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換熊坤問呂字林了, “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很冷?”
呂字林身體的溫度已經回來, 他摸了摸自己溫熱的皮膚搖頭道, “我不冷啊,還有點熱。”
難道真是風水輪流轉?熊坤摩擦着自己那因為冰冷而浮起了一層層雞皮疙瘩的手臂, 心裏納悶。可是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他覺得渾身越來越冷,冷得好像他光着身子站到了南極冰帶上,被冷風冷氣狂吹着。不用看, 熊坤的嘴唇都被凍得開始發青了。
“不行了, 太冷了,而且身體特別重, 我這是遭誰惹誰了?呂字林,你身上不會帶了什麽傳染病吧?剛才我還好好的,跟你說了幾句話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而你倒好,健健康康地站在這裏。”熊坤用懷疑的眼神上下打量起了呂字林,現在的呂字林哪還有剛才抖抖索索立都立不穩的樣子。
呂字林反駁道,“熊哥,你就是身體太差了。”
得,剛才熊坤諷刺呂字林的話現在被用回來倒打了一把。熊坤心裏氣得就想上手給呂字林腦袋一個暴栗, 可是他這會實在是太冷了,別說揍人了, 擡擡手他都覺得有冷風往自己的腋窩裏鑽。
又走了幾米, 熊坤感覺自己都能哈出一團白氣了, 怎麽還是這麽冷?
熊坤望着陰深深又狹窄的過道,說道,“這地方太邪門了,呂字林,你們真的不覺得冷嗎?”
這個問題一路上熊坤已經問了不下三十次,呂字林都覺得自己耳朵被念得要長繭子了。呂字林無奈道,“熊哥,我們真的不冷,你到底怎麽了?你忍忍啊,也許等會兒就好了呢?剛才我也很冷,可是走了一段路後不也好了嗎?”
“你和我能一樣嗎?”熊坤對着他當頭一噴,“你也不看看我們走了多久了,我這他媽都快要被冷死了。又累又冷,他奶奶的我還以為我光着身體在南極趕企鵝呢。”
呂字林撇嘴,“有那麽誇張嗎?剛才也沒見我要死不活的,你還是不是個男人,這點冷都扛不住。”
呂字林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都忘了剛才是誰犯冷的時候哭奶奶哭娘的到處抓人說話。
“和你小子沒話說。”熊坤被呂字林氣得不行,在心裏決定再不跟呂字林說話,誰和他多說一句他和誰急。
一直在前面帶路的秦廣深适時開口,“熊哥,你忍忍吧,快出隧道了。”
熊坤沒有回答,他也想忍,可是忍不了啊。全身發冷不說,一路走來總覺得有什麽東西老對着他的脖子吹氣,這還不算什麽,後面就更過分了,熊坤竟然覺得有冰冰涼涼好像一根舌頭的玩意兒舔了好幾下他的脖子,仿佛他的脖子成了一根冰棒,舔得那是一個不亦樂乎。
奇怪的是熊坤往後摸也沒摸到什麽,被舔過的脖子更是一塊濕黏的地方都沒有,可是那股子的怪異感卻萦繞心頭怎麽都揮散不去,第六感仿佛都在告訴他一定有哪裏不太對勁。
熊坤開始時思考方式還是按照身處現實世界的規則來,就覺得是科學發展的時代,不會有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後來腦袋驀地靈光一閃,他才意識到他奶奶的他現在并不在現實世界裏,而是在死亡搖一搖裏。死亡搖一搖是什麽,是萬般皆可能的地方啊!
這麽一想,熊坤立刻就又怕又驚起來,心想自己後背上不會真駝了個什麽“鬼玩意兒”吧?
