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破門聲讓房間內的方張幾人反射性的瑟縮了一下肩膀。

房門因為慣性來回晃蕩了幾下，然後慢悠悠的準備合上。

因為門開而湧入的雜音随着合上的角度一點點減少。

這會所的門還挺抗造。

本應該緊張的氣氛，方張被淡定無比的門給忽悠了一下注意力。

“大師兄，果然是你。”奇怪音調的聲音拉回了方張的注意。

她看向門口，怎麽說呢，長的人模狗樣的。

方張天生對氣息有一種奇怪的敏感度，如果有人散發着讓她厭惡的感覺，她并不會浪費腦力去找尋詞語形容對方。

就如同眼前的男人。

禦刻行變了臉色，不止是他，連冷水臉色也變了。

他認出了說話男人側後方的人，冷毅。

由于冷水的原因，方張自然在之後認識了冷毅。

好家夥，四世同堂！

不太負責任的方張瞎用詞語。

“冷水，你居然也在。”冷毅對看到冷水感到驚訝，不過他看了眼身前的男人。

或許這是個一網打盡的機會。

緩緩欲合的門并沒有如願，冷毅身後的男人将門往後推了推，作為門抵，抵住了門。

陳竹作為場內唯一一個玄科，又十分厲害的人，自然擋在了所有人都身前。

“禦霖，你什麽意思。你打擾到我和我的朋友了。”

“陳竹，別這麽緊張。”禦霖笑眯眯的往裏走：“我只是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我的任務對象而已。”

“是吧，我曾經的大師兄，如今的……犯人。”

随着他的話語，禦刻行的臉色越來越蒼白。

他靠着極強大的意志力，在克制自己從靈魂深處散發的害怕。

眼前的人，他曾經的小師弟，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一個東西，讓他變成了廢物，什麽也做不了，就連身體的狀況也越來越走下坡路。

這也是他能察覺到對方在這裏的原因，因為只要禦霖出現在他身邊百米，那種靈魂深處讓他喪失自尊的戰栗就會被喚醒。

看着他的樣子，禦霖的眼睛十分得意，他露出了滲人的笑容。

害怕吧，禦刻行。從骨子裏懼怕，跌入塵埃。

方張嫌棄的咧了咧嘴，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對方有病。

陳竹嚴肅的說：“玄門之人是否有罪，不是你們內部定的。當初玄科的設立也是要跟普通世界接軌，他是否有罪，自有玄科定奪。”

禦霖眼珠子滑動了一下，看向陳竹：“玄科?呵呵。”

他笑了兩聲：“雖說的确如此，但這事關重大，我們也與玄科的掌事人取得了聯系，在你們查清所有事之前，我們需要帶禦刻行回去一次搜查，畢竟他做的那事，萬一玄科有人幫助呢。”

他這話說的暧昧，就連表情也意有所指。

禦刻行猛的擡頭：“禦霖，我警告你別瞎說。”

“啊！警告?”禦霖仿佛看笑話一樣的看着禦刻行，笑了起來。

随後又如同蔑視蝼蟻一般看了他一眼，又轉向了陳竹：“陳竹，交人。”

禦霖緩緩擡起手。

方張看了看陳竹，對方正咬牙切齒的看着那只手，要是可以，方張都懷疑他是不是要立刻把那只胳膊廢掉。

方張想起了他老板，看過去，好家夥，眼神厮殺呢。

[主人，冷水的另一半命格還在那個中二男的身上呢，要不要現在去扯回來。]

扯回來?

方張歪了歪頭看着可可愛愛的功德們，這次夠直接粗暴，她喜歡。

“再等等。”方張壓低聲音說道。

也幸好外面的嘈雜聲沒斷，她的聲音沒被聽見。

“好吧。”禦霖看着倔強的陳竹嘆了口氣：“既然你不交人，我也沒別的辦法了。”

禦霖游刃有餘，他的手中出現一張符紙。

現代玄門的手段多為符紙，畢竟現在靈力有限，能用符紙解決的絕不會靠自身靈力。

禦霖知道，禦刻行已經從天之驕子淪為了廢物，至于陳竹……

“你瘋了，這裏還有普通人。”陳竹瞪大了眼睛。

“放心，這地方是我的産業，剛剛我已經讓人告訴客人這裏臨時有事。禦先生不必限制手腳。”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冷毅開口。

從禦霖那裏得到一個贊許的眼神。

冷水眼神一凜：“所以你的那些東西是從這個人的手裏得到的?”

