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我成年了◎

鐘瑤摸了摸鼻子,怎麽這倆人都用這麽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也沒問什麽奇葩的問題吧。

邢儲解釋:“已經打完了,惡靈被除掉了。”

“你們好厲害。”怪不得一向自大的抖抖都讓她來尋求他們的幫助。

鐘瑤晃了晃手中的一沓符箓:“本來還想着找機會防身的,現在也用不着了。”

這就是被大佬帶飛、躺贏的感覺嗎?爽!

邢儲眼神愈發複雜,他符箓用了近百張,也只是勉強把惡靈圍困住。而鐘瑤手都沒擡,就把惡靈打得魂飛魄散,到底是誰厲害啊?!

他感覺自己被羞辱了,并且已經掌握了證據。

邱湛彬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咱們還是先去看看小孟怎麽樣吧。”

惡靈已除,被它損壞的電器也都恢複了正常,邱湛彬開了客廳的燈,總算讓幾人不是兩眼摸黑了。

鐘瑤環視了周圍一圈,不大的兩居室,極簡的裝修風格,室內收拾得很幹淨,與她印象中髒衣服臭襪子亂飛的男生居室截然不同。

邢儲打開卧室門,房中一片漆黑,一絲光亮也無,饒是他夜視能力不錯,也只能勉強看出床上隆起了一點弧度。

他把燈打開,走近瞧了一眼,孟禹直板板地躺在床上,臉色有些白,嘴唇一絲血色也無。

好在他們來得及時,惡靈還沒來得及傷到根本,孟禹只是失了些氣血,未來幾天多補補就好了。

鐘瑤有些好奇地湊上來瞄了兩眼,看他睡姿板板正正的,不禁猜測這樣睡覺不累嗎?

三個人對着床上的一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瞅了半天,最後确定房間內沒有其他可以再威脅到生命的物體,就準備離開。

誰知他們剛轉身,床上卻突然發出了點動靜:“你們怎麽來了?”

鐘瑤回頭,就見孟禹捂着腦袋坐了起來,睡意朦胧的臉上盡是茫然。

纖長的睫羽在燈光下根根分明,蒼白的皮膚抹去了他平日的剛硬氣質,顯得有些病弱的美感,鐘瑤的視線順着他好看的唇形,下移到流暢利落的下颌線,最後落到了他因睡衣微敞而露出來的大半截肌膚上。

鐘瑤沒忍住盯着看了一會兒,才用強大的自制力迫使着自己挪開了視線。

色即是空,色字頭上一把刀,美色都是騙人的。

她心中默念着司凝清教她的話。

邢儲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醒過來,正想開口解釋,孟禹卻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你們怎麽進來的?”

“小孟,是這樣。”邱湛彬站了出來:“你的房間裏進了惡靈,兇險異常,我們是為了保護你才來的。”

孟禹抿了抿唇,一張臉左邊明晃晃地寫着“不”,右邊寫着“信”:“那惡靈呢?”

邱湛彬和邢儲一怔,卻聽孟禹又道:“我猜你們是不是要說惡靈被殺,消失不見了?”

孟禹眉心微低,看向他們的眼神似乎在說:“你把我當三歲小孩騙呢?”

“邢儲,我送你的《科學的故事》你看的怎麽樣了?”

邢儲突然有種學生時代被老師提問問題的即視感,他有些心虛地說道:“這幾天工作忙,還沒看完。”

成年人黑話,沒看完即是我還沒開始看,并且即使你現在提醒了我也不會看。

孟禹瞳孔一沉,顯然是有些不悅,他轉而看向邱湛彬,道:“邱叔,前幾天邱爺爺還在問您什麽時候回家一趟,不要總是這麽……”

孟禹是小輩,他猶豫着措辭不知該如何形容,但邱湛彬怎會不知道自家親爹會是什麽模樣。

肯定是氣地雙手叉腰,罵他玩物喪志、敗家玩意兒。

邱湛彬尴尬地笑笑,忙點頭:“下次放假了就回。”

成年人黑話,下次回等于不回。

邱湛彬也不傻,知道親爹看他這個職業不順眼,自然不想回去惹得他老人家心裏不得勁,還讓自己遭一頓罵。

前兩人都招呼完了,孟禹的視線就順着落到了鐘瑤的身上。

良好的職業素養幾乎讓他瞬間想起,這個姑娘他在哪裏見過。

“你是古玩街的那個姑娘?”

不知是不是被他冷言冷語怼邢儲和邱湛彬的威風震懾到了,點到自己的名兒的時候,鐘瑤下意識回了一聲:“到!就是我。”

還怕孟禹嫌棄她态度不虔誠,鐘瑤當即立正敬了個禮:“警察叔叔,當時我在古玩街有點急事,沒有留下來聽您的教誨,是我的不對。其實我很感謝您對人民群衆做的一切,沒有你們警察,就沒有我們普通老百姓安全的生活!”