熊坤的步伐漸漸降下來,不知不覺,他的人已經落到了隊伍的最後。熊坤也沒發現他和其他人距離越隔越遠,他只顧着給自己心裏加油打氣,然後閉着眼拿着手機就往腦門後面一照。
耳邊沒聽到什麽動靜,接着,熊坤才幽幽地睜開了第一只眼睛,視線由黑轉亮,開始時還有些模糊,等熊坤把第二只眼睛也睜開的時候,他的雙眼終于看清了自己後背的東西。
一個光着腦門,沒有頭發,裸着身體的女人正趴在了他的背上,此時正睜着一雙和李子一樣大的眼睛垂涎萬分地盯着自己,她的嘴唇又紅又大,對上熊坤視線的瞬間,嘴角就朝兩邊的顴骨緩緩往上拉,露出了一個極吓人的大嘴巴,熊坤似乎還能看到她嘴裏一排排的尖牙。
熊坤這一眼直接把自己都看傻了,他傻愣在了原地,然後緩緩地把僵硬的腦袋轉了回去,接着下一秒,突然就啊的一聲,猛地用手機狠狠地狂砸向了背上的女鬼,亂揮亂砸了一頓最後扔了手機,大喊大叫地朝前面的人跑了去。
“有鬼啊!!!奶奶的,真有鬼!!”
熊坤的大嗓門瞬間在洞裏回蕩,跟着秦廣深的呂字林一時間沒聽清後面的熊坤在瞎喊什麽,還回頭問了一旁的南燕子,“熊哥在說什麽啊?”
還不等南燕子或秦廣深的回答,呂字林就瞧見了身後狂奔而來的熊坤。熊坤跑到他們身邊也沒停,只是邊跑邊招呼他們道,“你們還傻站着幹嘛,快跑啊,女鬼追來了!!”
“什麽?”被拍了一腦門的呂字林都懵了,只站在原地愣愣着瞅着一陣風跑了然後不見了人影的熊坤。呂字林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身邊的秦廣深和南燕子臉色一瞬間都大變了起來,耳邊秦廣深的“快跑”兩字剛聽清,就覺得身邊忽然起了兩陣風,待呂字林看清時,兩陣風的本體秦廣深和南燕子已經甩下他朝着熊坤消失的地方丢下他撒腿跑了。
呂字林更傻了,不過很快他就知道大家突然發生異常的點在哪。因為他回頭的時候,已經看到了身後甩動着四肢,一身皺巴巴皮膚朝着他這邊追過來的光頭女鬼!
“我的媽啊!!!!”
那女鬼瞬間已經來到了呂字林的面前,呂字林想也沒想,扒拉出自己身上的手表手機就一股腦地全砸在了女鬼身上,然後轉身不要命地追秦廣深等人去了。
被手機砸了兩次的女鬼看着已經跑遠的人,就是一陣的龇牙咧嘴。
等呂字林追上大部隊的時候,他們隊伍已經來到了兩條小隧道的那個交界口。原本大家都以為勝利在望,只要跑出最後一段地洞時他們就能得救的時候,這些人突然都剎住了腳,不動了!
呂字林最後過來,他看着傻站在小隧道門口的人,不明所以尤為着急地道,“你們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那女鬼要追上來了!”
見衆人還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呂字林一臉不解。但是不解歸不解,自己的命才最重要,他也懶得管這三人了,直接就錯開南燕子,推開熊坤,想要先一步出小隧道。可是穿過人牆後,擺在他眼前的卻不是走向美好新生活的道路。
小隧道門口怎麽被堵住了!!
現在擺在呂字林面前的情況十分危急,他身後有一只女鬼不稍片刻就會追過來,而他的眼前唯一的出口卻被一堆箱子給堵住了退路,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他們連逃跑的路都沒了!
這也就不難怪秦廣深他們為什麽會傻傻地站在這裏了,呂字林還以為他們良心發現在等着自己一起離開,可是現實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不是秦廣深他們不想跑,而是他們根本跑不了!
洞口的木箱一個疊着一個,牢牢地把洞口覆蓋得嚴嚴實實的,一條縫隙都沒有露出來。熊坤和呂字林都試圖推過這些箱子,可是這些箱子裏面也不知道裝得什麽鬼,沉甸甸的,重得厲害,他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只是堪堪把箱子推出了一點點。呂字林甚至懷疑,除了他們看到的這一層箱子外,箱子的外面還疊了一層!
