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你不能老是這樣!”
為了小叔子的終身幸福,徐鳳茜嘴邊熱心竄掇的話,沒一刻消停的。
“我看得出來,賢俊很喜歡你,自去年你打從柳溝村離開後,他就不停收集着有關于你的消息,就連你在世界各地拍的照片,只要在雜志上有刊登出來的,他全都一本一本的買下,像寶貝似的珍藏着。雖然他嘴裏不說,但表姊知道,當他第一眼見着你時,已經對你一見傾心。”
若不是如此,賢俊那小子不會天天盼着若水再一次拜訪柳溝村,如此情深,卻難以啓齒的表現,連旁人都瞧得出端倪,怎麽偏偏就唯獨若水還看不出來!
一見傾心?
“他”,也曾經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他在北京的畫展明天就結束了,只差一天,你就不能等一等嗎?”到底有沒有那麽十萬火急啊?
“真的很抱歉,姊。”韓若水收拾行李的手,從沒有停過,“我連飛機票都已經買好了,一定得在今天下午離開。”
“可是你今年難得來這裏一趟,也沒待上幾天,轉眼又要離開,多可惜啊!”去年好歹也待了足足三個月呢!
“但飛機是不等人的,況且,我這一次來這見,也是為了工作,不是來度假的。”去年在葵海拍的照片,出版社很喜歡,于是又推出一系列的主題,這才派遣她又來到這裏來取景。
若非如此,她想,她也不會再來到柳溝村。
“那,我走啰!”向一心想當紅娘的表姊揮揮手,韓若水背起了行囊,預備轉身離開了。
“若水,你真的不再等等嗎?。賢俊一直很期待再見到你的。”臨送上車前,徐鳳茜還不死心的巴着車窗,一間再問。
“若有緣分,我們會再相見的,拜啦!”
就這樣,駕駛着座車,韓若水開往了來時同樣的道路上。沿途的景色,她已經看過數回,知道再彎過一條小巷,前頭就是村口了,而這一次的離開,她或許将不再來。
她心底明白,在那之後,夏賢俊雖然完全恢複了健康,臉色不再蒼白如雪,但神情之間……卻再也找不到一絲徐映波的影子了。
也因為如此,這一年來,她卻是幾乎害怕和他接近,害怕他看着她的迷戀眼神,害怕他的親近,更害怕接受他的愛。
她了解自己會這麽遲疑的原因,那是因為在她的心中,一直選藏着那個人。
想到這兒,韓若水無意識地加快了油門,像是在逃避什麽一般,将車子疾駛向村口的方向。
就在這時,村口外閃進了一條人影,教她煞車不及,差一點就撞上了。
“啊!”
驀地一聲慘叫,從車頭前的引擎蓋下傳來,将她吓出一身冷汗。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你沒事吧?”她匆忙跳下車,上前探視受害者。
突然,一抹熟悉的嗓音飄入她耳裏--
“疼死我了……”那道嗓音埋怨着,“你這個女人,開車技術怎麽還是這麽爛啊!”
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變耶!
那一道低沉而沙啞的抱怨聲,不但沒使她皺起眉頭,反倒教她的心跳加快了起來。
怎、怎麽會是他……
她瞪着大眼,用着一臉詫愕的表情盯着他,好像撞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似的,教他不禁莞爾。
“怎麽,大白天見鬼啦?”那是什麽眼神?也太誇張了吧!“你不認得我了嗎?”
她故意不理會他甜得膩人的聲音與暗示,而以自若的語氣關心問道:“你還好嗎?沒被我給撞傷了吧?”