冷毅勾起嘴角，不過笑意未達眼底。

方張雖然不怎麽說話，但她一直觀察着對面兩人。

看冷毅那個樣子，她內心有數了，看情況不是的。

玄科也是隸屬警察局，陳竹的武器是一把槍，但是平常時候他們是不能攜帶的。

陳竹算了一下身上的符紙，再加上自身的靈力。

汗從額角冒了下來，這是一場硬仗。

“大師兄，這東西是我為你特意準備的。”禦霖揚起一個笑容：“畢竟您曾經可是玄門的天才，怎麽能用小東西對待你。”

禦霖手中的符紙懸空，似乎是在等他說完話，就要飛向禦刻行。

幾乎懸空的一瞬間，禦刻行和陳竹都感受到了可怕的力量。

冷水作為一個普通人冷色瞬間煞白，禦霖身後的冷毅也是如此。

他眼珠一轉，當做承受不住朝前趔趄了一下。

恰巧此時符紙準備朝禦刻行飛去，冷毅的手指十分湊巧的碰到了符紙，讓符紙拐了一小個弧度。

原本還等着看禦刻行狼狽的禦霖猛的一睜眼，他牙一咬轉頭瞪向冷毅：“蠢貨！”

冷毅被他一個揮手給打落在地上。

臉頰的疼痛讓冷毅咬緊了嘴唇，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意。但他沒有做什麽，只是坐在地上。

好一出狗咬狗。

方張只來的及感嘆一句，就沒閑心管別人了。

大概是她身體裏那一絲倒黴命格再一次起了作用，那張符紙朝着她飛了過來。

不過她并沒有害怕，一直圍繞在身邊的功德蠢蠢欲動。

看到符紙往這邊飛了過來瘋狂的湧入到她身前。

這一次她親眼看到了符紙急剎車，不過這麽短的距離并沒有讓符紙急啥成功。

“我tm的，我tm的要吓死了！”

方張仿佛聽到了那張符紙說的話，這可以撐得上奇觀的程度讓她睜大了眼睛，畢竟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景象呢。

不只是她，連在場的其他人都錯愕的看着那張拼命急剎的符紙。

符紙，會說話了?

而只有禦刻行和陳竹的驚訝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是第二次了，他們第二次看到這個現象。上一次也是如此驚險的時刻。

那張被稱為驚天絕地的大殺符，跟現在一模一樣。

說話，急剎。

到底是為什麽?

不過還沒等他們細細品味這個問題，就看到方張身前仿佛劃過今天的金光，下一秒金光消失，一個人影出現在她身前。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急剎也剎不住車的符紙。

‘唿’的一下符紙消失了。

方張擡頭看着這個比自己高了兩頭，穿着道士服的英俊男人。

這誰啊。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主人！”

方張的社交表情瞬間消失，這聲音，她百分百不會聽錯，是她的小功德。

“你這怎麽回事。”方張好奇的看着他，從那張臉上她還看出了一股詭異的熟悉感。

“這是你呀。”功德嫩生生的聲音說道。

他是一直以來所有功德主導的那個聲音，畢竟是功德，絲毫不管這身體配着那聲音有多奇特。

但是成了精的功德不傻，他偷偷在方張耳邊說道：“您轉世了那麽多世，不可能只是女孩子的。我們就是你這個樣子那一世的功德。”

方張瞬間空白，這些功德借用了曾經的她的轉世的樣子。

看到方張點點頭，功德呲起了牙，金光閃閃的。

方張噎了一下，不過畢竟這樣子是功德組成的，有些地方不能跟真人一樣，有點瑕疵可以理解。

“您歇歇，我馬上就回來。”

