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其實距離莫府不是很遠,只是莫府處在街道邊上,而李府掩在一片竹林的後面,在喧嚣和安靜交織出的環境中,很和諧地融入天地之間。
跟随着三人,來到處在後園的正廳。
李府的正廳很普通。一塊大的匾額懸在正面的牆上,花梨木的家具,做工簡約,沒什麽裝飾。但是大氣樸素。
“三位請坐。”李玉錦率先坐上正位,伸出手,示意三人坐下。
蒼瀾随着齊司浩坐在李玉錦左手方向。
有侍女端來茶水。
李玉錦掃了下三人,心裏暗自高興,能得到岚鏡山莊的幫助,找到妹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李玉錦平了下心緒,開始訴說李玉秀失蹤的始末,“小妹是四日前突然不見的,急壞了爹娘,我派了很多人,四處查找,卻什麽線索也沒有,沒有人看過她,卻不知道她如何出的城。今天聽幾位說見過家妹,情緒有些激動,還請各位包涵。還有多謝幾位出手相助。”
莫風接話,“李大哥,你不要着急,秀妹肯定不會有事的,我們先分頭去再去問看看秀妹失蹤前的情況,看看有什麽線索沒有?你看這樣可好?”
“就這樣吧。我已經讓墨去查外面了,我們就在府內和城裏找。酉時在李府碰頭。”齊司浩做了決定。李玉錦什麽話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起身出了正廳,
四人分散開來。
蒼瀾沿着正廳拐向左邊,是一條卵石鋪就的小路。小路北面是一個不小的院子。不是很高的牆圍,門口上方提了秀園二字。應該就是李玉秀的屋子。
站在院門口向內張望,裏面景致很好,種植了不少落葉喬木,樹形高大秀美,夏初的陽光很美好,光線穿過樹葉,在地上留下班駁的影子。木制的房屋,形狀奇異的屋檐,雕花的窗棱以及粗糙泛黃的紙糊出來的窗戶。
突然間,有種怎麽也說不上來的感覺,和去某個古時候留存下來的景點時完全不同的感覺,一個是在繁華喧鬧的人群裏,踏足在那些古舊的建築裏,去臆想曾經的盛衰,親手撫摩那些建築,甚至能夠感覺到已經被時光遺落的歷史,它們在重新上演。一種是完全在古舊的歷史裏,卻同樣是一種錯覺,在現代文明世界裏經過了出生,成長,然後遺留下所有的親情和友情,突然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和時代,有一種無法融入般的感覺,只是觀望,自己好象被摒棄在劇本之外,忐忑,憂心和恐慌,負面的情緒慢慢滋生出,內心像是被冷風吹過一般,很空,絲絲的涼意頓然透骨。
深深地呼吸了下,壓下翻滾的思緒。擡腳進入秀園。
裏面很安靜,能聽到自己細細的呼吸聲。悠長的聲音慢慢從胸腔溢到鼻尖。
“你是誰?在小姐的房前做什麽?”有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清清脆脆。
蒼瀾轉身,發現一個下人打扮的女孩子站在面前,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甚至可以說是個孩子,大概十五六歲年紀,幹淨的綠色粗布衣裙。
“我是你家少爺的朋友。你是李小姐的丫頭嗎?”蒼瀾暗忖:小姐應該就是李玉秀了,這個丫頭與李玉秀一定有關系,從她嘴裏可能會得到什麽重要的信息!
小丫頭仔細打量着蒼瀾,有些狐疑,卻還是說了話,“我叫李小蘭,我從小就在李府裏做事,一直伺候小姐。”
“你家小姐失蹤前有什麽特別的舉動嗎?”
小丫頭沉思了會,表情有些困惑說:“那天小姐和平常一樣,午時剛到的時候用完膳,然後小姐便和表少爺在園子裏說了會話,下午的時候還看見小姐在花園裏彈琴。大概兩柱香的時間,我們發現有好一會沒聽到琴聲了,便去花園裏看了一下,只有琴擺在那裏。我們以為小姐只是離開一會,便沒有太在意。等到晚膳時間,怎麽也找不着小姐,我們才知道小姐不見了……”說到最後,小丫頭抽噎起來。
蒼瀾有些無措,不知如何去安慰這個傷心的孩子。李玉秀的失蹤一定讓這個孩子自責不已。暗自思量剛才小丫頭所說的話,對其口中的表少爺産生了興趣。
“好了,小妹妹不要哭了,你告訴姐姐你說的那個表少爺他——是什麽人啊?”