“僅是擦破了點皮,不礙事兒。”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用着頗為松了口氣的口吻,笑看着她,“還好,還是讓我給趕上了。”
夏賢俊面對她走上前一步,她卻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猛然向後淺退了一步,這教他不禁微微皺起了眉。
“你在閃避我嗎?”他的聲音充滿了沮喪。
事實上,他猜測得沒錯,若不是發生這一場小意外,就在幾分鐘以前,她早已經驅車離開村落了。
“對了,你的畫展不是明天才結束嗎?”她不答反問,刻意将口氣顯得那麽的輕描淡寫。
“知道你來了柳溝村,我便提前一天離開了。”他聳了聳肩,“反正那些畫放着也不會過期,加上幾乎大半作品都是非賣品,受不受青睐、賣不賣得出去,我一點也不在意。”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那麽豁達。”剛說完這一句話,她不禁,自責起自己的一時嘴快。
她明明知道,他特地提前一天回來,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她,而她居然還說出這麽過分的話來。
“可是,我并不覺得可惜啊!”他微微一笑,不以為件的說:“為了達成一生的夢想,偶爾做出一些犧牲,也是挺值得的。”
一時之間,她不能确定他那一句話所指的語意是什麽,只好回過眸來,用着充滿詢問的眼神怔怔的看向他。
豈知,他一開口,又是滿口企圖要推倒她這一年來,好不容易為自己築起的那一道高牆的話來。
“世上最無法掩飾的,就是愛一個人的時候的那種眼神,可是當想愛卻不敢愛的時候,心就成了最大的騙子!”他故意挑釁的問:“你敢說,你現在不就是這樣的情況嗎?”
為了抒發與她分別的這段日子以來,他所不願讓她知道的所有苦悶與沮喪,此刻的他,彷佛已無法阻擋這一股不斷被積壓在胸口的情緒,決堤一般的統統都宣洩了出來。
“很抱歉,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他如此毫不保留的表露情感,又再一次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你就繼續騙自己吧!”為了讓她厘清自己最真實的感情,他故意繼續嘴邊惡意的挖苦,“就讓你的心騙你一輩子,也讓我陪着你裝傻一輩子,這樣你就滿足了?”
聽完,她做了幾個長而平靜的深呼吸,沒好氣的央求道:“賢俊,我們可以不談這個嗎?”
“就連施舍一個答案給我,都難為你了嗎?”他感到自己再度被她所推離,不禁感到萬分氣餒,恨恨的問:“為什麽在你的眼裏,總是看不見我的存在呢?”
如果,她還不能愛他,至少讓他能先得到她關注的眼神,哪怕一眼都好!
可是她卻連一次機會都吝啬給他,每次只要與他沾上邊兒的事,她總是逃得遠遠的,活像他是什麽吃人的鬼怪似的。
她知道他是故意逼她去面對這一年以來被自己封閉的感情,但他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愛情不是光打個商量,說愛就能夠愛的!
在她心底,永遠只會愛一個男人,直到她完全忘記那個人之前,她是不會讓自己再輕易地陷入另一段感情中,即便他們有着同樣的一張臉,也不會有任何的不同。
思及此,她将臉一沈,不想再與他糾纏的冷道:“我現在就要離開這兒了,請你讓開。”
“好,你走吧!”意外地,他在她面前讓開了一條路,“但無論你怎麽逃,我還是會追上你的。”
只見她一徑往停靠路旁的車子走去,把他的話全抛在腦後,直到他在她身後大聲的喊了一句--
“還記得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嗎?我永遠不會跟你說再見,因為今後無論我在哪裏,我離你永遠都只有一個轉身的距離。”
突然間,她好像聽懂他說的話了,她猝然停下腳步,轉過身子,質疑地揚起眉毛,表情寫滿震驚、不信。
那是“他”最初消散在她眼前時,對她說過的最後一段話,至今她仍未淡忘,可他怎麽……
“是我,我回來了。”這一年以來,他為了一份不可破戒的約定,有口不能言,不能在她面前坦承身份,也不能強制留她在身邊。
于是他一直在等她回頭,等她回頭看看他,等着她自己來發現他,可是她卻為了忠于與徐映波之間的感情,遲遲不肯接受他這個“夏賢俊”,教他又心急又苦惱。
聽完這些話,她更是呆楞當場,表情有些僵硬,直到他走到她面前,在她耳邊輕喚着她的名,她眸間随即充滿了淚水。
“現在,你還要我等多久呢?若水。”
是他。
真的是他!