“操!”熊坤一拳捶在了箱子上,直把自己的手背都砸出了紅血絲,可是他好似都不覺得痛一般根本不理會這點輕傷。
呂字林咽了咽口水,看着背後越走越近的女鬼,慌張地望着衆人道,“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熊坤也看到了追來的女鬼,呸了一聲道,“涼拌。”
南燕子縮在了角落裏,沒有說話,此時此刻她的存在感依然低的讓人非常容易忽視她。在熊坤和呂字林慌張着急的時候,南燕子借着面前的劉海靜靜地打量着旁邊也不說話的秦廣深,在打量秦廣深的時候,她的手已經附上了自己的腹部。
不管四人想還是不想,身後的女鬼每一秒看她的距離都在大幅度的減少着,一會不到,她就已經來到了衆人的面前。也是這個時候,呂字林等人才清楚地看清了女鬼的全貌。
女鬼腦袋上沒有頭發,眼睛非常大,好像直接在上面安了兩顆眼球,她沒有鼻子,或者說她的鼻子是塌的,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她的嘴巴和剛才熊坤看到的一樣,又大又紅,嘴角直咧到了眼角下,嘴巴直接占了整張臉大半的面積,像個微笑的小醜,又醜又怪,還恐怖。
至于女鬼的身體,她沒有穿衣服,皮膚軟綿綿就像是她的衣服披在了骨頭上,手腕處和腳腕的地方皮膚折疊出了好幾層,好似一個矮個子的女人偷穿了高個子的衣服,滑稽又怪異。可能因為“皮膚太大”,她全身的皮膚顯得皺巴巴得厲害,女人高聳的胸部也扁平得好像沒有,她的兩個乳.房就像洩了氣的氣球,軟綿綿的都快耷拉到了腹部。
雖然女鬼全身的皮膚皺巴巴得好像泡過了水,但稀奇的是又讓人覺得她的這層皮膚還挺“新鮮”。至于怎麽個新鮮法,在場所有一時半會也說不清。
反正女鬼的一切看起來實在是太奇怪,又醜又怪,偏偏就是這樣才讓人覺得更加的可怖。
呂字林咽口水的聲音更大了,咽口水的頻率也更高,他瞧着和他們只隔了五十米遠的女鬼,一臉哭相道,“咱們,咱們真要死了嗎?”
熊坤煩躁地抓了抓頭,“電視上都是怎麽演來着,女鬼怕什麽?”
呂字林下意識道,“黑狗血,黑驢蹄子?”
“操,你以為她是粽子嗎?”
“那……糯米,朱砂還有符紙!對對對,符紙,鬼不是最怕道士的符紙嗎?!”呂字林手舞足蹈,興奮地比劃道。
熊坤直接給他後腦勺去了一掌,“這些東西你告訴我,現在咱們上哪弄去?”
呂字林快哭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我們還是等死算了。”
“要死你死,我還想回去享清福!等等,我想到了一樣東西,童子尿啊,鬼也怕童子尿。”熊坤突然猛地一拍自己的腦門,然後他眼睛發亮地瞅向了呂字林,“你小子趕緊脫褲子對着那女鬼來一炮!”
“來個屁!”呂字林罵了一句,轉頭底氣不足小聲哔哔道,“我他媽早八百年就不是處男了。”
熊坤一口氣哽在喉嚨,上不去也下不來,他氣得半死,指着呂字林想罵又不知道該罵些什麽,“你怎麽就這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真是拖了你的福,今兒我看咱們全都得死在這裏了。”
“說得好像你就是處男一樣……”呂字林不服氣地抱怨道。
十幾歲就嘗了鮮開了葷的熊坤一時無言以對。
“我……我多少歲你多少歲,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完全不懂得尊老愛幼。”熊坤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剛想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時才想起他現在在死亡搖一搖的世界裏,身上根本沒帶香煙。
“我尊……我尊深哥,尊你個大老粗幹嘛……”呂字林小聲接話。
“深哥,深……秦廣深!”熊坤突然猛地回頭看向了一邊一直不出聲的秦廣深,他上上下下把對方打量個遍,越看越欣喜,越看越高興。他瞅着秦廣深下半身的某處,連忙就問道,“秦老師,你那有的是童子尿吧?”
