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正常。你總是一個人,好不正常。

可是許南從來不會多問。

陳春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心的吃飯,努力的不要發出什麽聲音,害怕打擾到別人。

後來做了會兒作業,許南拿着個草稿本過來,問陳春蘭一道關于向量的數學題。

陳春蘭學向量的時候學得十分爛,所以一直很努力的補這一方面的內容。

但有的人的努力和回報曲線是指數函數,呈爆發式增長;但更多的是條斜率在1附近上下波動的直線。

陳春蘭呢,她就是條a>0的對數函數曲線,還是屬于增加得及其緩慢的那一截。

也就是說,雖然她很努力,但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還是陳繁星做了出來。

那個時候陳春蘭都準備午休了,許南把她叫過去,給她把那道題講了。

寇懷覺得挺有意思。

陳春蘭不去問別人問題,一方面是覺得萬一別人不願意講,她肯定特別尴尬;另一方面則是覺得,這很麻煩別人。

但她估計沒想到還有人主動讓她麻煩。

陳春蘭聽的“嗯嗯”點頭,許南問:“懂了嗎?”

陳春蘭點頭。

許南很欣慰,然後說:“那你給我講一遍。”

陳春蘭??

她講不出來。

許南嘆了口氣:“肯定是我講的不夠好。”

于是又給陳春蘭講了一遍。

這次陳春蘭聽懂了。,還磕磕巴巴的給許南講了一遍。

許南嘆道:“這就是人多力量大。咱們三個湊皮匠,就把這道題搞明白了。”

陳繁星配合的說:“真不錯。這道題還挺難的。”

寇懷想這可真是天賜良機,趁熱打鐵的說:“陳春蘭,看見沒,多人讨論,有利于打開思路。問老師問題,別說是陪徐文娜去,你自己不也有很多不明白嗎?去問了,你也整明白了啊。”

陳春蘭沉默着,但心裏的天平已經向問老師問題的方向傾斜。

等到陳春蘭回到教室,還以為徐文娜會立馬問她什麽時候去問老師問題。

但徐文娜買的表到了,那個表帶又比較奇特,她弄了一個中午,別說做題了,她連午覺都沒睡,陳春蘭到的時候她還在調。

最後還是陳春蘭給她弄好了,徐文娜高興得吹了一通彩虹屁。

寇懷催她把問老師問題的事解決了,但陳春蘭面色猶豫,還是說不出口。

寇懷不禁嘆氣:這麽簡單的事兒,怎麽到你這裏,就變得很困難了呢?

她好像又回到了徐文娜給她帶晚飯的那個下午。

寄希望于徐文娜,想要她主動說出來,去也好,不去也好,只要趕快讓這件事情結束。但她始終卻不願意是那個主動說出來的人。

等到都晚讀了,陳春蘭也漸漸的又退縮了,覺得不能去也沒什麽。

就不去了吧。

但是晚讀的時候,徐文娜又偏偏想了起來,就問陳春蘭:“春蘭,我們下了晚讀就去問老師吧。”

陳春蘭支支吾吾的,徐文娜又很認真,她只好說:“要不,明天去?”

“明天?為什麽要明天?”徐文娜說,“今日事,今日畢。就今天去。”

下了晚讀,徐文娜怕晚上沒有地理老師的課他就走了,拽着陳春蘭就急沖沖的往辦公室跑去。

負責她們班教學的老師基本上都在大辦公室,六個科目的老師都聚集在一起,問問題之類的,可以帶很多科,方便一網打盡——這或許也是班主任是年級主任的福利吧

地理老師的辦公桌在最後面靠近窗戶的位置。她們進去的時候,地理老師正捧着一個保溫杯面對着緊閉的窗戶思考人生。

徐文娜活蹦亂跳的跑過去,地理老師聽到動靜轉過頭一看,掃了眼她們手裏的題,自帶一種武林隐世高手的雲淡風輕:“來問題?”

徐文娜不知道為什麽一整天的精力都特別足,她很歡快的回答:“昂!”

