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雲新走後, 連渝轉身開始收東西。

看着她着急地把地上的機甲材料和工具,甚至地毯坐墊小桌子,全都收起來, 已經忍了她很久的雲晏秋實在忍不住了。

“你是要把這裏都搬走嗎?”他皺眉道, 剛剛連渝對自己的态度可以用非常不好來形容, 現在他胸口裏還有一股氣堵着。

去精神病院為什麽要把地毯和毛絨坐墊帶走, 她走了自己就不能來地下室坐着嗎?

這可是他兩天前才新買的,他越想越生氣,眼角泛起淚光。

連渝這才發現他的狀态不對,馬上回想到剛剛自己做作的表演。

“抱歉,殿下,我剛剛是為了糊弄雲新, 我們現在趕緊走吧。”她趕緊安撫, 伸手想幫他擦眼淚。

雲晏秋生氣地推開她,“你是演員嗎?”

連渝老老實實站在那,“以前确實有星探找我……”

看他的表情不對, 馬上住嘴。

“殿下,對不起,別生氣了。”她又伸手幫他擦眼淚,他這次沒推開她, 視線模糊,任着眼淚一直往下滑。

連渝知道他對自己的成長經歷很好奇, 邊擦邊拿這個誘惑他, “我初中的時候校慶上演過話劇,你想看嗎, 我還有視頻。”

雲晏秋确實上鈎了, 他好奇地擡頭看她, 眼眶濕漉漉的,像清晨沾了露水的小花,很可愛,“你演了什麽?”

“我演了一個反派,大家都誇我演得很好。”

雲晏秋的眼淚止住了,“所以你演的什麽?”

連渝釣他的胃口,“先收東西吧,我過會再告訴你。”

他氣得戳她的肩膀,“你和剛才一樣壞。”

管家送走雲新後回到地下室,他打開門發現兩人已經說開。

連渝朝他點點頭,他無言退出開始收東西。

雖然時間提前了很多,但三人的節奏有條不紊。

雲晏秋插空問她:“連渝,那你的父親呢?”

連渝頭也沒擡,“大概率是已經死了,皇帝才沒有這麽好心,雲新竟然以為我是一頭驢,可笑至極。”

傍晚時,雲晏秋看着自己的玻璃花房黯然神傷,這裏包含他十幾年的心血,以後再也回不來了。

連渝站在他身邊,積極地為他解決問題,不過三秒就想到了一個最簡單直接的方法——直接連根帶走。

看着空間鈕裏排列整齊的花朵們,雲晏秋心情大好,又回想起剛剛還未解決的問題。

“所以,連渝你中學的時候到底演了什麽角色?”

連渝眼神飄忽,笑而不語,速速走開。

晚上八點半,連渝跳上懸浮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看着掩面的雲晏秋,雲新沒理會就離開。他打心眼裏就有點瞧不起Omega,便也不相信雲晏秋可以翻出什麽花,再加上今天他的情緒過于激動澎湃,細節上更顧不上。

所以雲晏秋很輕松地開着機甲載管家一起離開,他按照連渝給自己的路線很快就追上了前面那輛出宮的懸浮車,萬花鏡花裏胡哨的外殼隐在陰影裏顯得很普通。

皇宮大門的禁制和港口相似,可以在解開的一瞬間跟着前方的一起鑽出去。聽上去很簡單,但操作起來很複雜,對駕駛員的要求相當之高,所以兩人最先把它作為Plan B。

今天下午雲晏秋有點不自信地問連渝,要是自己失敗了怎麽辦?