呂字林也反應過來了,是啊,他們這裏不還有個男同胞在嗎?他和熊坤開了葷沒得童子尿,但是身為偉大的人民教師的秦廣深,應該還有的吧?
秦廣深被他們兩人盯得太陽穴刺刺地狂跳,不過還是張了張嘴巴說出了令衆人高興的話,“……嗯。”
“那就妥了!”熊坤用力地一拍手,狗腿地挪到秦廣深的面前,“那個,深哥,要我幫你嗎?”
一個比他還人高馬大的漢子能幫他什麽?墊着他的小兄弟?真怕後半生都毀在他們手上。秦廣深的臉黑了,冷聲道,“不用!”
熊坤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認錯,态度好得讓人挑不出一點錯。熊坤見秦廣深的表情緩和了許多,餘光瞥到已經來到他們五米開外的女鬼,他搓了搓手,冷汗直流道,“那,深哥你看……”說着,他朝着女鬼的方向努了努嘴,意思非常明顯。
“背過去。”
“得得得,都聽大佬你的。”熊坤馬上點頭,剛準備備過身去時又轉了回來,他從衣服裏掏啊掏,掏出了一個酒樽就遞到了秦廣深面前,谄媚地笑道,“大佬,用這個用這個。”
呂字林也瞧見了,他詫異地問道,“你還帶了瓶酒進游戲?”
通過前兩個游戲關卡,他們這些玩家都已經發現了死亡搖一搖的一些限制,比如他們進到死亡搖一搖,不管身上帶了多少東西,身上都只會剩下三件東西。就是因為這個限制,越往後的關卡的玩家,他們身上帶的東西就越精簡,每掏出一樣都是他們覺得在死亡搖一搖的世界裏能用的上的,畢竟帶太多東西在身上也沒用,到時随機只留了三樣沒啥用的玩意兒,他們遇上危險還用不上那可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熱武器,槍支那些也不是沒人考慮過,但是無一例外都帶不進死亡搖一搖裏。不過想想也對,如果真給玩家弄熱武器這些東西,游戲的樂趣可不就少了許多嗎?雖然鬼并不怕這些。
如此這般,一場游戲只能帶非槍械類物品三件,所以每個有腦子的玩家都會很慎重,就怕帶了一件在游戲裏發揮不出實力的玩意。而像熊坤一樣會帶酒樽的,怎麽想都是傻子自取滅亡的行為。雖然熊坤智商不算高,但是呂字林覺得他應該還算不到笨蛋那一列去,所以才會看到他拿出酒樽來時表現得那麽的震驚。
難不成熊坤真是嫌命太長了?在死亡搖一搖的世界裏還想着喝酒。
熊坤當然不會嫌自己的命太長,他可是比在座的人都要惜命,他擺了擺手指頗為自得地道,“我那叫太有先見之明了,幸虧早上我在客棧的廚房裏掏了這瓶酒過來,不然現在你們上哪去找個瓶子來裝咱們的童子尿?!”
南燕子:“……”
呂字林:“……佩服。”
秦廣深無話可說。
在他們說着話的縫隙,女鬼又往他們近了一步,秦廣深不再廢話,接過了熊坤的酒樽。背過身去的三人只聽到身後傳來的唏唏噓噓聲,唏唏噓噓響了一小會,秦廣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好了。”
衆人一聽好了二字,立刻興奮地把身體轉了回來。熊坤也不嫌髒,興高采烈地就拿過了秦廣深手上的酒樽,那模樣仿佛恨不得把它供起來似的。
呂字林抹了把汗道,松了口氣,“咱們終于有救了。”
南燕子很想說退路都給斷了,童子尿救得了他們一時可救不了他們一世,不再想想辦法,也許他們最後還是得栽在這頭。
可惜熊坤和呂字林太興奮了,根本沒想到這層去。尤其是熊坤,捏着酒樽的瓶口對着已經來到他們面前的女鬼就是一耍一耍的,模樣好不威風。
“來啊,來殺我們啊,這裏面可是童子尿,你敢再靠過來,信不信我一瓶子童子尿對你臉砸過去?”