韓若水任眼前的他緩緩将她拉入他的懷中,沒有抗拒,輕靠在他的胸口上,聽着他鼓動而真實的心跳,聞着他身上那混合着軍香且清新的男性氣息,感覺好像是已經為他意亂情迷了好一陣子了。
她的夢,她的幻想,在這一刻又突然變得清晰鮮明了起來。
一個深深的擁抱,讓她感覺彷佛已經完全抓住了他,包括他的心、他的身體,以及他的靈魂。
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的臉面向他,深情的望着她滿是淚水的雙眼,“多麽令人難忘的一雙眸子……為了讓它們多瞧我一眼,天知道我受了它們主人多少次排頭吃。”
她笑了,卻又流下了另一波的淚水。
“噓!別哭。”他溫暖的黑眸恣意愛撫過她的臉龐,說道:“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發誓要永遠抹去你眼底的哀傷,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說完,他輕吻她一雙濡濕的眼眸,一滴眼淚沿着她的臉龐墜落下來。
當他伸手按着她的頸背,将她拉近自己,低頭将唇覆下來之前,他聽見她從唇間逸出的低語。
“終于……”
這纏綿的一吻拯救了她,同時也宣告了從今爾後,她不必再苦苦掩飾一直深埋在內心,始終隐隐作痛的那份對他的愛戀與渴慕。
就像長年被縛綁的囚犯突然間被釋放一般,她感到一陣熱淚盈眶,而淚水瓦解了這一年來她為自己築起的城牆,沖掉了所有的罪惡與不安。
他則是唯一能鑿穿那層牆的人,現在她依偎着他,強烈的感情淹沒了她,讓她沉醉在幸福的海洋中,就像一只破繭而出的粉蝶,她覺得自己重生了。
夜晚,悄然來臨。
桌幾上擱着一本護照,裏頭夾着一張登機證,暗示韓若水被成功的挽留了下來。
他溫暖的眼神摟住她的視線,神情壓抑,暗示的低語,“今晚……你願意讓它發生嗎?”
輕輕的擡起眸來,凝望着那一張記憶中的俊秀臉龐,此刻在他的眼底,反映着連她都不認識的自己,一個全然被愛俘虜的女人。
“明朝的男人,都像你一樣古板嗎?”優美的唇線彎成了弧,她故意取笑了他一記,“在這個時候,我只希望我的男人記得回吻我,那就可以了。”
語落,她踮起腳尖,微仰着頭,軟唇貼上他的,将他唇間的溫度、他的喟嘆全數納入,并将這一刻的美好镂刻在心底,明白再也沒有任何男人可以像他一樣,深入她的靈魂,左右她的喜怒。
她深深地吻他,香軟小舌一遍又一遍地侵入他的嘴裏,随着她輕觸、品嘗、探索、深鑿……構成了最甜美的酷刑折磨。
當她忘情的把手爬到他的胸前,鑽進他的襯衫裏,他的心跳立刻加快,喘息着。他的手指滑過她的頭發,控制着她熱情的吻,并順勢拉她下來貼着他,一同倒卧在大床上。
他把她的頭發掠到腦後,用手指纏着它們,好讓他們的唇舌再次糾纏。
他的唇冰涼而又飽滿,而當她的舌擠入時,他的唇也微微地打開,歡迎她甜蜜的蹂躏。
這是一個興奮的、緊張的、狂野的、情迷的夜晚,她的玉臂、粉肩、櫻唇,甚至是她的主動挑逗,都讓他神魂颠倒,渾身發燙。
尤其她軟嫩的俏臀貼坐在他渾身上下最緊繃的位置時,他粗重的喘息着,感到他的身體已達失控的邊緣。
“若水……”随着她的動作,他忍不住低低呻時出聲,嗓音微顫,帶着壓抑的痛苦以及難耐的激情。
她的身子仍坐在他腿上,而她脫衣的細微扭動,卻大大增加了他的大腿及更敏感之處的摩擦。
這樣一個女人,令他瘋狂,令他沈迷,令他欲罷不能。
當她完成了一切,渾身赤裸的呈現在他面前時,她在他眼中看見了毫不保留的激動與渴望。
他的眼睛發亮,呼吸急迫而粗重,他忘情地伸出手,以溫熱的掌心罩住那一對煽情的、撩人的豐潤椒乳,先是輕揉了一會,接着他的食指和拇指擠捏着上頭一對軟嫩的乳尖,不斷地纏繞、逗弄,直到它們逐漸繃立。
“該你了。”她嘎聲道,伸手扯掉他已松開的領帶,解開他襯衫扣子時,手指愛戀的撫過他肌肉結實的胸膛,劃過平滑的腹肌,當她的手來到他緊繃的褲頭,她擡起眼睛看着他變深的眼眸,“讓我幫你?”
