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事兒,歐麥高不記得了,只是等他再有意識時,周遭白茫茫的,耳朵邊有個女孩兒的在翻書,嘩啦嘩啦的,特別刺耳。

歐麥高睜開眼,頭頂是白牆,側臉向右,外邊兒窗戶上貼了大紅的福字,再向左,修小鹿正抱着本漫畫看的入神。

“你醒了?”

修小鹿放下書,第一個動作是按鈴,第二個動作就是掏手機。

歐麥高試着坐起來,眼前一抹黑,差點兒又暈過去:“我睡了幾天了?”

修小鹿講完電話,把他扶起來:“兩天不到。”

“我爸呢?”

“馬上到。”

說話間,護士和醫生都來了,醫生拿着聽診器,測了他的心律,看了一下體征監控器上的數據,暗暗的松了口氣,護士抽血,拿去檢驗科做化驗。

醫生按了按歐麥高脖子後面的腫塊:“什麽感覺?”

歐麥高疼的冒冷汗,從頭發絲兒疼到腳指頭:“很疼。”

“嗯,說明神經沒損傷,你是被人用槍托打在了脊椎上,幸虧沒打斷,要真打斷了,你就高位截癱了,沒事兒,休息兩天,等消腫了就沒事兒了。”

護士已經抽完了血,歐麥高撸下袖子:“謝謝醫生。”

醫生和護士忙完,關門走了。

歐麥高看看門外,再看看修小鹿:“她呢?”

修小鹿明知道他在問誰,卻故意裝傻:“誰?”

“趙明月。”

“六哥,不,”修小鹿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改口道,“餘生,不,就是六哥,六哥帶她走了,部長帶着反恐作戰部的人搜了兩天兩夜,把都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他們的蹤跡,應該是走遠了。”

“趙明月還有傷,他們能去哪兒?”

“你先別惦記別人了,你自己的傷都還養好呢,你要想找組長就趕緊養好傷,我跟你一起找,組長是特勤組的,三只蝙蝠不能跟我搶,搶我也不讓。”

修小鹿正說着話,病房門再次推開,歐家明扶着歐麥高的爺爺奶奶進來了。

修小鹿收起書,把病房讓給他們一家:“你們聊,我餓了,先去找點兒吃的。”

爺爺和奶奶在病床前坐下,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孫子:“哎呦哎呦,小高啊,還疼不疼?”

在見到爺爺奶奶的一瞬間,歐麥高卸下所有的外殼,露出了最柔軟的一面:“奶奶,我好難受。”

“難受啊,哪裏難受,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叫醫生好不好。”

“奶奶,我心裏難受,我心裏難受的要死了。”

奶奶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八成是在為下落不明的趙明月難受呢。

奶奶抱住歐麥高的頭,把他攬在自己胸前:“別怕,奶奶見多識廣,這輩子經過的風雨多了去了,見過的人也多了去了,明月是個好孩子,一定不會有事兒的,你就放心的養傷,你養精神了才有力氣找她,說不定她這會兒也在某個地方等着你呢。”

爺爺也拍了拍歐麥高的肩:“你奶奶說的對,聽的她準沒錯,你是個男人,是主心骨,多大的傷心都得咽到肚子裏,你要是遇到事兒就哭了,小月看見更要六神無主了,聽話,把眼淚擦幹淨,別哭。”

爸爸歐家明站在一旁,也有些動容:“醫生說趙明月一共中了兩槍,腦子裏有兩顆子彈,靠外的那顆取出來了,靠腦回路的那顆沒敢取,子彈長期留在腦顱內,會造成顱內壓失衡,影響她的記憶和判斷,有的幹脆就成了植物人,你要是心裏真惦記她,就趕緊好起來,滅了三只蝙蝠,找到她,把她腦子裏的另外一顆子彈取出來,這才是一個負責人的男人該做的事兒,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說家國兩不誤嘛,到了你顯擺自己本事的時候了。”

歐麥高抱住奶奶,把頭埋在奶奶胸前,肩膀一抖一抖的,在努力平複情緒。

歐部長繼續說:“你昏迷的這兩天,我已經發了聲明,向民衆解釋你和趙明月只是工作關系,是我為了探清三只蝙蝠的底細,把你派到趙明月身邊卧底的,你只是和她逢場作戲,這樣一來,你和趙明月的八卦也就沒新聞價值了,還有,我們活捉了趙虎,等你一好,我把趙虎交給你親自審,能不能審出點兒東西來,就看你的本事了。”

歐麥高不甘心的擡起頭:“所以說到底,趙明月還是成了在逃的三只蝙蝠的公主?”

歐部長擡高音量,看着兒子:“自己的女人自己救,我也知道趙明月委屈,明明什麽錯事兒都沒做,卻平白無故的擔上了禍國殃民的罪名,她的确很冤,到底是抓她,還是想盡辦法給她洗白,那就靠你自己了,當老子的,把你養大成人就足夠了,哪還管得了你洞房花燭怎麽過?”

這一通唾沫橫飛的話雖然粗俗但卻句句在理,字字珠玑,歐麥高深呼吸,目光堅定的坐直了:“好,我的女人我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救,我說過家國兩不誤,那就得兩不誤,我對得起國家,也要守得主她!”

歐部長接着說:“龍文門的賬,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什麽都沒查出來,看來我的調查方向有問題,既然三只蝙蝠已經是恐怖組織了,咱們也不用投鼠忌器,直接查他們的老窩,你要人給人要搶給槍,你只管去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歐家明一定要為國家割掉這個毒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