“來啊,來攻擊我們啊,看你剛才那股嚣張勁兒,怕了嗎?”呂字林也在一旁跟着瞎攪合得高興。
唯一覺得自己是正常人的南燕子看着這兩人的騷操作,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一直嚣張的是誰?不是這兩人嗎?
那女鬼瞅見熊坤手上的童子尿,的确表現出了一些避諱,不過南燕子卻沒看出這裏面有多少害怕。這女鬼應該只是暫時被熊坤給唬住了,所以才沒有上前來。只要等她反應過來,他們幾個非死即傷,逃都逃不掉。
南燕子發現了這點後,悄悄就挪到了熊坤和呂字林中間,以只有他們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別叫了,你們沒注意到嗎,那女鬼根本一點都不怕我們,更不怕你們手上的童子尿。我們還是趕緊想想辦法怎麽離開這裏吧,等下如果她反應過來……”
女鬼就像是在配合南燕子,南燕子的話音剛落,她就朝着衆人這邊張嘴吼了一聲,模樣格外的吓人。
這下,熊坤和呂字林都清醒了。熊坤手一僵,差點沒把手上的童子尿摔在地上。呂字林發現,好像真和南燕子說的一樣,面前的女鬼好像真不怕他們?她不過來,只是因為太警惕!
呂字林連忙問道,“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熊坤哭喪着臉道,“我怎麽知道!”
秦廣深這時候開口說道,“跑吧,先回裏面去,到時候趁着女鬼不注意我們再跑回來搬開這裏的箱子。”
現在也就只能這樣了。小隧道裏面他們剛才已經去過,那裏是沒出口了,他們幾人想要離開隧道,只能從這個洞口出去。現在唯一的出口被塞住,只能多拖延點時間來把箱子弄開,不然他們早晚都得死在這裏等人來收屍。
呂字林感覺自己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和女鬼賽跑,他怎麽感覺這麽要命呢?
秦廣深沉着臉道,“等會我一喊跑,大家就朝裏面跑去,別回頭東張西望,有多快跑多快。”
呂字林咽了咽口應道,“……是。”
熊坤和南燕子也面色難看的跟着點了點頭。三人神情嚴肅,就等着秦廣深一聲令下拔腿就跑。
女鬼不知道他們在嘀咕什麽,眼神陰森地一會盯着秦廣深看,一會又盯着呂字林或者熊坤,也不知道是不是南燕子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女鬼盯着自己的時間比盯着其他人的時間要長。而且那女鬼的眼裏還蘊含着某種莫名的情緒,就像是……就像是把他們看做了一件件物品,眼裏滿滿都是對他們的垂涎和歡喜。
南燕子心裏想,這女鬼莫不是還是個喜歡吃人的怪物?
“跑!”
秦廣深的聲音沖破了南燕子的思緒,喚醒了她的大腦,南燕子行動比思維快,接着秦廣深就第二個朝着女鬼兩邊的縫隙穿了過去,跑進了地洞內裏。熊坤速度也不慢,第三個出發,只落後了南燕子一點,而呂字林這個小少爺卻是四人裏動作最慢的。在秦廣深聲音響起的一刻,別人都跑了,他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等呂字林回過神來,熊坤已經只剩了一個背影。
“我的媽啊!!你們等等我啊!!!”