她主動而大膽的親昵,帶給了他無比的沖擊,即使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卻仍掩飾不了他雷鳴般的心跳聲,他低聲顫道:“不,這事還是讓我自己……”
話未落盡,她已快速地解開他的褲煉,他的熾鐵倏地從裏面跳出來,并被她一掌所禮。
當她軟嫩的小掌碰觸到他欲根的剎那,他情不自禁的呻吟了出來,嘴裏發出讓人難以理解的呓語,而當她以緩慢的速度,加深這性感的接觸時,他幾乎跌躺回枕上,緊閉着雙眼,享受這無邊的快慰。
“你不喜歡嗎?”她故意一問,然而他性感而微瞇的眸子,已經向她表示了一切。
“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他把她按向他,将唇埋在她兩個乳峰之間,恣意吻着、舔着。
她感到一陣燥熱,一股令她震顫的欲流在血管裏奔騰,從乳尖到指尖,欲火在周身燃燒。
她弓起背,将大腿緊挨着他的臀部,無言地渴望他繼續往深處探索她,要求他吸吮,觸摸她最敏感的地方。
但是他不讓她得逞,現在是他控制着她,由他告訴她怎麽做?什麽時候做?
他離開已經被他吸吮得尖挺的蓓蕾,他的唇漸漸往上移動,無數羽毛般的細吻落在她的喉嚨,她因他所制造出的愉悅而騷動着,奮力迎合着他同樣饑渴的身子,用她的腰、她的臀部,前後摩擦,有節奏的發動一波又一波的攻擊。
他有些把持不住,呻吟聲也由小漸大,呼吸由輕變重,終于,他将她再次抱起,迫不及待地刺入她同樣欲火焚身的體內。
熱力及悸動的旋律竄遍她全身的血管,一股莫名的快感随着他的律動在她體內築起,她似乎聽見他從唇間逸出的絲絲喘息,那樣性感,那樣誘人。她的手指狂亂地陷入他的肩膀,他的肌肉在她的碰觸下波動、糾結,如此的有力、平滑。
兩人身上覆了層薄薄的汗水,世界在他們周圍瘋狂地旋轉,而她一直感覺到他的身體占有了她……
經歷方纔的激情後,他的思路異常清醒,光是擁抱她,并沒有減弱他對她強烈的占有心,還有深深的渴望與愛。
他發覺他想要的更多,除了獨占她一人,他還要永遠都有她在身邊,每一天、每一夜。
他要娶她。
可是,萬一他真的向她求婚,她會有怎樣的反應?
他下巴頂着她的頭,思索着他該怎麽開口?
這時,他環着她的路臂下意識收緊了一起了然而這個微小的動作,卻吵醒了幾乎要入睡的韓若水。
她先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接着仰起臉望着他。
“你不再睡一會見嗎?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呢!”她半瞌睡地問。
他保持着笑容,側翻身,再讓她貼着他胸前偎靠着,輕聲道:“我正想着事兒呢!”
“想什麽?”她順勢将身子挪回他的臂彎,用她的小腿搓着他的腿,彎着腳趾頭摩搓着他的小腿肌肉,打個呵欠。
“我在想……你會肯嫁給我嗎?”