地理老師不急不緩的坐下,讓她們一個站在左邊一個站在右邊方便聽題。

不得不說,老師一對一講的的确要清晰很多。

雪線的問題解決了,但因為算時間的問題一時拿不出具體的題目來,地理老師就讓他們隔天再來。

走時路過班主任的辦公桌,黃老師打趣道:“你們兩個可是我們辦公室的稀客呀!”看着陳春蘭,又說,“春蘭,你很踏實,但你要多參與讨論。有什麽不懂的要多來問。”

陳春蘭有些不自在,只能幹笑兩聲說“好”。

徐文娜打趣道:“老師,那你怎麽不叫我多來問題。”

黃老師裝作很嫌棄的樣子“嗨喲!”一聲,“你嘛,先問春蘭。是吧,春蘭。”

陳春蘭讷讷的點頭。

“你給別人講一遍題,講懂了,才說明你也才是真的懂了。你們兩個又是同桌,就相互幫忙嘛。”

正說着坐在黃老師對面的語文老師也回來了,看到她們,也跟着說:“陳春蘭同學,很不錯,踏實。徐文娜同學,最近換了同桌話也沒那麽多了,繼續保持!”

像陳春蘭這種人,有多害怕別人說“不”,也就有多喜歡有人說“好”。

但徐文娜是皮慣了的,別人說好說壞都不怎麽能影響到她,只有陳春蘭會覺得,被人提到了一句,才能證明自己有被注意到。

兩人都準備走了的時候,語文老師又好像很不經意一樣說:“我記得我以前當班主任的時候,班上也有個學生,學習特別努力。”

她沒說在跟誰說,但陳春蘭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她講,就不好意思走。

語文老師接着說:“但是高考前的所有模拟考,她基本上都沒上重本線,當時我們都說算了,這個學生可能還是不行。

“但她就好像一點兒都沒受打擊一樣。到了後來,有的女生連一場周考考差了都會哭,但她就一直很堅強,一直都很努力,沒有放棄。

“結果最後高考,她還是考上了重本線了。”

徐文娜好奇:“考得好嗎?”

語文老師回答:“這個我記不太清了,但好像沒進前十。”

徐文娜很惋惜的“嗨!”了一聲,黃老師就說:“說明這個努力很重要呀。你看那個女生,要是最後都不堅持下去的話,說不定連重本都考不上。”又看了眼牆上的鐘,催她們:“行了。都上課十分鐘了,趕緊走。”

最好的春蘭(15)

過于敏感又不夠自信的人就是這樣。

在遇到自己覺得困擾的問題時,就會想要退縮;但要是遇到了鼓勵,哪怕對別人而言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就又會覺得打了雞血一樣,覺得都是困難什麽的都是小意思。

陳春蘭糾結于要不要陪徐文娜去問作業時,她覺得一直想這個問題太費時間,但又遲遲下不了決心去解決,就開始自責,認為自己并不夠好。

當問過問題,好像感覺又還不錯。得到了一丁點的認同就會覺得值得了。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十二月中旬,留給寇懷的時間也不多了。

陳春蘭也願意交朋友,漸漸變得沒那麽悶起來。但福澤那邊還是沒有好消息傳來。

于是她決定回去一趟。

正好周天的時候,陳春蘭和徐文娜約了去吃砂鍋,寇懷就等着陳春蘭擠上了公交才走。

A市的冬天是陰嗖嗖的冷,不像北方那樣大的冷風吹着,但也冷的很刺骨。

老街的梧桐樹葉也變黃了許多。

她才走到樓下,就聽見樓上傳來的一陣激烈的争吵,是個女人的聲音。

寇懷吓了一跳,還以為是劉明像之前那樣,又因為沒給她辦好事情就發起狂來了。

她趕緊往樓上跑去,剛跑到門口,就蹿出個人來。

那人生得一張笑臉,不說話就已帶三分笑意。

是長青。

她攬住寇懷,沖裏頭努努嘴,說道:“來了個女的,正在撒潑呢。”

寇懷見她神色沒有一絲慌亂,也不禁放下心來,問她道:“裏面出了什麽事?”

長青聳肩,表示并不知道:“我回來的時候就在了,跟個瘋子一樣。”

寇懷問:“裏面有人嗎?”

“肯定有啊。”長青回答,“老板在呢。不過跟沒在一樣,他就拉長了臉看那個女的嘶叫,也不管她。”

“那……”寇懷沒有說話,但看她的神色,長青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死的。”她說。

提起這個,她還心有餘悸的拍胸口:“那臉青的喲。我好幾年沒見過這麽猛的了。”

兩人就在外面等着,直到裏面的聲音消停了才進去。

屋裏只有老板一個人在。

寇懷好奇,就問道:“那人是誰啊。”

她想不到辦公室除了她還有誰會菜雞得把委托人惹到了辦公室來。

“枉死的。”老板說。

寇懷覺得陳春蘭這個案子也差不多快結束了,就暗戳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