呂字林一邁腳,那女鬼就貼到了他的面前,完全把他的去路擋了個結實。呂字林也不知道自己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生死關頭激發了他的潛能,當他一對上女鬼那光溜溜的大腦袋時,他想也不想,兇狠地嗷了一聲就對着女鬼的腦門張嘴咬了上去。
女鬼似是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又像是害怕什麽,竟然硬生生被呂字林逼得往後退了幾步,主動給呂字林讓出了逃跑的路線。
呂字林面上雖然發狠,其實心裏怕得要命,一看到前面有路了,想也不想,尖叫着就撒丫子地往秦廣深他們那邊跑了。
女鬼見人都跑沒了,已經意識到自己被耍,她周身的怨氣越發濃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幾米開外,緊緊地跟在了呂字林的身後。
呂字林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做錯了什麽,這輩子才會混到如今這種田地。那女鬼好似看上了他一樣,他往左她往左,他往右她也跟着往右,女鬼甚至還頗有餘韻的對着他的脖子處吹着冷氣。
這下還有什麽不懂的,之前他會覺得全身發冷,脖子有人吹氣,這一切原來都是面前的女鬼幹的!
想清楚後,呂字林更想哭了。以為女鬼真看上了他,哭得稀裏嘩啦,可腿上卻是越發的有勁,只是一眨眼,他就躍過了熊坤和南燕子,跑到了秦廣深身邊去,也不知道呂字林怎麽想,一看到秦廣深就覺得渾身洩了氣,差點栽了跟頭,幸好關鍵時刻自己伸手抓住了秦廣深的衣服。
秦廣深被呂字林這麽一拽,差點也跟着往前栽了下去,不過他的力氣比呂字林要大,生生在栽倒的時候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呂字林剛想道歉,就對上了秦廣深投過來的陰沉沉的眼神,呂字林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秦廣深,此時的秦廣深就像是恨不得殺了他一樣的可怕。
被呂字林這麽一耽擱,秦廣深和他都落到了隊伍的最後,熊坤和南燕子已經趕超了秦廣深,而那女鬼此時就在秦廣深的身後。
“你要死就別拖着我!”
女鬼伸手上前就想捏住秦廣深的脖子,可是被秦廣深躲開了。女鬼也不氣餒,她又伸長了雙手,似乎目标已經完全落到了秦廣深的身上。
秦廣深氣得牙癢癢,後悔自己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趟了這渾水,更氣自己找了這麽些沒用的人。如果早知道情況會變成這樣,他就不該重新跑回來!
呂字林被罵懵了,秦廣深在他心裏一向很有涵養,遇事冷靜,就算是發生現在的情況,也不會對他罵罵咧咧,一臉地想他去死。
呂字林總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點什麽,可是還沒等他搞清楚自己究竟明白了什麽時,他突然覺得肚子一疼,整個人弓着身就跪在了地上。等他在擡頭看去的時候,秦廣深已經甩下他跑遠了。
呂字林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明白秦廣深怎麽就對自己下了狠手!
可是呂字林也沒機會抓着秦廣深問清楚了,他的面前籠下了一層黑影,一張鬼臉此時已經探到了他面前。
“啊————”
呂字林瘆人的慘叫在地洞裏響起,久久回蕩不去。
已經跑下石梯的熊坤和南燕子知道,呂字林這回是兇多吉少了。
光着腦袋的女鬼舔了舔嘴角的血跡,心情似乎很愉悅,她拖着一張人皮晃悠悠地繼續朝着面前走去,而在她的身後,一具被剝了皮的屍體正躺在一灘猩紅的血泊上。
熊坤、南燕子二人先跑到了石梯下的第二間屋子內,秦廣深第三個到,他一到,熊坤就趕緊上去把門給關在了一起。
“操,這門怎麽是破的?!”
門關上後,熊坤才發現,兩扇門板的中央,竟然被破開了一個大窟窿,那大窟窿還不小,足能鑽進一個成年人的身體。換句話說,那只女鬼也可以鑽進來。不過仔細想想,女鬼需要鑽這“狗洞”嗎?她們不會直接就能穿門而過吧。這樣的話,那他們鎖門和不鎖門有什麽區別?鬼都能來去自如啊!