小功德将方張推到沙發上坐着，示其他人如無物。

本來你死我活的氣氛，瞬間因為他的出現變的微妙。

功德将方張安頓好，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到禦霖身前，眼睛一眯。

從小功德身上傳來的氣息讓禦霖再一次感受到了蝼蟻的卑微。

小功德人狠話不多，揪起禦霖的領子，啪啪開始閃着大耳刮。

“亂用危險品差點害到主人，該打。”

小功德狂扇了好幾下，然後一拳揍到禦霖肚子上，原本嚣張無比的人被一拳揍飛倒在走廊上。

冷毅是開心又害怕，開心的是這貨活該，害怕的是那人眼神轉頭看向了他。

冷毅：……

腿啊，你振作起來，快跑。

跑是跑不掉的。

冷毅被拖着領子來到來到了冷水面前，仇人見面本該十分眼紅，但冷毅怕了，冷水呆了。

“你怕痛嗎。”小功德溫和的問着冷水。

這人畢竟是主人老板，小功德還是很給面子的。

“還行?”冷水不确定的說。

小功德轉頭看了看方張，方張看了看大概知道他想幹什麽了，就點了點頭。

功德嘴一咧，身形消散，化為金色功德，這一次其他人也能看到如液體般的功德。

而同樣的，冷水和冷毅頭上的那根明顯能看出來的柱狀命格也被其他人看見了。

“這是……”禦刻行看着眼前的景象，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交換命格。”陳竹眯起了眼。

玄門很少有人能看到其他人命格，除非借助外力。

這一次估計也是靠那金色功德的原因。

陳竹稍微走了下神，原諒他沒見過世面，這種功德他第一次見。

他抽空看了眼方張，這人或許是最不簡單的。

“啊——”冷毅慘烈的叫聲在房間中響起。

方張身上另一團功德沖門而去。

“主人，這人有小歲歲的氣息。”

那團功德從門外拖回個人，大概是看他格外不老實，一下給人扇昏過去了。

方張：……

好直接，她喜歡。

方張朝那團功德比了個大拇指，收獲了一個蹭蹭。

這邊冷毅還在慘叫，冷水的聲音就比較壓抑了。

方張可以清晰的看見，兩人頭頂的命格，金色與灰色的嫁接處開始撕裂。

聽着叫聲确實疼，但對強迫症來說又有點爽。

畢竟該各歸各位了。

小功德才不管你疼不疼，也不會對冷毅這種人溫柔。

他之前說扯就真的扯，可能對冷毅和冷水時間過得很慢，但在方張幾人眼裏就是是幾秒鐘的事。

扯下冷毅身上原本屬于冷水那一段金色的命格，他還搓了搓，就仿佛之前搓自己一樣。

果不其然，方張看着那段閃亮亮的命格了然。

冷水身上那一塊灰色的命格意外的好扯，或許是之前就破開了一個大口子的原因。

功德們摸了摸金色斷口處：“辛苦啦。”

功德們卷着清理好的金色命格就接回了冷水身上，而原本屬于冷毅的命格被随意的一插。

連接上以後，灰色的命格忽然浮現出些許黑色的霧氣。

方張是個門外漢，但陳竹和禦刻行不一樣。

“這家夥以後的命運，很慘了。”陳竹有些幸災樂禍。

他看着方張笑道：“正道玄門最恨這些歪門邪道，尤其是交換命格這事。命格雖然可改，但需要靠自身，既然命格換了回來，那他受到的反噬就應該更多。”

現在不正是如此嗎。

方張拖着下巴看着疼到昏過去的冷毅，以及旁邊被另一團功德抽昏過去的保镖。

原本以為要費很多事，但周歲歲案件的一個相關人已經被找了出來。

其他的還會晚?

