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衣環視了一圈,用手背擦了擦了臉頰上的眼淚:“15歲那年,發生過一件事情。”

“什麽事兒?”

“我被吳明禮性侵了,當時我在明禮教育報名學鋼琴,有一年,老師帶我們來都城參加鋼琴等級考試,考完試,晚上校長吳明禮來了,他說要請我們去他家吃飯,我們都很開心,就去了,當天晚上,我們在吳明禮家吃飯,我不知道怎麽了,就不省人事了,我昏睡了整整兩天,等我醒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腿上深深淺淺的有兩道又細又深的傷口,我的頭發也被剪了,我問吳明禮自己怎麽了?吳明禮跟我說我是身體虛弱暈倒了。當時我年紀小,他說什麽我就都信了。”

“你失蹤了兩天,跟你一起參加比賽的老師同學沒找嗎?”

“吳明禮跟他們說會送我回去,他們也就沒管我,先回家了。”

“你是怎麽知道自己被………被性侵的?”

“起初我并不知道,我真的以為自己生病了,直到去年,我到了三只蝙蝠,有機會見到了吳明禮的檔案,我才知道自己當年在吳明禮家遭遇了什麽。”

“知道真相後,你做了什麽?”

“我什麽都沒做,我是個國家公職人員,做事情不能只洩私憤,我原本是想等過些天身體好一點後,起訴吳明禮的,可沒想到他自殺了,我頓時松了口氣,覺得他也算惡有惡報,可今天晚上,你們回來後,告訴了我李千秋曾經和吳明禮一起被埋在地下,我徹底絕望了,當年在被吳明禮囚禁的那兩天,我雖然昏迷,但中間隐約清醒過幾分鐘,我記得當時有2個男人的身影在眼前晃來晃去,起初我以為是自己意識不清晰,看花了眼,現在想來,那個人應該是李千秋。”

“你的意思是,李千秋是共犯?”

“沒錯,是他。”

趙明月看着華衣:“華衣姐,我們在吳明禮家的地下室裏一共找到了10個玩偶娃娃,初步估計,起碼有10個受害者,你認識其他9個人嗎?”

“不認識。”

“你昏迷的時候是在吳明禮家客廳,等你清醒的時候,你在哪兒?”

“也是他家客廳裏。”

看來吳明禮是把人提前從地下室轉移出來的,所以華衣應給沒機會見到那些娃娃。

華衣一邊說一邊掉眼淚,哭的都要喘不上氣來了,趙明月看她情緒過于激動,就拉着小鹿靜悄悄的從華衣房間出來,給她點時間緩沖,留餘生在裏面陪着。

趙明月進廚房,拿碗接了口涼水,小鹿則正好接了個電話,剛放下電話,門鈴響了,修小鹿出去開門,門口的臺階上放了一個文件袋。

修小鹿撿起文件袋回屋:“組長,你讓我查的10封快遞已經查到了,你快來看。”

趙明月帶上一次性手套,拆開文件袋:“你是怎麽查到這10封快遞的?”

“明禮集團有個競争對手,這個競争對手常年雇傭了商業間諜打探明禮集團的各項經營信息,我想他們一定不會放過從吳明禮身上套取商業機密的機會,所以我就打電話給了這家公司,我進到他們的數據庫,查到了他們雇傭商業間諜的證據,威脅他們說,如果不給我看他們從吳明禮這兒搜集到的資料,我就把他們的不正當競争行為公布給媒體,然後他們就乖乖的把那10封快遞給我了。”

“你告訴他們自己的身份了嗎?”

“說了,我說我是國安局特勤組的。”

趙明月看着毫無心機的修小鹿,也就是她這麽單純的孩子才能幹出拿着資料威脅人家還蠢呼呼的報真名這種事兒:“他們怎麽說?”

