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醒來的時候,小晴已經起來了,她一邊在刷碗一邊在哼着歌。曲調悠揚,不知道是什麽歌。

“你哼的是什麽歌?”應龍問道。

“你醒了?”小晴給了他一個微笑。

“剛剛哼的,很好聽。”應龍說道。

“嗯,這首叫做fly,飛翔。”小晴做出一個鳥飛翔的動作。

“也是電影裏面的?”

“嗯,叫做觸不可及,不過這裏沒有這個片子,”小晴歪了歪腦袋,“你說不定會喜歡呢。”

“為什麽?”應龍有些好奇的問道。

“因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你看上去,對那種東西很向往,就是那種不切實際,溫情脈脈的東西。這個電影裏面充滿了那樣的感情。我覺得你會喜歡。”小晴輕輕的說道。

“不切實際嗎,果然在這樣的地方,對那種溫情是不能奢求的……”應龍苦笑道。

“不要貪戀那樣的東西,要不然會受傷的。”小晴用手輕柔的撫摸應龍的頭發。

“對你也不行嗎?”應龍的眼中有着期待。

“我和其他人是一樣的,那些粗暴不在乎別人感受固執己見的人,是一樣的。不要抱有期待,會比較好。”小晴彎起嘴角。

“你手上的洗潔精是不是沒沖幹淨?”應龍好像聞到頭發旁邊有洗潔精的香味。

“啊,被你發現了,哈哈,我不是有意的啦!”小晴攤開沾滿泡沫的手,無辜的道。

兩人嬉鬧了一會兒,應龍的通訊器響了。

“應該是又有新的任務了,小晴,我先走了,你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就行了。”

“嗯,好的,祝你一切順利。”小晴擺擺手向他告別。

大概過了一個多星期,風塵仆仆的應龍才回來,這次仍然受了些輕傷。他帶回來一張光碟,是觸不可及的電影。

一回來,他就讓小晴給她播放這個電影。應龍識字還不多,不能完全認識裏面的全部字幕,小晴就負責在旁邊講解。盡管一大半都要靠講解,但這個電影還是讓應龍感動不已。

甚至淚花都在眼中閃動,硬是忍着沒有落下來。

“這麽感動嗎?”小晴問道。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很有觸動。”應龍強忍着淚說道。

“我倒是沒有什麽感覺。”小晴嘟囔道。

晚上,應龍從飯館帶了剩飯回去,準備給小晴喂狗。卻發現她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大榕樹前面。

而大榕樹上,倒挂着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應龍吓了一跳,定睛細看,才發現是那只流浪狗的屍體。已經被剝去了皮。原本濕潤可愛的眼睛也被挖去了,只剩下兩個血洞。

小晴全身都是泥還有樹葉,她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就這樣看着這只被剝了皮的狗。

“小晴,別看了。”應龍把小晴抱緊了,擋住她的眼睛。

“我就這樣看着……”小晴突然開口說道,“看着他被剝皮了……”

應龍驚詫的放開小晴,愣愣地看着她燃燒着火焰的眼睛。

“我躲在旁邊的樹上,假裝不在,那只狗,”小晴還在說着,“那只狗一直望着我的方向,哀嚎着,慘叫着……直到……叫不出來……”

“小晴,不要說了……”應龍再次抱住小晴,為什麽,為什麽那是時候自己沒能在她的身邊呢。明明那樣的,想要呵護這個女孩,卻沒能及時的在她身邊。

“我不敢出去,我不敢,我就那樣躲着,然後等他們走……”小晴沒有溫度的聲音一直持續着,“等他們走了,很久了,我才下來……它的身體都涼了……”

“小晴,這不是你的錯!”應龍更緊的抱住小晴,他不知道說什麽才能夠安慰她。

“這當然不是我的錯,”小晴說道,“有些事情,不是做過就算了的。”

“小晴,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及時趕來,對不起!”應龍除了緊緊的抱住她,別無他法。

