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傾壓根不把太含的挑釁放在心上,但太含入了邪道,勢必會危害三界,必須讓她自食其果。

九灼淺啜杯中的茶,對她故意的挑撥沒有任何反應,“你不是已經還回去了?”

陰極道法至陰至暗,邪道雖然窮兇極惡,不容于天,但終歸也是道法,而且在陰極道法之下。

所以司傾将黑影詛咒通過陰極道法,一分未動地全部奉還在太含身上,最後還用陰極之焰重創太含神魂。

司傾輕彈衣袖,眼神冰冷,“她跑不掉。”

一片桃花從幽幽落到她腳邊,司傾電光石火間産生一個念頭,“不好,花神。”

她直接瞬移而去,九灼放下茶杯,随後跟上。

花神為客,住處位于天法殿右側,與殿君殿相隔不遠。

方才殿君殿前那麽大動靜,花神不可能一無所知,但司傾無法感受到花神的氣息波動。

距離司傾和長玉來看花神,不過三個時辰。

傍晚時,花神在庭院內種了雍容的牡丹,宮殿內布置全部煥然一新,桌上還擺着雅致的插花。

現在,院中的牡丹全部枯死,癱在地上,黑紅如同鮮血;宮殿內狼藉一片,桌椅翻倒,帳幔墜落,插花也掉在地上,被踩爛成沒有原樣。

花神不知所蹤。

司傾站在被踩過的插花前,眼底的極黑道韻湧動,似乎要沁出冰來。

太含果然不會放過花神。

九灼繞着院子和宮殿走了一圈,道:“她還活着。”

此處除了牆角的牡丹,別的地方沒有死氣。

“嗯。”司傾轉身,再次往殿君殿去。

确認了太含入了邪道,花神是什麽情況,她已經有了猜測。

長玉正在下令嚴查天法殿,見到司傾,立刻停下來,大步迎上前,“道祖。”

司傾瞥他一眼。

她就說這小子不會無緣無故跟一個小仙使說陰之域的事,還自揭傷疤,恐怕那之前他就已經确定了她的身份,是在借機埋怨她。

成了精的臭小子。

九灼走到司傾身邊,掃了眼殿中大氣不敢出的衆神,道:“花神不見了。”

長玉沖他拱手,聞言神色凝重,“果然她跟邪道有關。”

司傾挑眉,“果然?”

“她的生機在衰減,但不是因為受傷,像有什麽東西寄生在她身上。”

司傾問:“你能看見?”

長玉搖頭,“不能,只是花神種的花與生門有異,您并非掌管生機,所以看不出來,下神如今負責萬法運行,才隐隐有所感覺。”

司傾轉頭,看向九灼。

生門是九灼掌管,那他剛剛在花神的地方,應該也有所發現。

九灼沖她點頭,默認長玉所言。

司傾眸中冰色凝結,“好。”

她給九灼一個眼神,轉身出去。

出門之後,司傾道:“太含躲在凡間,花神是她吸取神仙神元的工具。”

九灼沒有接這一句,反而問:“玄蒼如何了?”

司傾看了他一眼,道:“他那麽喜歡凡人,就讓他在凡間當凡人當個夠,不重新歷道君劫,就不要回來。”

司傾最讨厭這些為了情情.愛愛不要腦子的玩意,尤其玄蒼身居道君之位,竟然為了一個凡人,幹盡荒唐事,還看不出手下神官仙使來路不明。

命理殿改名亂理殿算了。

已經到了深夜,月亮依然沒有出來,好在天法殿各處重新點了燈,外面光線明亮。

九灼用指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沒有開口。

司傾又瞅了他一眼,“怎麽?對他感同身受了?”

九灼勾起唇角,笑了。

“……”司傾突然很想給他一巴掌。

什麽時候了,他還笑。

九灼看到她的神色,收斂笑意,道:“他帶回來的凡人,應當關在命理殿後山。”

司傾兩只手背在身後,信步往自己的庭院走,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放松下來,“他自己眼瞎心盲,怎麽不關自己?”

九灼拾起自己垂下的袖子,看着上面的花紋,不知道在想什麽,“你罰得好。”

司傾今日身着瓷青色仙裳,廣袖被夜間的天風吹得鼓動,眉目在天燈映照下別有一番光華奪目,像是随時會乘風而去。

似乎對九灼的誇獎十分受用,司傾滿意地眯眸,“那凡人能迷惑玄蒼,想來也不簡單,本座派了人再詳查。”

九灼颔首。

那個凡人女子,在知道雲千和玄蒼糾葛的時候,九灼和司傾都派人去查過。

最後得到的結果就是平平無奇的凡間之女,論起身份,也只是一個凡間國度的公主,為了救被妖魔重傷的玄蒼,甘願以命換命,才讓玄蒼心生憐惜,帶上天界。

但如今再看,玄蒼自從跟她接觸之後,就全然沒有了道君洞悉天地的敏銳與理智。

若是這一切全都在玄蒼歷劫之時都安排好的……

那背後的陰謀之手,只怕比他們想象的布局更多。

現在唯一能夠确定的是,玄蒼不知道天界仙道出事。

在凡人女子吃下雲千之血煉的丹藥之前,玄蒼一直用強橫的修為為她辟了一道隔絕道法牽連的屏障,若是他知道仙道有問題,定不會廢這麽大功夫,還生取雲千心頭之血。

九灼放開自己的袖子,“現在只剩下微乙。”

司傾突然笑了,突然轉回身倒着走,沖他眨眼,“你猜,知道玄蒼被罰下界之後,微乙會是什麽反應?”

微乙相比玄蒼的鋒銳,性子裏包含的更多的是光陰沉澱下來的穩重,除了雲千之事,其餘時候都跟九灼一樣波瀾不驚,沒有一點趣味。

司傾真想把他們臉上的假皮撕下來。

九灼不知道她的想法,只道:“他不會有反應。”

一個合格的道君,能夠面對任何大風大浪,玄蒼和太含若不是太過自傲,又被“情”字迷了頭,也斷然不會做出這些荒唐事。

微乙雖然也與“情”字有關,但從九灼查到的事情看,他暫時還沒有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還算一個稱職的道君。

司傾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重新轉回去,道:“本座明日下界追查太含,你愛繼續在這裝小仙使就繼續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