“什麽?”她打了一半的呵欠頓然停住。
“我說,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屏住呼吸。
然後,他聽見她原本睡意濃重的鼻音變得清晰了。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知道。”短暫的阖起雙眼,他重重嘆口氣,向她強調着,“我從來不說不經大腦的話,若水,我愛你,我希望你能嫁給我,做我的妻子,讓我愛你,照顧你一輩子。”
不期然的,他發現他被推開了。
天殺的!他低咒了一聲,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輕舉妄動。他太輕率了,他了解她的感受,任何白癡都猜得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他們才剛剛重新找回了彼此,這麽倉卒的求婚,肯定會吓壞她的。
這下,他是打錯了如意算盤,全盤皆輸了!
“你是當真的?”她這下完全清醒了,将手環在胸前,一雙手臂就像面盾牌似的把他隔擋在一邊。
“我知道婚姻大事攸關一個女人的終身幸福,但聽着,若水……”他滿臉的懊惱,并試着耳平這一切的錯誤,“我不是有意要你早早就做這樣的決定,原本我也打算多給彼此一點時間,誰知道還是忍不住說溜了嘴,你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吧!”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時間可以倒轉,回到三分鐘前,他願意做任何事設法挽回。
“我為什麽要?”她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掠掠她一頭散亂的發絲,對他正以顏色的道:“起來,先生,我想,我們必須重新談談這件事兒,剛才我半睡半醒的,沒聽仔細。”
“若水?”
“來吧!把你剛剛對我說的,再重新說一遍!”
“我……”
“你到底說不說?”她半威脅半利誘的說:“再不說,我可要睡了。”
“我說。”他如願般,再跟她求了第二次婚,“請你嫁給我,這一生一世,我會一直對你好的。”
噗哧一聲,她笑凝着他,表情神秘莫測,雙頰圓潤嫣紅,像一只飽餐的貓咪般,蜷縮靠在他的懷中,優美的唇線漸彎成圓弧。
“好啊!我答應你了。”她輕聲道:“如果我再讓這個機會溜走,那就真的太不識好歹了。”
“謝天謝地。”他低沉的笑聲有如愛撫,他慢慢伸出胳臂,重新将她摟進懷裏。
愛,讓他們經過六百年的分離,最終又結合為一體,一直以來盤踞在他心中的那一道傷口與遺憾,也在此時此刻都已經愈合,以及被彌補了。
他從未如此生氣盎然過,就算百年之後,他還是得喝下一碗忘情忘愛的孟婆湯,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閉上眼睛,将雙臂收緊,如今,他早已經将他的世界,全部都擁進自己的臂彎裏了。
尾聲
咳咳!
被迫嘔出剛飲下喉頭的孟婆湯,徐映波彎着腰,嗆咳不已。
“為什麽救我?”徐映波痛苦的看着眼前的大胡子道士,滿是不解的神情。
只見尹楚樊無奈地又一次朝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子,莫可奈何的一問:“你瞧,這是什麽?”
徐映波沒好氣的回道:“道長,我知道你裏頭裝的不是豆腐渣。”
這種指桑罵槐的把戲,他是還想玩幾遍啊?
“錯!”尹楚樊自嘲的諷道:“這一回,它還真是裝了滿腦袋的豆腐渣。”
聞言,徐映波止住了嗆咳,擡眸看他,半晌不發一語,不知他此刻的心底究竟打着怎樣的主意?
結果,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其實,那個夏賢俊的肉體本來就是你的,只是你頑固不化,偏要保留着上一輩子的記憶,這是犯了天律,本屬逆天悖道。”尹楚樊如是道。
“既是如此,那麽天師又為何要幫我?”還記得不久之前,他強行将他從奈何橋上劫走不說,還用神咒逼出他已入腹的湯水,如此助他,豈不與他當初的信念背道而馳了?
“因為我滿腦袋的豆腐渣,又兌了水,脹爛了,突然見不得一對有情人被拆散,行了吧?”尹楚樊懊惱的猛抓着頭,大有豁出去的口吻,說道:“也罷也罷……就允你與她再相守一世吧!”
