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即恢複神智,他不是神棍,他真的會驅鬼啊,而且還有可能把那女鬼給吓跑了!

趙林死了,我唯一的線索只能從女鬼身上找。

別離大伯終于收起桃木棍,我竟然發現他腦門上都是汗。

好像幹了一場力氣活一樣,說話都上氣不接下氣的。

"這宅子已經幹淨了!"

房東當即就給了別離三千塊錢,我事後也入住了這間房。

可我送別離大伯下樓的時候,發現他猛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問他咋了,二娃子插嘴說:"我師傅他每次作法消耗功力,早就傷了身子……"

"瞎說什麽?這不是有學費了?好好上你的學去,沒知識幹啥都沒用!"

別離大伯打斷了二娃子的話,可二娃子卻看了我一眼,明顯他的話根本沒說完。

"別離大伯,你這是怎麽了?"我問道。

他讓二娃子回去拿他的鈴铛,可看似是随意,其實是刻意支開二娃子的。

随後,別離大伯說:

"這房裏,殺氣重,不是一般的重,幸好我有保家仙護體,不然……哎,這房子切記,不可以住人。"

別離大伯說道。

"為什麽,不是淨宅了嗎?"我問道。

別離大伯說,這間房根本淨不幹淨,北面那背陰的牆裏面有陰氣,如果我剛才沒看錯的話,裏面應該有一具屍體。

我吓了一跳!

以前我都是和屍體一起共處一室的?

"那屍體怨氣很重,作法的時候,就看到一束紅光,那是她的靈,已經成厲鬼了……我只能趕走她……

不過也不知道她怎麽逃脫地府管轄的,怎麽還在陽間霍亂還能養成厲鬼呢!哎……弄不明白!"

屍體?陽間霍亂?

是那個紅衣女鬼嗎?

別離師傅跟我說,鬼,從一開始的新鬼,就是靈體,最害怕的是有怨氣的靈體。

從怨鬼,到厲鬼,已經是個無法估量的所在,因為還有煞鬼……

這些我聽不懂,不過,只是趕走說明女鬼還會再來,如果她不來了,我的線索才是真的斷了。

我怕別離大伯對我的想法有疑心故意問道:

"那如果開牆鑿壁把那個屍體挪走呢?"

別離大伯看着我,眼睛瞪得溜圓,像是被我的想法吓傻了一樣,随後才結結巴巴的說;

"你以為是搬家那麽簡單?那屍體的冤魂至少經過幾千年的繁衍,屍體估計……

好吧,她一定有未了的心願沒有達成,如若不然,再堅強的鬼物,潛意識總歸會随着時間而瓦解……"

我和別離大伯都陷入了沉默,他突然問我,為什麽這麽執着,我發現,我和別離大伯都後知後覺了。

我說了個最簡單的理由,那就是我打算租住這間房,因為便宜又離學校近。

別離大伯沉吟的少頃說:"找他,一定行!"

"誰?"我似乎感受到了他說的那個人是他,可我還是問了。

"玉龍子!可估計請不動他……"

我默默的記下這個名字。

原來他叫玉龍子,是的,這個名字很适合他。

如玉一般靜溺不染雜陳,又有一股敦厚深邃的感覺,還有一股風雨不懼的氣質。

我不由得摸了摸脖子上的玉珠。

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山上住會不會覺得孤獨?

哎,我嘆了一口氣,事情可能真的沒有想的那麽簡單。

學校的操場上綠蔭一片,跳躍着陽光,曬得人有些懶散,很舒服。

是的,我的中考因為中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泡湯了,我沒有資格讀重點高中,只能去讀技校,門檻低,包就業……我既然死而複活就懂珍惜生命,該是我孝敬外婆的時候了。

躺在操場上真想就這麽睡一覺。

我準備等雙休的時候再去找玉龍子請教一番,今天禮拜二,報道,點名,發書,開學典禮!

禮拜三放學,同學劉曉蓉追上我說:

“哎,夭夭等等,聽說你在外邊租房子住,我也不想住宿舍了,能不能合租呀!”

曉蓉名字取得倒是溫柔似水,其實,她會抽煙會喝酒,發型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風涼頭,短發。

左耳朵上就打了三個耳洞,挂着藍色的水鑽耳釘,右邊耳朵上一個耳洞都沒有,頭發若是染了黃色,活像是個混混女郎,剛開學點名那天就跟計算機管理那個班的男同學打了一架。

“我的租房就是一間房,住不下兩個人!”我說道,她顯然有些不高興。

其實,房子是可以容下兩個人住的,但是歐陽大伯都說了,後牆裏面有一具屍體,我自己也是水生火熱九死一生,怎麽能帶着她去送死呢。

見曉蓉有些不高興我錘了她一下假意的取笑她說:

“你一女漢子,找個租房單獨住,害怕見鬼不成?”