熊坤臉一會黑一會青,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鎖門總比大開着門讓人更有安全感。
南燕子也看到了門上的大窟窿,她舉着手機突然朝着屋內的某個方向走了去,然後在角落裏終于發現了自己要找的東西——幾張破破爛爛的椅子。南燕子把椅子拖到門口,全給堵在了那個大窟窿上,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有也總比沒有好。
熊坤見狀,心裏稍微松了口氣,對着南燕子就豎起了大拇指,然後腿一軟就靠在了牆邊休息了起來。年紀大了,這一趟趟地來回跑,他早就累得不行,不是意志還在撐着,他怕是下一秒就能暈過去。實在是太累,他已經跑不動了,全身是汗,都是不要命地跑出來的。而且現在熊坤還特別渴,特別想喝水。他也不祈求太多,能有一口冰冰涼涼的白開水就行。可是別說白開水了,連口水他都快咽不出來了。
“好渴,快渴死我了。”熊坤挨着牆壁吐着舌頭,一副躺在沙漠被太陽暴曬的模樣。
南燕子也口渴,不過她什麽話也沒說,她覺得說了也沒用,還不如多留點力氣。
熊坤大概就是個嘴巴閑不住的,見女鬼還沒有跟上來,他便松懈了下來,撩起了旁邊的秦廣深,“你們說呂字林那家夥是死是活?話說秦廣深,你剛才和呂字林跑得最慢,呂字林怎麽被女鬼抓住的?”
秦廣深抹了一把臉,聲音極輕道,“不清楚,我沒看到。”
“我都看見了,你和他站在一塊,你怎麽就沒看到了?”熊坤皺了皺眉。
秦廣深還是那句不清楚,不知道,可把熊坤氣得,熊坤見他實在不想說也懶得問了,反正問不問也不重要了,呂字林能活着回來的幾率太低,他們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活着出去吧,現在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南燕子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秦廣深,在秦廣深若有所覺望過來的時候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他們大概在屋裏呆了三四分鐘,屋外終于傳來了其他的聲響,唏唏噓噓的,像是有人拖着什麽東西正往這邊走來。
熊坤冷汗直冒,手心發涼,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們知道,女鬼已經來了,就在門外站着!
在熊坤三人想着活命離開隧道的時候,汪畔這邊也不太好過。
原本汪畔四人互相攙扶得好好,離盡頭那奪命之屋已經很遠,大家都準備松一口氣的時候,異狀突生。
她們身後的走廊裏,傳來了一聲又一聲似曾相識的“啪嗒”聲,就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一下又一下地跳動着往她們這邊過來。
不用想,汪畔幾人都知道發出“啪嗒”聲的東西會是什麽,除了那被鎖在門內的斷手斷腳外,還會有別的什麽嗎?剛才在裏屋,斷腿和斷手從天花板上掉下來時,發出的聲音可是和現在身後的聲音格外的像。
童一菲臉色都白了。柳小梅和蔡晶晶不止臉發白,身體都顫抖得特別的厲害。
唯一還算冷靜的汪畔,她抹掉了額頭上已經溢到眼睛上的汗水,低聲對童一菲等人道,“別想太多,望着前面,咱們走快點,後面的東西追不過來的!”
柳小梅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聽話的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可是一想到身後一堆斷手斷腿,甚至還有三具幹屍正在向他們跑過來,柳小梅三人就覺得渾身的力氣好似都被抽了去。
她們互相攙扶着,終于走到了長廊的那扇鐵門前。而就在她們要跨過鐵門的時候,柳小梅卻腳一歪,整個人就往前栽了去。她們四個就像是起了連鎖反應,柳小梅這一倒帶上了蔡晶晶,蔡晶晶又帶上了童一菲,然後三人的重量往下壓連帶着汪畔都被她們給拽倒,一邊的肩膀先着了地,手臂被壓着,地板的硬度磕得她差點眼淚都飚了出來。
人有時候倒起黴來,真是連喝水都能塞牙縫。
這麽一摔,剛好壓到了汪畔受傷的手,早上才包紮好的傷口霎時就裂了開來,血跡都滲透出了袖子,疼得汪畔眼鏡和鼻子都皺在了一塊
童一菲最先注意到汪畔龇牙咧嘴的樣子,着急問道,“王畔畔你沒事吧?”