徐映波聞言一驚,“但天師這麽做,不也是犯了天律?”
“啧!我犯了戒規,頂多少了幾年道行,大不了找個僻靜的山林,不吃不喝,打打坐、悟悟禪,一年半載的也就補回來了,你就甭替我操心了。”
聽尹楚樊的語氣與神情,徐映波這才真的相信,他确實有心助他,不禁連忙撲跪在地,磕頭稱謝。
“多謝天師成全!”
“你也先別急着謝我,我還有但書呢!”尹楚樊又道。
“願聞其詳。”
“以一年為限,你不得向世人洩漏你的真實身份以及前世種種。其二,你從此須以夏賢俊的身份過完這一世的壽數,從此天地間,再無徐映波這個人的存在。”這是他要求必須遵守的交換條件。
“那……我還能活多久?”徐映波擔憂的問。
“雖不成百歲人瑞,但也足夠讓你與心愛之人一同白頭偕老了。”頂多,他再賠給崔鬼判幾件他垂涎許久的三界寶物,用此拿來搪塞他的嘴,讓他別在生死簿上對夏賢俊多做刁難就好。
“天師恩澤,映波來世再報--”
“不用、不用。”見徐映波又要叩首致謝,他連忙揮手,打斷了他,言明道:“我只要你這輩子壽終正寝時,記得一定要去地府報到,并且順應天命,心甘情願的再度輪回投生,不再私自滞留人間,也就心滿意足了。”
“映波謹記在心。”
“對了。”突然,他想起了一件頗為重要的事來。
“天師還有何事示下?”徐映波恭敬一問。
“也沒什麽啦!就是……”只見尹楚樊面有愧色的朝他勾勾手指,暗示他附耳過來。
見狀,徐映波連忙如是照做。
“你下回上奈何橋時,記得替我跟孟婆她老人家說一聲道歉,當時為了甩開她的追趕,我一時情急之下,打翻了她那一鍋湯……”
【後記绮绮】
老實說,這一本《牽絆》我寫得還挺費勁兒的,原因是,它既不算完全的轉生梗,也不算是完全的重生梗,是介于中間的灰色地帶,因此劇情的發展會有一點點……怎麽說,糾結?
但最主要的,是我想在故事中呈現出--最深的愛情是成全,這一句至理名言的真谛!
或許很多人都認為,愛,就是要争取,愛,就是要占有,可是當一份愛情因為種種緣故,可能受到傷害的時候,這時,又當如何取舍?
在故事中,徐映波心心念念想與轉世的妻子再續前緣,眼中彷佛只除了一個她,整個世界統統都不存在了,可是,當他幡然醒悟,發現自己并沒有能力也無法保證給對方足夠的長久幸福時,他退縮了、猶豫了……原本那一份幾乎已教他緊緊抓住,即将唾手可得的愛情,也在這個時候,令他遲疑地松開了手。
我們能說,是他愛得不夠勇敢嗎?
其實不然,人活在世上有太多的牽絆,太多的不舍,因為那些舊時的記憶、舊時的物品,或多或少都讓我們人生旅途上烙下了昨日的歡痕,所以人們總是狠不下心來遺忘或丢棄,更何況擺在徐映波面前的,是一份曾經真摯,卻也充滿了遺憾的愛情。
于是,當他尋找着她的那一天起,他執着的追求過,并且有着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到最後關鍵,絕不放棄的決心,盡管到了最後,他還是為了愛,犧牲了自己,即便面對他的,将是魂歸地府,魄喪冥幽,也在所不情。
因為這時的他終于明白,愛是一種無私的付出和犧牲,愛的回報,就是對方的永遠快樂和幸福,如果愛對方,那麽就會因為對方的快樂而快樂,因為對方的幸福而幸福着。
當然,在故事的結尾,因為徐映波的自願退讓與犧牲,幸運地為他與韓若水這一段差點夭折的愛情,奇跡式的換得了一線生機,讓他們這一對已然別離了數世的有情人最終能夠相守一起,讓他們之間的愛情不再有遺憾,從此完美落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