我是實在不想連累別人,這些和鬼的較量我一個人死活都夠了。

沒想到曉蓉的臉色突然一變,我的笑容止住了,難道,被我說中了?

“宿舍鬧鬼……”曉蓉說這話的時候是站在操場上的,斜陽西下,白天的溫度早就随着太陽的落山越來越涼。

曉蓉說,剛開學第一個來學校的學生是趙麗,因為她家是鄉下的,所以入校報道都會提前幾天。

趙麗說她在洗浴間看到了洗屍體的女人,還對她笑,她以為出現了幻覺,可連續好幾天都遇上了!

現在宿舍裏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很多人都想搬出去住,還有些交了學費的學生不願意在這兒上學了。

學校又不給退學費,因為理由不正當,沒有證據,現在還有幾個學生去校長辦公室鬧騰呢。

“你說!我一個初中學渣,現在讀中專要是也放棄了,我爹娘不得卸了我的胳膊腿!”

曉蓉感慨道。

我本不想管閑事,可曉蓉卻說,趙麗看到的那個女鬼穿着一襲紅裙,就在洗浴間的隔間裏洗刷屍體。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紅衣女鬼,她難道又要害人嗎?她為什麽害了那麽多人?害了我媽還不夠嗎?

“要不,你在學校附近找房子的這段期間,我陪你在宿舍住兩天!” 我說道。

畢竟我的出租屋我暫時也沒有把我回去後會不會被弄死,我還得等雙休去找玉龍子,眼下,我又想了解一下情況,再說,我又不能跟曉蓉說我自己經歷的事情,我知道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我若是說了,他們都認為我是鬼胎,那我恐怕在這所破中專學校也難以立足了。

因為我想到了小時候被其他小朋友用石子砸我腦袋的場景,說我是妖妖!

“好!謝了!”曉蓉顯然對我的提議很高興。

我當晚就住在了宿舍,一進去我才發現,101宿舍除了曉蓉以外只有一位同學在睡覺。

曉蓉說宿舍八個上下鋪的床位,都搬出去住了,睡覺的那位就是趙麗。

說這話的時候,趙麗突然翻了個身:“幾點了呀!”

“放學了!”曉蓉回答。

可我的目光死死地所在了翻身面對着我的趙麗臉上。

她臉上蒙着一股灰黑的氣息,那是生死令,我根本來不及去細想我怎麽會看到生死令,因為我知道,見生死令者命不久矣要魂歸地府了。

我愣在當場,趙麗艱難的起身倒了一杯茶,曉蓉推了我幾下示意我不要老盯着人家看,好像有鬼似的。

我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後怕的想着,這是怎麽回事?

“我們計算機應用系的,陶夭夭,這幾天會在宿舍暫住!”曉蓉幫我引薦,我幹涸的扯開嘴角勉強笑了笑。

趙麗也笑了,就是看上去太蒼白無力了,好像好幾天都沒吃飯一樣。

我突然發覺到了什麽問道:“你睡了多久?”

“我……我也不記得了,從點名回來覺得犯困就一直睡到現在!”

趙麗捏了捏眉心,一臉痛苦的想着,曉蓉插話說:“這都是兩天前的事了,睡了兩天,你也真能睡!”

我當即就感覺自己的脊梁骨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一樣。

這一夜,我忐忑難安,傍晚的時候,我們從外頭買了稀粥回來,趙麗就吃了兩勺兒,額頭就不由自主的往碗沿上磕頭,好像困得已經不知東南西北了。

随後一直到現在,差不多午夜了,我都沒睡,曉蓉睡姿就是個大字型,十一點多的時候,她被凍醒了,撿了一次被子後,也繼續睡了去。

空氣漸漸凝重了,我深吸三口氣,就當是上廁所解手,我去了洗浴間。

女生宿舍的走廊盡頭每一層都有一間洗手間,廁所,和洗浴間,中間有一米高的三合板隔開,頭頂上是蓮蓬頭,如果倆好友相鄰洗澡漏出脖子以上位置還能說說話。

走廊裏寂靜無聲,裝的是聲控燈,随着我的腳步,聲控燈一個個亮了起來,回頭看去,身後的聲控燈也會相繼滅掉,就像是走上了一條沒法回頭的路。

吱呀!