鐘瑤越說越激動,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帶着紅領巾在紅旗下的演講,語氣也愈發激昂了起來。

這一番操作,從敬禮到誠摯的謝語,惹得邱湛彬和邢儲兩人都忍不住将視線投了過來,看她認真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

就連孟禹也被她的神操作唬得一愣一愣的,回了個禮道:“不用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說完他就意識到了不對,他本來不是想連怼三人,發洩一下他們大半夜來自己家裏抽風的憤怒嗎?

怎麽突然就和鐘瑤上演起軍民魚水情的戲碼來了?

他的臉一僵,幹脆把剩下一份沒發出去的怒火投注到前兩人身上:“從前只覺得人各有志,你們相信異能,崇尚玄學,我不予置喙。只是你們現在打着怪力亂神的旗號,半夜闖入我家,可真刑啊!”

他看了眼鐘瑤,見她穿着粉色小熊背帶褲,長長的頭發紮成一個乖巧的馬尾,臉上未施粉黛,又一口一個叔叔,初步判斷還在上高中。

他氣憤地指着兩人,道:“你倆入室就算了,還帶着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你們良心過得去嗎?”

邱湛彬和邢儲被這麽一指認,竟然下意識地覺得自己确實罪大惡極,兩人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們明明是來救他的啊!

鐘瑤默默插了句嘴:“我成年了。”

三個大男人皆不可置信地看過來,仿佛她說了什麽難以理解的話一般。

鐘瑤眨巴着眼睛補充:“我都20了。”

面對這個場景,她一點也不意外。

她長得顯小,從小到大都會被錯估過年齡。上初中的時候大家以為她才小學;上高中的時候回初中的母校,還被錯認為是當屆的同學。

邱湛彬和邢儲卻是一臉吃驚,沒想到她居然20,看面相還以為十六七歲呢。

孟禹臉色突然難看起來:“你20,我才26,你還一直喊叔叔?”

本來以為她才十幾歲,那她要喊叔叔就随她去,但都是2開頭的年齡,再喊他叔叔是不是就過分了。

鐘瑤愣了一下,解釋道:“從小到大都說見到警察要喊叔叔,我習慣了,而且這指的是你們的江湖地位呀,體現了我們小老百姓對你們的尊敬和佩服。”

她瞅了一眼孟禹的臉色,躊躇開口:“要不,叫你警察哥哥?”

孟禹一哽,只覺得心累得說不出話,大半夜被吵醒,又經歷了這麽一番“詭辯”,實在是用掉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往床上一躺,被子蓋到身上,安詳地閉上了眼睛:“慢走不送。”

邢儲憋着笑退了出來,難得見孟禹吃癟的樣子,竟還有些喜感。

邱湛彬不放心地仔仔細細地看過卧室的每個角落,确定沒有異常了才出去。

直到三人從出了金銀花園,從那個兇巴巴的門衛那裏取回了自己的身份證之後,這一晚的奇妙冒險才算畫上了句號。

夜色已深,即便鐘瑤現在在邢儲二人眼裏并不簡單,但讓她一個小姑娘獨自一人回去,兩人都有些不放心,主動提議要送她。

鐘瑤本不介意搭這一趟順風車,只是口袋裏抖抖跟抽筋了似的,一直扒拉着她的手指,示意着她別跟他們走。

她被惹得煩了,直接用力摁住它的身體,不讓它再瞎折騰。

她擡眸看向兩人,随了抖抖的意:“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邢儲微擰着眉,還是有些不放心,剛想再勸說幾句,邱湛彬卻率先開口道:“那你路上小心,我們就先走了。”

一直等到兩人開車上了路,那抹嬌小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範圍中,邢儲才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何不堅持送她一程?”

邱湛彬閉着眼靠在椅背上,沒有立刻答話。

“師父,咱倆應該猜到一起去了,這個姑娘應該就是插手建莊大道爆炸案的那一位神秘人吧。沒想到她不僅有預知能力,對付惡靈還很有一手。”

邢儲抿着唇,面色不虞:“上一次托孟禹幫忙查本該出事的白色轎車的事,交警那邊咬死了宣稱是他們自己查到的,與旁人無關。”

“既然已經錯失了機會,這次人主動送到了我們面前,為何不主動出擊?”

邱湛彬睜開眼,眸中帶着些笑意,他搖了搖頭:“小儲,你還是年輕氣盛了些。”

“上一次的事,交警大隊提供了當天的監控記錄,記錄中顯示沒有人與那輛白色轎車有關,就連接警記錄中也沒有任何與那輛車有關的信息。”

“它之所以能在上路前被攔下來,是當日執勤的交警察覺到不對。但你我都知,那段監控被人篡改過,我們嘗試過複原,皆以失敗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