着急,可是一直沒尋找到單獨和林西楚相處的機會搖醒對方。林西楚一直和他的戰友在一塊,這些人同吃同住,剩下的時間就是一塊訓練和出任務,別說單獨的相處機會了,林西楚有沒有空搭理汪畔也是一回事。林西楚一得閑,已經累得以天為被,不分場合倒頭就睡。
一個老兵道,“這次的任務是保護一名科研人員返國,任務難度五顆星,大家都做好準備,這次的任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林西楚跟着其他士兵應了一聲,便坐回了篝火前,快速地解決起了自己的飯食。那個剛說過話的老兵走到了林西楚的身邊,把人給叫到了角落去,然後道,“西楚,你是個有能耐的,這次任務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提名你當小隊的隊長,只要任務完成了,你身上起碼能多兩條杠。”
林西楚搖搖頭,“我對隊長沒什麽意思。”
老兵嘆了口氣,“你怎麽就這麽倔呢,你又不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你進來部隊也好幾年了,混到如今的地位也不容易。現在有個大好的機會擺在你面前,你就那麽放棄了?不可惜?你又沒有家人要養,也沒有媳婦要娶,幹嘛這麽着急退伍?你還年輕,以你現在的資歷再混個幾年,什麽沒有?你幹嘛非想不開退伍呢?”
老兵接着道,“你知道部隊裏有多少人混到你這種地位都舍不得退伍的嗎?那些逼不得已退伍了的兄弟,你知道他們多想留在部隊裏嗎?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也希望你再好好想想,仔細為自己将來做好打算。留在部隊不是什麽壞事,這裏有這麽多的兄弟,大家就是一個大家庭,這不好嗎?”
林西楚鄭重道,“退伍是經過我深思熟慮的決定,班長,我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你還真是冥頑不靈。到底有什麽事讓你這麽着急地退伍?”老兵氣不打一處來。
林西楚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保持着自己一貫的沉默。
“行了,退伍的事情我們做完這單任務在讨論。”老兵揮了揮手,讓林西楚先回到隊伍裏去。
林西楚對着對方敬了個禮就退回到了篝火前,其他士兵過來詢問林西楚發生了什麽事,林西楚沒有說,只是找了別的借口把這事給扯了過去。
汪畔蹲在林西楚身邊,看着林西楚被火光勾勒出來的側臉,表面平靜,心裏卻已經驚濤駭浪了起來。
現在的林西楚看起來起碼已經二十七八歲,和汪畔相遇時差不多的年紀。林西楚突然要從部隊退伍的原因,汪畔心裏隐隐有了個猜測。
這時候的林西楚,是不是已經做好了進到死亡搖一搖的準備?
林西楚父母親的死明顯跟死亡搖一搖有關系,他的哥哥應該在尋找父母死亡原因的時候也接觸過死亡搖一搖,雖然他哥哥失蹤了,但是汪畔知道對方就跟汪隆一樣,怕是已經兇多吉少。林西楚會到死亡搖一搖中去,很大可能是為了幫自己的親人報仇。
一想到這裏,汪畔就忍不住擔心了起來。
汪畔當初是不知道死亡搖一搖的情況下被死亡搖一搖拉進游戲的,現在即使知道汪隆是被死亡搖一搖害死的,對死亡搖一搖當然恨,但是她知道她這個恨意根本無法和林西楚相比拟。
時間流逝很快,林西楚這支隊伍很快展開了保護科研人員歸國的任務。
此任務暗波洶湧,危險等級極高,槍擊聲不絕于耳,林西楚隊伍裏的士兵一個一個被殺死,汪畔第一次有了戰争竟然如此可怕的感覺。當看着林西楚身上受的傷越來越多,汪畔整個人就越發的着急。
後來汪畔學會了時不時實化出一只手推一下那個想要襲擊林西楚的敵人,讓林西楚堪堪躲過了好幾次的攻擊。不過即使有汪畔這個孤魂野鬼的幫助,他們這邊的形勢還是一邊倒了下去。
敵人太多,林西楚這邊的人都陷入了苦戰。最後,在一顆子彈就要打中林西楚的胸口時,汪畔一下子就撲到了林西楚的面前。汪畔最後看到的就是林西楚徒然增大的雙眼,以及來自腰間那緊緊摟着自己的雙手的炙熱。
眼前的畫面就跟破碎的鏡子一般碎裂了開來,汪畔好像被拉入了無盡的黑暗裏,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拽着林西楚回到了第七關的舞蹈室。還未等汪畔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林西楚已經一把抱住了汪畔,雙手用力得好像十分害怕汪畔會随時消失一樣。
等兩人冷靜了下來之後,他們的關系已經有哪裏不一樣了。
後來汪畔還發現,苗苗的最後一顆珍珠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兜裏化成了粉末。汪畔心想,大概是子彈打在自己身上那刻,是苗苗的珍珠保護了自己。
在汪畔和林西楚回到游戲裏的時候。南燕子也從鏡子中掙脫了出來。三人彙合完畢,在最後的十五分鐘,終于回到了外面的游樂場。
這次除了他們三個玩家還存活外,其他玩家全軍覆沒。
第七關最後,汪畔三人聯合一起殺死了守着恐怖屋的毛毛後,終于在倒計時前一天離開了游戲,回到了現實世界中去。
這次三人都受了些傷,在家裏躺了幾個月,才又可以活奔亂跳起來。沈蔚比較倒黴,他一個人被分到了另一組去挑戰了第七關,最後玩家死的死,殘的殘,只靠他和另外一個人才勉強熬到了倒計時結束的時間,而回到現實世界後,他直接昏迷了一個多星期。
在汪畔刻意的隐瞞和少出晚歸的狀态下,愣是把自己受傷的事情瞞過了郭嬸和商業街的人。郭嬸只以為她這幾個月一直在忙,所以沒什麽事也很少過來打攪他們。
不過受傷的事情雖然瞞住了,汪畔和林西楚走到了一塊的事情卻是怎麽都瞞不下去。就連周小玲,聽聞汪畔跟林西楚竟然在一起後,也不注意自己已經懷了孕的身體,指使着周林帆就駕車跑到了汪家的古董店,像是看稀世大熊貓一樣看着汪畔和林西楚,把汪畔看得那叫一個不自在。
周小玲在汪家蹭了一頓晚飯,确定汪畔真的和林西楚在一起後,又是感慨又是欣慰,要不是周林帆在,周小玲怕是可以在汪家直接住了下來。
汪畔很無奈,她和林西楚只是談個戀愛,又不是結婚,到底有什麽好驚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