小丫頭慢慢停止抽噎,一下一下地吸着鼻子,“表少爺姓荊名宸。是兩個月前來府上的。表少爺和小姐是自小便定了親。老爺和夫人準備下個月給他們完婚,可是小姐卻碰到這種事情。表少爺卻一點都不心急,我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歡小姐,他喜歡的是柳如月那個女人,就在小姐失蹤的前一天,我還聽見他和小姐在争吵。說不定就是他把小姐藏了起來。”小丫頭有些憤慨,看來這個叫荊宸的男子和李玉秀的失蹤也有着關系。
“那,那個柳如月又是誰啊?”蒼瀾眼珠子轉了一圈。
小丫頭好象更生氣了,拳頭都攥緊了,“那個柳如月她是個很不要臉的女人,以前她也是個小姐,家裏遭了難,少爺好心收留了她,可是她居然勾引少爺,她在少爺的酒裏下了藥,少爺糊裏糊塗地和她有了關系。後來少爺娶了她做小妾,再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少爺說她生了重病去世了。
蒼瀾覺得事情問得差不多了,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好啦好啦,把眼淚搽幹淨吧,再哭就不美了。我呀,一定會替你找到你家小姐的,你就不要太擔心了。我走了。”
離開秀園的時候,心裏有些疙瘩怎麽也解不開,這些看似毫無關系的事情,一定有什麽東西可以把它們連成一條線。接下來去看看那個叫荊宸的表少爺。
在府內走了大概幾十分鐘,有些頭暈,大戶人家的宅子就是這樣,繞人。抓住一個路過的下人,問清了方向。
一直向西北方向走了大概十分鐘,便看見客房的院子。
進了院子的一剎那,驚了一下,是極淡的靈體的味道!仔細聞了下,又消失了。皺了皺眉。
閉了眼睛,感受這園內的氣息,連生靈的氣息都沒有,荊宸不在!
又在李府內轉了很長時間,沒有問到其他什麽可疑的事情,只得作罷,等荊宸出現。
看了下一直藏在衣內的腕表,四點半了,好象古時的酉時是從五點開始,先回去吧。
回到正廳的時候,一個人都沒回來,坐着等了一小會,三人如約好一般回來了。
“你們有什麽收獲嗎?”蒼瀾趕忙起身問。
三人先後坐了下來,倒了茶水,急急地喝了幾口。等平複了心緒,齊司浩無奈地搖了搖頭,“什麽發現也沒有。”
三人情緒明顯的沮喪。
緩緩坐了下來,右手撫上左手食指,這是蒼瀾習慣性的動作,當事情有了轉折,心漸漸升高,總會下意識做些小動作。嘴角微微上翹,眼睛裏波動着光亮,“我倒是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事情的眉目可能都跟他有關。”
“什麽事情,你說的人是誰?”李玉錦焦急地問。
看着三人額上未幹的汗漬,有些了然。三人都很焦急,趕緊将下午遇見小丫頭的一番對話複述了一遍。
莫風和蒼瀾看着沉思着的兩人,屏息不語,生怕打斷兩人。
李玉錦突然開了口,“我們去見見小蘭。”
李玉錦和齊司浩走在前面,蒼瀾和莫風跟在後面,向秀園走去。行走途中,莫風壓低聲音問,“蒼瀾你多大了,感覺你比一般女子要沉穩得多?”
“呵呵,我啊,二十了。”
莫風愣了一下,眼睛睜得老大,圓忽忽的,可愛到不行,“我才十八歲,我以後叫你瀾姐可以不?你說蝶香姑娘是鬼魂殺的,那玉秀小姐會不會也是被鬼魂抓走的呢,所以才會一點痕跡沒留下來啊?”
“好啊,玉秀小姐不一定是被鬼魂帶走的,也有可能是人,武功高強的人。”
李玉錦腳下頓了一下,剎那工夫便回複正常,只有齊司浩發覺他剎那間的失常,兩人工夫都不弱,可以很清楚地聽清後面兩人的對話。
“那那個人是誰啊?”莫風追問。
蒼瀾掃了莫風一眼,嘆了口氣,“莫少爺你稍微動動腦子,李府裏武功高強的人不多,在李玉秀失蹤前又跟她有過接觸的,荊宸,他是第一嫌疑人。”
“可是,他是玉秀小姐的表兄,沒有理由這麽做啊。”
蒼瀾很是無語的看了眼莫風,加快步子,丢下還在等待她回答的莫風。
莫風一臉莫名奇妙。齊司浩失笑,“風兒啊,小瀾已經說過的事情你這麽快就忘了?”
忽然間想起剛才在正廳裏的談話,臉慢慢泛出紅!
走進秀園裏,只看見蒼瀾呆楞在李玉秀的房間門口。“瀾姐怎麽不進去啊?”
“不用進去了,人已經死了。”
“什麽?”李玉錦一把推開蒼瀾,沖了進去,同樣呆楞住。
“和……和蝶香死得一模一樣!”莫風的聲音裏帶着顫音。
不久之前還在為李玉秀的失蹤哭泣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眼睛睜得老大,眼睛裏是一片恐懼,對死亡的恐懼。沒有人可以在突然面對死亡時可以不害怕,人總是對生命有着很深的眷戀。
“不一樣!”蒼瀾肯定地說。
“哪裏不一樣?”這次問的是李玉錦。
“這次殺人的是人,不是鬼魂。她的衣裙有些皺,手指微曲,用過力,死前明顯掙紮過。”
齊司浩上前蹲下,探上小丫頭李小蘭的脈搏,松開手站起身,“小瀾說得沒錯,她是被人用內勁震碎心脈而死,嘴裏有血腥味。”
“是誰殺的人?”李玉錦眼睛裏有憤怒凝結。
“你心裏大概有了底吧。可是我們沒有任何證據。”
“那我們就等,等他露出破綻。”齊司浩的表情有些冷然與清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