連渝笑着和他開玩笑,“要是失敗了,殿下你卡在那裏,我就從前面的懸浮車上跳下來拿着手裏的□□大殺四方……”

“放心,殿下,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很厲害,比大多數Alpha都厲害。”她認真地看着他,鄭重地說。

管家也平和地看着他,表示自己和連渝一樣同樣信任着他。

有時候,我們可能因為害怕辜負別人的期待而畏手畏腳,但這對此刻的雲晏秋不成立。

他想,被自己信賴的人信任的自己大概也是值得信賴的吧。

想起當時連渝和管家眼中自己的倒影,雲晏秋深吸一口氣,萬花鏡蟄伏在陰影裏伺機而動,等前方皇宮大門淡藍色的禁制消失,它立馬飛撲上前貼在懸浮車下,以自身速度帶動着懸浮車飛速通過大門。

車速突然加快。

懸浮車司機慌亂道:“我靠,這是怎麽回事!”

副駕駛上的雲新手下聽罷,眉頭微皺,開始關注四周。

連渝靠在後座椅背上,懶懶散散,“是不是你剎車之類的踩錯了?”

其他人覺得很有道理,這個開車的和自己不是一個小隊的,兩隊之間很不和睦,明争暗鬥一直少不了,所以比起懸浮車故障,他們更傾向于這個開車的是個煞筆。

“你是不是不會開車,我來吧!”

“我比較近,我來!”

“……”

他們吵吵鬧鬧,開始搶功。

“還是我來吧。”連渝輕聲道,她微笑地看着他們,從工裝口袋裏掏出□□,一人一槍把他們放倒。然後鑽到駕駛位擠開原司機,奪得駕駛權。

原本的司機被她踩在腳下,半個身子在空中飄蕩,雜亂的頭發像随風舞動的海草。

最近天氣轉涼,晚上來內湖邊上散步的人沒有多少。

一車一機甲在內湖偏僻處會和。

連渝把幾個人的終端扔進鑿開的湖面,原先她是想把這幾個人像稻草一樣捆在一起扔到郊區自生自滅,畢竟都是Alpha,撐個兩天沒什麽關系,但被管家制止了。

“這些人給我處理吧。”

管家給她一個地址,是帝國有名的底下拳擊場,那是一個帝國法律管不到的地方。

實在缺錢走投無路的人會來到這裏打上幾個比賽,雖然失敗的代價是死亡,但只要贏一把,得到的足以讓一個人的生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等連渝開着懸浮車到拳擊場,她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拳擊場外殼是個破破爛爛的足浴店,一個身着精致西服的女人已經站在門口等他們。

她撐着手杖,年紀看得出來已經不小,但保養得很好,皺紋并不是很明顯,面容嚴肅,很明顯是個大人物,身後站着一排身材雄壯帶着墨鏡的保镖。

連渝降下懸浮車,管家走下車,女人快步向前,常年身居高位養成的氣質忽然消散,兩人并排站在一起差不多高,但似乎很合适。

保镖們圍上來物理意義上擡走懸浮車和裏面的一捆三人稻草。

連渝和雲晏秋:!

管家轉身看她們,笑着說:“注意安全。”

“不用擔心這裏,我會處理好。”站在他身邊的女人繃着臉說。

雲晏秋走上前最後一次抱了抱管家,随即走上萬花鏡載着連渝離開。

在登上樓梯時,他曾最後一次回頭看向管家,管家珍重地和他揮手告別,眼圈泛紅但滿面微笑。

往後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萬花鏡重新飛上天,隐入夜色,雲晏秋是駕駛員。

他轉頭時發現旁邊的連渝眉頭緊鎖,好像在思考着什麽重要問題。

他回憶,“管家先生和她是青梅竹馬,但她是個Beta……”

在父母的強烈反對下,年輕叛逆的他毅然決然地割掉自己的腺體。

他記得管家告訴自己說,不管賭沒賭對,他都沒有後悔。

“其實我不是在想這個。”連渝說。

“我剛剛一不小心聯想到那些彪形大漢們在足浴店工作替人家洗腳的圖像……”

雲晏秋忍無可忍:“你不要再想這些了。”

“可是我現在忘不掉了。”連渝老實回答。

“真的好怪哦。”

雲晏秋:……

半小時後,

“都怪你,我現在滿腦子裏都是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