我推開了洗浴間帶彈簧的木門,裏面不知道哪個蓮蓬頭或者是水管壞了,滋滋滋,滴答滴答的流水聲傳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咽了一口唾沫,我打開了第一間洗浴間的木門,什麽都沒有。

我有些放心,可又感覺更恐懼的東西在心頭滋養,那……會死第二間嗎?

第二間,第三間,總共十一個,我都打開到了第十個,什麽都沒有。

我有些放松,可就在我打開第十一個的時候,發現頭頂上的蓮蓬頭一下子開了,滾燙的熱水撒了我一腦袋。

我趕緊後退!

可就在那扇彈簧門慢慢彈回去關閉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穿着紅裙的女人,她正看着我。

她就蹲在那兒,手裏捧着一顆眼球,另一只手不停的搓洗着地面上的血肉,一絲絲的血水順着水流流進了下水道。

我跌跌撞撞的沖出洗手間,腳下一滑摔了一跤,我爬起來逃命似的往速射炮,呼吸已經跟拉風箱一樣,呼哧呼哧……

我沖進宿舍,一頭栽進被窩,我頓時覺得我的被子怎麽那麽濕?

我詫異的打開燈看,一汪汪的水像是從棉絮裏擠出來一樣,嘩啦啦的往床下流。

那種感覺,就好像上鋪的床底下安裝了個隐形的蓮蓬頭,不住的往下落水。

我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

赤着腳站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那水流彙聚成溪,流到了我的腳邊……

就好像,就好像那個洗屍體的女鬼就在我床上,正在洗屍體……

我頭皮乍然,在洗浴間那一閃而過的場景就像是烙印一樣狠狠的印在了我的腦海,揮之不去。

吱呀!

在這一刻,宿舍的門突然開了又關了。

我側目一看,趙麗悄無聲息,赤腳走出了宿舍。

我趕緊去搖晃曉蓉,我覺得,我能看到人的生死令都是後話,反正是不好的預兆,她會死……我有這種很強烈的預感。

“曉蓉,你醒醒啊!”我使勁的晃着她,與此同時,從我床上留下來的水已經彙聚成了一片水窪。

“別吵老子睡覺!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曉蓉一把打開我,我幹脆劈臉給她一巴掌。

“誰?誰敢打老子!”曉蓉終于清醒了,一臉鐵青的坐在床上。

“快……趙麗走了!”我喊了一聲!

“夭夭!趙麗不是在睡覺嗎?大半夜的,你發什麽瘋?”

曉蓉醒了之後,打了個哈欠,指了指趙麗的床,身子又迷迷瞪瞪的軟倒進了被窩。

我一看,可不是嗎?

趙麗還在被窩裏睡覺呢?

我整個人陷入了困頓,好像全世界的場景在我腦海中都形成了旋渦狀。

不對!難道走的是她的魂?她死了?

我把顫抖的手指頭悄悄放在趙麗的鼻息間,那一刻,我猛然縮回了手。

她已經沒了氣息。

那個女鬼到底是什麽來頭?她為什麽要害那麽多人?這一切肯定都和她有關,包括我和我娘。

我害怕,可我不能,如果連我都怕了,誰還我娘一個公道呢?

她是可以去投胎的不是嗎?

我的眼淚一滴滴的往下落,我想了很多,還是攥了攥拳頭出了宿舍的門,朝着趙麗離開的方向追去。

剛出了宿舍門,我就看到趙麗每一步就跟踩着棉花一樣,毫無任何目的的走着。

一拐彎,她出了女生宿舍,我雖毛骨悚然,可我還是追了上去。

她的身影飄忽不定,若有若無,她走出了學校。

直到趙麗的靈魂飄向了學校的後山,就消失不見了。

我記住了這個地方,這地方是個烈士園林,旁邊是墓林,大都是城裏人花錢才能買來的那種墓地。

趙麗不見了!

等我回到宿舍的時候,我發現曉蓉臉色發白,抱着手機,目光渙散,我問她發生了什麽事。

“趙麗死了……她死了!”

我如同被人當頭棒喝,可冷靜一想,她在半個小時前就斷氣了!

背後的事情我不想跟曉蓉說,原因很簡單,普天之下,我說了我自己的遭遇,一百個人,有人會信嗎?一個都不會信。

“我不能住宿舍了,我怕……我已經報警了!會不會有什麽牽扯不掉的關系?”

曉蓉似乎真的被吓住了,說這話的時候,死死地攥着她的手機,全身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