汪畔立起身,面色難看的搖了搖頭,把受傷的手臂挪到了自己的身後,說道,“沒事,就是剛才壓到了手指,有點疼而已。”
“晶晶,你怎麽了?你別吓我……”
這時候,另一邊的柳小梅突然叫了起來。
汪畔和童一菲都望了過去,只見蔡晶晶還躺在地上,捂着自己受傷的腳輾轉來輾轉去的,十分難受的樣子,臉上的血氣都沒了,白得吓人。
“好疼……我的腳好疼……”
“拉傷好像更嚴重了。”童一菲按住蔡晶晶受傷的腳摸索了幾下,神态嚴肅地對汪畔和柳小梅道,“現在她應該沒法走路了,我們得有一個人背着她。”
柳小梅趕緊舉手道,“我來背,我來背。都是我走路不小心才會害得大家都跌倒的,晶晶也是被我連累才會這樣……”
童一菲和汪畔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蔡晶晶身材高挑,柳小梅身材矮小,讓柳小梅背蔡晶晶,怎麽想都不妥當,蔡晶晶真到了柳小梅的背上,柳小梅怕是一步都邁不出去。
身後的啪嗒聲漸大,她們不能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汪畔直接上手就把蔡晶晶挂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後對柳小梅道,“我背着蔡晶晶,柳小梅你就在身後幫我護着她,防止蔡晶晶從後面摔到地上”
柳小梅也知道自己力氣不大,身材又矮笨的問題,所以也沒拒絕,只要給她搭手的機會就行,這樣的話她也能緩解一些自己心裏的歉意。
童一菲從衣服裏掏出鑰匙和銀鎖道,“你們先走,我去把鐵門關上,這樣的話多少能夠争取一些時間。”
其他人沒有異議,柳小梅在身後護着蔡晶晶,跟着汪畔就連忙退到了鐵門另一邊。童一菲墊後,在三人都出來後,連忙把銀鎖挂到了鐵門上。與此同時,那些斷手斷腿,還有那三具幹屍已經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裏。
此時他們的距離只有五十米不到,不用兩分鐘,這些東西就會爬到鐵門這邊,現在她們的時間非常的緊迫,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緊張的緣故,童一菲的鑰匙怎麽都插不到銀鎖上去。鐵門都被銀鎖撞擊得發出了一陣陣噼裏啪啦的聲響,聲響越大,童一菲拿着鑰匙和銀鎖的手就抖得越發的厲害。
随着斷手那些東西的靠近,童一菲面上更加的着急。一個錯眼,拿着鑰匙的手忽然戳到了鐵門柱子上,鑰匙口刮到了童一菲的手指,她吃痛,一下子便松開了手指,那鑰匙随即就掉到了鐵門的另一邊去。
汪畔等人都注意到童一菲這邊的情況,柳小梅擔心地道,“菲菲,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緊張而已。”童一菲握了握已經變得濕淋淋的手掌,邊回答柳小梅的問題邊趴在地上,伸手到鐵門的對面去把躺在地板上的鑰匙撿起來。
只是童一菲越想撿鑰匙,那鑰匙就被她的手指推得越遠,眼見那些斷手斷腿就要來到面前的時候,柳小梅突然往她這邊傾了傾身,學着童一菲的樣子趴在地板上,“菲菲,我來幫你!”
在兩人的互相幫助下,那鑰匙終于回到了童一菲的手上。這下童一菲的手也不抖了,心也不慌了,在斷手斷腿到來的那一刻,直接就把鑰匙插到了銀鎖上,鎖死了鐵門。
“乓乓乓——”
汪畔四人跑遠後,似乎還能聽到身後斷手斷腿和幹屍沖撞鐵門的聲音。
在這些撞門聲漸弱的時候,一道男人的慘叫聲突然在汪畔四人耳邊炸起。等汪畔仔細再聽去的時候,那慘叫聲已經停了。
柳小梅抖了抖身體,害怕道,“是不是之前進來的人出事了?”
汪畔望向了身側連接着隔壁小隧道的牆壁,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