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夜色濃厚,環保的皇宮黑黢黢一片,連渝戴上特質面具隐入夜色中。

坐在客房外吹風的許子濯看着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帶上自己的零食們去花房找雲晏秋喝茶。

“殿下, 那是你從連渝那拿回的千裏光嗎?”

時機太巧了, 雲晏秋回頭看他, 緩慢點頭。

兩人中間似乎達成了什麽不知名協議。

連渝用純黑的磨砂貼紙覆蓋萬花筒花裏胡哨的外殼,在巡邏飛行器的死角中進入機甲,貼地飛行。

在重新構建萬花筒的時候,連渝考慮到兩人以後得靠它飛出中央星,着重給它加強飛行能力,飛得穩加上聲音小, 黑花筒完美地通入在夜色裏。

展覽廳在皇宮外圈, 平日裏會開放給帝國居民,只要花費15星幣就可以進入欣賞帝國機甲歷史和優秀機甲展覽,經常有機甲師在參觀完後頓悟, 融會前人的設計和自己的領悟制造出疊代機甲。這裏面不包括連渝,因為她屬于被展覽的水平。

展覽廳的開放時間是早上九點到下午六點,現在已經閉館。

連渝花了二十幾分鐘才到達目的地,純路程可能不用這麽久, 但避開攝像和巡邏飛行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展覽廳從外看漆黑一片,厚重肅穆, 只有縫隙裏透露出的微弱的黃光, 大概展品的展示燈沒有關。

在幾天的強行記憶下,她對展覽廳的結構劃分等了如指掌, 她甚至知道各個展覽廳裏鋪了多少塊磚。

幾個負責巡邏的皇家侍衛兵整齊地蹲在門口聊天, 話題從明天吃什麽到下個月獎金多少, 其中還穿插着幾句咒罵,他們認為關燈活動舉辦人是個大傻逼。對此,連渝表示不認同,關燈行動簡直是星際人類最高級的行為藝術,要不她怎麽有機可乘呢。

展覽廳後方傳來三聲短促尖銳的哨聲,來自後方的另一只侍衛兵,哨聲響起意味着現在兩隊将按照順時針的方向調換位置,順便檢查展覽廳內部。

連渝收起機甲,找到不在監控範圍的圍牆邊,她沒有選擇從正門或者側門進。

展覽廳建造有一定的年頭,也算個老古董,裏面有不少地方的監控都是壞的,幾百年來只升級門禁沒有升級圍牆和內部措施,從門附近溜進去風險太大。

所以她拿出激光刀,直接将圍牆切出一個剛好可以進去的口子,這還是上周黑衣人給她的靈感。

她從口子鑽進去,如她所料,沒有觸發警報。

連渝放輕腳步,按着記憶裏的監控分布圖,從壞掉的幾個入手,被幾個拍到殘影也不必在意,認不出來。

過程順利的不可思議。

她很快找到放着自己制作的機甲模型的展櫃,用指紋手套打開玻璃櫃門,從裏面取出闊別已久的微型裝置,把自己做的複制品塞進去,關上展櫃。

她原路返回,走到一個安全的死角,她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不安,用終端的光照着手裏的微型裝置觀察。

翻來覆去看了将近五分鐘,什麽也沒發現。

用指紋貼紙采集指紋核驗,馬上得出結果這上面只有兩種指紋,一個是她,另一個是她的父親。

是心理病嗎?

把它塞進空間鈕裏,連渝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早上的頭暈沒有随着時間緩解,反而更加嚴重,她還覺得有點口幹舌燥,腦子裏仿佛藏着一只即将破籠而出的野獸,她像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是牢籠,一半是拿頭撞籠的兇獸。

牢籠銀白冰冷,這部分的她理智冷靜,她客觀判斷,自己平日裏絕對不會這麽沖動,她至少會找個更安全的地方檢查手上的微型裝置,而不是停留在展廳的角落。

你快走,別等在這,剩下的回去再想,牢籠搖晃。

但兇獸仍在固執地沖撞,

她現在就要幹。

連渝覺得自己很奇怪。

“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有點香?”

微弱的聲音響起,她體表寒毛直立,向後更貼近牆壁。

窗戶邊潛入兩個人,身着和她相似的黑衣,輕門熟路地走到剛剛的展櫃前,熟練地打開櫃門,身量較高的拿出裏面的模型左看右看,像在找什麽東西。

“味道?”

“我是Beta,嗅覺沒有你們Alpha靈敏。”

較矮的人小聲回答,鼻頭抽動,努力聞着身邊的味道。

味道?

連渝反應過來,仔細一聞才發現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微辣。

她的信息素!

為什麽信息素會洩露,她的控制力不可能這麽差。

她趕緊想把自己的信息素收起來,但做不到。

高等級的Alpha只有一種情況控制不了自己的信息素

——易感期。

該死!

明明一年前體檢的時候,醫院給她的易感期推斷時間是明年中旬。

她趕緊翻空間鈕,裏面只有之前管家扔給自己的Alpha抑制劑,慌亂地撕開包裝,深深地紮-進頸後的腺體裏,血溢出來,空氣中的信息素漸濃。

高個黑衣人剛找到藏在模型裏的微型裝置,擡頭就聽見撕包裝的聲音。

“有人!”他告訴自己的同伴,“先處理掉。”

兩人舉起激光槍朝死角包圍。

連渝懶得管他們,易感期的Alpha性格暴躁直接,她只想趕緊離開。

朝兩人扔了個從管家那要來的麻醉昏迷彈,整個展覽廳瞬間被白煙占滿,不過半分鐘兩人雙雙倒地,麻醉氣剛好掩蓋她信息素的味道。

走之前,她覺得心裏淤積了一股氣沒纾解,偷她的東西算什麽事,于是又往這裏扔了個會唱歌的小型音響。

随着輕松歡快的“爸爸的爸爸叫爺爺”在寂靜的展覽廳中央炸開,不遠處正在換崗巡邏的侍衛兵在心裏大叫不好,火速朝這裏趕來。

連渝在一片混亂中原路返回到二皇子宮殿。

花房門口,雲晏秋剛和許子濯告別,正準備走回去等她。

剛一眨眼,一陣風從臉頰邊擦過,緊接着咚咚咚的走樓梯聲,他一回頭發現連渝已經跑到沒影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好跟下去,想扭開門把手,才發現她把門都鎖上了。

雲晏秋滿懷擔心地敲門,“發生什麽事了?”

裏面傳來一陣桌子倒地的聲音,随後才是有些沙啞的Alpha聲。

“殿下,能幫我拿幾支抑制劑嗎?”

她停頓片刻,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讓管家給我,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睡覺吧。”

雲晏秋心裏有了猜想,“你到易感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