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內, 一向很皮的楚霸王這次卻沒有出聲反駁薛琳琳。而且在薛琳琳小心翼翼望向他的時候, 他還朝着對方露出了一抹可以說是極其溫柔的笑容。不過在薛琳琳這邊看來, 他的這個笑卻是稱不上溫柔, 反而帶了幾分詭谲,尤其是現在這種氣氛下, 那笑更是讓人覺得後背一涼, 如同被一盆冷水當頭一澆。
面對這樣的楚霸王,薛琳琳心裏已經開始把他往被鬼怪上身,本人已死等等情況上套,對楚霸王還是人類的信任降到了底點。
相對楚霸王淡定的笑, 劉大偉的反應就要正常許多。劉大偉聽到自己被誣賴不是人時的氣憤,到聽到楚霸王可能也不是人的時候,直接驚得摔下了椅子,抖抖擻擻地抓着椅子腿爬到了背後去遠離楚霸王, 簡直把楚霸王當成了瘟疫的源頭。
楚霸王瞧見劉大偉的動作,挑了挑眉,笑得越發的和藹,只是在薛琳琳和劉大偉看來,這和藹一笑卻是吓人得很。
劉大偉汗濕淋淋地指着楚霸王道, “楚、楚霸王是鬼變的??”
薛琳琳戰戰兢兢,“我不要和你們在一起, 誰知道你們是人還是鬼。王畔畔, 我們組一隊, 趕緊離開這裏吧, 我不想和他們再呆在一塊了!”
薛琳琳不由分說地抓住了汪畔的手臂,力氣大得吓人,只是這麽一小會的時間,就把汪畔的手臂捏紅了一圈。汪畔皺着眉看着被她捏紅的地方,默默拂手扯開了她的手。
薛琳琳見狀,心裏來氣,試圖再去拉汪畔,可手還沒伸過去就被汪畔給拍開了。汪畔的不識趣弄得薛琳琳萬分尴尬和不悅,現在她能信的人只剩汪畔,她想汪畔也應該是一樣的。她都想好了,她們兩人組一隊遠離楚霸王和劉大偉,活着離開死亡搖一搖的幾率就會大很多,可是沒想到汪畔卻偏偏不領情,都到這份上了,她竟然還能這麽的“無動于衷”!薛琳琳心想,這人是傻大膽還是真不怕死?到了現在,竟然還想和楚霸王還有劉大偉呆在同一個空間?她就不怕楚霸王、劉大偉其中一個是鬼怪僞裝出來的嗎?雖然不知道那些鬼怪為什麽沒有趕盡殺絕,第一時間就動手殺了他們,或許這其中存在着什麽殺人條件才致使他們無法亂殺人呢?不管如何,分開總比和□□捆綁在一起好,誰知道“殺人條件”什麽時候突然就達成,這些鬼怪直接就殺起人來呢?到時候,可不是想跑就能跑得掉的。
薛琳琳想得越多,就對汪畔的不識趣越生氣,她不是沒想過一個人跑,可是最終都沒能鼓起勇氣把這個想法踐行出來。
此時此刻,四人的氛圍漸漸變得凝重起來,誰也沒有說話,互相警惕着彼此,無形中,一種排斥的現象在衆人心底流轉。
怪物僞裝的事情不止存在于楚霸王和劉大偉之間,仔細想想,楚霸王和劉大偉都和薛琳琳還有汪畔分開過,那又有誰能證明不是怪物僞裝了汪畔和薛琳琳呢?他們能夠證明自己是本人,可是他們不能證明別人就是本人啊!
劉大偉理清這個頭緒後,這下,不僅看楚霸王各種懷疑了,連帶着看向薛琳琳和汪畔都帶着濃濃的不信任和懼意。
懷疑的因子埋在四個人的心裏,沒有明面上的內讧,但是暗地裏,內讧卻是漸生漸長。
如此,四人更沒有分開的理由了,或者說劉大偉更不敢一個人跑了。汪畔和楚霸王的心思暫不提,拿劉大偉來說,除他之外其餘三人,在有可能是人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麽髒東西幻化而成,卻偏偏不知道誰才不是人的條件下,保障自己安全的方法劉大偉能想到的,大概只有互相牽制這一條了。自己一個人跑了難說不是死路一條,随便選個人和自己組隊又不一定能幸運地選到和自己一個品種的,一個錯手一個不走運選了個僞裝成人的怪物,他怕真是要死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樣的話,在剔除最好和最差的情況(除開自己,其餘三人全是人為最好,全是鬼怪為最差)下,自己單打獨鬥或找一個人組隊踩雷死亡的幾率更大,而跟着衆人走踩雷死亡的幾率就要小許多,彼此互相牽制和抗衡,只要其餘三人裏有一個或兩個和自己都是人的話,那麽活下來的機會也更多。
薛琳琳那邊沒劉大偉想得那麽複雜,她現在顯然更相信汪畔,也更願意和汪畔組隊。可是汪畔并不能如了她的願,所以她只能跟着汪畔而做選擇,汪畔留下來她也只能不情不願的留下來。
因此,到頭來,懷疑歸懷疑,最終四人裏卻沒有一個人再提出過離開。
在四人無聲的對視下,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半小時,現在距離離開還剩兩個半小時不到的時間。
一個早上的腦力和體力的消耗,身心略微放松一下,饑餓感和疲憊感頓時席卷而來。楚霸王大手一揮,伸了個懶腰決定吃飯去。
以他的觀念來說,再怎麽樣,做個飽死鬼也比餓死鬼強,況且真遇到突發狀況,餓的前胸貼後背的人必定只能成為別的鬼怪的籠中餐。
劉大偉也是心大的,好像剛才對人的警惕全喂了狗,一提起吃就屁颠屁颠地跟着楚霸王走了。至于薛琳琳,是四個人裏最不情願離開的。林立死了,林彎彎和張強生死不明,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留在楚霸王的房間裏,現在竟然要離開,外面如果有危險怎麽辦?林彎彎他們可就是在房間以外的地方失了蹤的!
可是薛琳琳再不願又如何,汪畔早就餓了,根本不可能留下來陪她挨餓。一見汪畔也要離開,薛琳琳怎麽能坐得住,只能硬着頭皮跟着衆人一起向着大廳而去。
午飯吃的面條,每人一大碗,不夠還能進廚房再添。面是熱的,還在冒着熱氣,四人四碗面,沒有多一碗,也沒有少一碗,穩穩當當,安安靜靜地擺放在了大廳的餐桌上,似乎早在等着他們的前來。
楚霸王在吃面之前,擡頭瞥了眼玻璃窗內的廚子,微微眯了眯眼。
原本以為宅子內的原住民都人去樓空了,沒想到,等汪畔四人一到大廳,好像宅子內所有的人都活了過來。在大廳外,還能看到稀稀疏疏行走着的學徒,那些學徒就像是放了學的學生,在某一時刻,突然從各個出入口分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