“他們不信,我說了好幾遍,我連工號身份證號手機號都報出來了,他們還是不信。”

趙明月松了口氣,摸摸修小鹿的腦門兒:“沒事兒,只要他們肯給東西就行,愛信不信。”

文件袋拆開,正好10封快遞,趙明月一一把裏面的文件抽出來,10封快遞,10張照片,全都和華衣有關,修小鹿只看了第一眼,便啊一聲捂住眼睛,吓得蹲在了地上。

趙明月強忍着怒火,看完了全部照片,照片裏的華衣被剝光,赤身裸體站在一個小黑屋裏,被人鞭打,被綁在床上電擊,被用鋼針插入乳頭,被用沾滿汽油的衛生紙塞滿下體,然後用打火機點燃露在外面的衛生紙,導致下體遭受高溫灼燒,最後一張,華衣安靜的躺在一張床上,遍體鱗傷,臉邊放了一只鋼筆,就是吳明禮被人偷換掉的那只,華衣的臉上還寫了日期和時間,趙明月這才意識到,華衣就是在吳明禮跳樓的當晚被發現的,看來是有人拿華衣的性命和吳明禮做了交易,可吳明禮和華衣素昧平生,他為什麽肯為了華衣跳樓?

趙明月啪的一拍桌子:“禽獸!”

小鹿從地上站起來,兩只手閃開一條縫,滿含淚光和委屈:“組長,我們一定要替華衣報仇!”

“小鹿,華衣是不是在一個垃圾桶裏被發現的?”

“對。”

“垃圾桶的位置在哪兒?”

修小鹿立馬打開電腦,調取資料:“明禮教育集團樓下。”

趙明月記起當時吳明禮落地時仰面朝上的姿勢,吳明禮跳樓前,一定會先确認華衣是不是被放了,如果按照他的秘書講的,當時頂樓沒人的話,吳明禮是通過什麽渠道得知華衣被放的消息的呢?

“小鹿,明禮教育集團的頂樓是不是有塊LED屏幕?”

修小鹿按照趙明月的要求,立即着手調查明禮教育頂樓的設施圖。

“是的,有一塊LED屛。”

“那天晚上屏幕亮過嗎?”

“亮着,”修小鹿快速的查到當晚頂樓LED的播放記錄,“奇怪,那天晚上屏幕雖然亮着,但還有一個單獨播放的小窗口。”

“單獨播放的什麽?”

修小鹿把當晚的播放內容調到自己電腦裏,打開:電腦整屛顯示的是明禮教育四個大字,但是四個大字正中間,又疊加了一個黑點大的小窗口,修小鹿不斷拉動鼠标,把小窗口放大,這才看見小窗口裏有人推着垃圾桶到了明禮樓下,垃圾桶蓋打開,裏面正躺着遍體鱗傷的華衣。

“這個LED屏長寬各3000厘米,這個小窗口長寬不過5厘米,就好比一個5寸的智能手機屏幕疊加在了2張并排的IMAX大屏幕上,隔遠了看,大小也就是顆黑色的蒼蠅屎,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吳明禮因為是就站在LED正前方,所以看得十分的真切,能想出這招兒來傳遞信息的人,真的是太聰明了。”

“能追查到播放消息的人嗎?”

“我試試。”

這時華衣卧室的門開了,餘生攙着華衣從上面下來,當看見桌子上擺的那些照片後,華衣當即臉白如鬼,餘生趕緊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修小鹿去倒水。

趙明月看着華衣:“華衣姐,吳明禮死前,一共陸陸續續收到了10封裝滿這些照片的快遞,如果我的推斷沒有錯,有人用你威脅吳明禮,吳明禮為了救你,跳樓自殺了,你和吳明禮是什麽關系?這些人逼吳明禮跳樓自殺的動機是什麽?”

華衣兩只手緊緊攥成拳頭,全身都在發抖,凄厲的喊了一聲:“他禽獸不如!”

良久,她長喘了一口氣,又弱弱的說到:“可他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