“你們也不用擔心，冷水先生至少人身是安全了。冷毅交換命格這事事實擺在眼前，我作為玄科的人，同時也作為這事的見證者，自然會向上面反應情況。在其他事情沒查出來之前，他交換命格這事就夠他喝上一壺的。”

陳竹補充道。

方張表示理解的點點頭，喝了口飲料随後問道：“既然你們玄門對這種事深惡痛絕，那為什麽他會跟剛剛那個憨批在一起。”

方張都不想說對方中二病了，有點侮辱中二病了。

陳竹被問的啞口，這事涉及到太多，尤其是也不該從他嘴裏說出來。

“因為他騙了所有人。”禦刻行散去了異樣。

他朝門外看去，果然，那人已經跑了。

“?”方張還等他繼續說，可看着他沒繼續開口的意思。

……

所以說真的讨厭人的這種欲說還休的态度，方張腦速開始運轉，想着找回場子。

那邊冷水經常方張功德的順毛，已經漸漸恢複了過來，并沒有如冷毅那般不适。

冷水睜開眼睛看着狼狽倒在地上的冷毅，一瞬間時空的分裂感撲面而來。

當初他被人追着打，追着扔雞蛋，甚至追殺的時候都沒想過有朝一日能看到冷毅這個樣子。

尤其在幾十分鐘之前，他們還試圖找尋線索。

他的五感沒有封閉，自然聽到了陳竹剛剛說的話。

發呆完，他朝方張那邊看過去。

方張站起身，擡手準備朝着人打招呼：“喲……”

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冷水火急火燎的打斷：“給！要多少給多少！”

這一次不但沒被氣的翻白眼，冷水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半響手捂住眼。

也不是不行。

本來只是想打個招呼的方張內心想。

‘咔嚓’

她的手按向了拍照鍵，冷水耳朵一下子支棱了起來。

“你在幹什麽?”

“你哭啦。”方張沒有回答他，反而不走心的說道。

“你剛剛不會是在拍我照片吧。”冷水的表情漸漸狐疑。

方張：微笑.jpg

冷水：……

陳竹和禦刻行看着兩人逗了會嘴，陳竹從兜裏掏出兩張符紙，扔向冷毅和那個保镖。

符紙摔到他兩身上，化成腳鐐的模樣，不過瞬間消失。

“我先帶他們回去，之後的事交給我們就好了。”

方張将手機往兜裏一送：“好的，不過有件事。”

“剛才，我的小功德幫你們揍了那個……”

“給錢！”

還沒等方張說什麽，冷水理直氣壯的站在她旁邊，朝陳竹和禦刻行說道。

陳竹＆禦刻行：你倆禮貌嗎，話說不是你們先求助我們?

陳竹正想說點什麽，禦刻行從兜裏掏了掏，往方張手上一塞，率先拖了一個人走了出去。

陳竹也擡起了下巴，決定表情狂傲一點，然後帶着另一個走了。

方張看了看手中的兩張一百塊錢。

冷水摸了摸下巴：“是有點少，不過湊合吧，好歹人家也幫我們。”

“不，是幫你，這事我是出了大力的好吧。”在老板面前千萬不要不說自己辦的事，能誇大其詞就誇大其詞，努力在老板面前刷存在感，這就是方張的打工之道。

不過方張轉口道：“我只是覺得對方居然能帶紙幣。”

冷水：……

雖然有點氣為什麽不嫌棄對方給的錢少天天就知道坑他的，不過冷水還是順着他的話說道：“我的直覺告訴我他跟我是一類人。”所以不是不想搞電子支付這些，而是電子銀行根本沒錢了。

冷水發自內心的突然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意。

“哦，都是倒黴蛋。”方張總結。

冷水：氣死。

老板被抓走，也沒了客人，那幫服務生也不知道去哪了，這時候的會所仿佛一座空城，只有機器散發着調子奇怪的歌聲。

冷水呼出一口氣：“走吧，回去。”

方張沒有意義。

在往外走的時候，方張還四處看了看。

走在前面的冷水突然回過神，發現方張的腳步聲沒了，他趕緊回頭一看。

發現方張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冷水松一口氣。

“怎麽了?”

方張并沒有回答他。

“跟我來。”

——————–

作者有話要說：

救命！怎麽字數越來越多！

要不是不好斷章，我就上午一章，下午一章，看看能不能有個曝光量啦。

原本想下午三點發，之前說過的周六日下午三點，不過還是六點發吧。

以後也這樣，基本是早上六點，不排除有特殊情況，盡量日更，如無法日更會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