“你為什麽要道歉,又和你沒有關系,我只是覺得,自己太弱了,太弱了,什麽都做不到。”小晴看看自己細瘦蒼白的手,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羸弱。

“小晴,你告訴我,是誰幹的,我去教訓他一頓。”應龍狠狠的道。

“不用,你們之間不是禁止內讧嗎,而且,”小晴的表情和雕塑一樣冰冷堅硬,“報複的話,不經過自己的手怎麽算得上報複。”

“你打算怎麽做?”應龍不禁問道。

“我要你把他們出勤任務的時間表告訴我。”小晴說道。

第三小隊整隊的人,出去這次任務,并不是特別難的任務。結果卻全軍覆沒,一個人都沒能回來。第三小隊全部都是少主的人,少主氣得暴跳如雷,卻無處發洩。

小晴像個幽靈一樣,突兀的出現在少主的房門邊。

“你來做什麽,是想死嗎?”少主英俊的臉上寫滿陰鸷和不快,像是一顆隐忍許久的炸彈。

“少主最喜歡吃桂味荔枝吧?”小晴左顧而言他,“之前有船過來的,送了兩筐冰的正鮮美的荔枝,為什麽這裏沒有看到有荔枝呢。”

“你想說什麽?”少主的眼中的陰霾更濃了。

“啊,我好像看到,月桂夫人的小跟班把那兩筐荔枝都拿走了,她就一個人而已,能吃得了那麽多荔枝嗎,”小晴攤攤手,畫了個圈,“有這麽大呢,盛荔枝的筐子,裏面的荔枝又大又紅,葉子還綠着,雖然我不喜歡吃荔枝,但是看着也眼饞得很呢。”

少主揪起小晴的衣襟,像餓狼一般瞪着她。

“說重點!”

“第三小隊一共八個人,都是訓練場上下來多年的老手,怎麽可能會折在這麽簡單的小任務上呢?”小晴繼續說道,眼中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熾烈,“少主您就沒有好好想過嗎?”

少主放下攥住小晴衣襟的手,小晴伸出手,把衣襟整理好,但仍有些皺巴巴的。

“聽說,月桂夫人每個月都叫醫生過去,”小晴湊到少主的耳邊,“您猜猜這是為什麽呢?”

說完,小晴信步踏出了少主的房門,還很貼心的把門也關上了。門剛帶上,就聽到重物擊打在門上的聲音,質量良好的門被震得仿佛地震一般。

一個穿着考究的老管家,微微低着頭,向小晴行禮。

“每次都要我來善後,有完沒完?”小晴皺着眉傲慢地道。

“小姐,少主的病越來越嚴重了,如果叫其他人,肯定性命不保……”老管家聽着房間裏東西被摔打的聲音,苦笑道。

“所以就把危險轉嫁給我?你們倒是會省事!”小晴面無表情的道。

身後的房間裏,還在不斷傳出嘩啦、嘭咚的聲音,這間房子看來又要裝修了。不過每次少主這樣發洩之後,基本情緒就算是過去了,不會造成人命的損失。

老管家連連作揖,表示着歉意。

“報酬可不能少。”說完,小晴就走了出去。

卻發現應龍竟然在少主的房子前面等着。

“你怎麽在這裏?”小晴有些驚訝。

“我看到你進去了。”應龍表情複雜地盯着小晴皺巴巴的衣襟。

“哦,少主心情不好,我去安慰了他一下。”小晴不在意的說道。

應龍低下頭,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他該憤怒,該生氣。但是他沒有這個權利,他沒有這個權利去阻止小晴來到少主這裏。更加沒有權利去阻止少主的行動。

這時,身後別墅的門開了。滿身狼藉的少主站在門口,他竟然追了出來

“晚上,你再過來一趟。”他低沉着聲音命令道。看也沒有看一眼小晴身邊的應龍。

“遵命。”小晴說道。

應龍握緊了手中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