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二三事
在顏笙決定選擇音樂之後，她就開始了為期三年的學習，期間認識了很多人接觸了很多之前從未了解過的新事物，高一一年與她而言是很充實的。
但終歸還是十五六歲的年紀，平日裏的閑談總離不開對愛情的幻想，這不，正值夜深人靜時，顏笙宿舍的人就開始讨論了。
宿舍的位置着實不算太寬，八個人全擠在一起雖說位置不夠，但圍坐着談天天地談夢想的是很不賴的。
“同桌，你咋不說說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呢？”全宿舍唯一一個有男朋友的兼顏笙同桌的大高個笙燃開口問道。
顏笙皺着眉假裝嫌棄地看着她，“知道你有就好了，不用管我。”
笙燃，人如其名，一看就是很外向的性格，事實也是如此。
顏笙剛到音樂班的時候同桌還不是她，她是在後來班裏不增減人員穩定下來之後才換的。
就這一個座位一直坐到高二都沒換過，笙燃也為了方便直接同桌同桌的喊，直到畢業也沒完全改過來。
大概是笙燃給她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在此後三年甚至更久顏笙都清楚地記得對她的第一印象，時光閃回。
“同學們，座位表我放在講臺上了，你們自己來看清楚，看完之後就開始換座位。”
班主任挺着個大肚子坐在講臺上，卻仍然精氣神十足的管理着音樂班。
顏笙看過了，她的座位在第三組，同桌好像是叫笙萍？
在她艱難的把桌子拖到第三組之後才發現她的同桌已經搬好東西并坐下了，生來就不懂得如何交際的她鼓起勇氣那個坐着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的女生，“你好，你是叫笙萍嘛？”
聞言女生擡起頭，顏笙這才看清她的長相。
五官立體且具有攻擊性，眼眸深邃悠遠，看起來給人一種很強烈的混血兒的感覺，身上的氣質是在周圍人身上接觸不到的，聲音也出乎意料的好聽，“啊？不是啊，我叫笙燃。”
顏笙尴尬的撓撓頭，“啊，那應該是我看錯了，你好你好我叫顏笙。”
笙燃咧開嘴一笑，活潑且陽光的氣息向顏笙卷來，讓她也不自覺發自內心的笑起來。
“好巧哦，我們名字都有一個笙字哎！”
顏笙臉上挂着笑容點點頭，“是啊，很巧。”
大概是一開始都很矜持，所以顏笙也沒有想到在混熟之後，放飛自我的笙燃有多……無法形容
但和她當朋友的感覺還是非常不賴的啦！
笙燃在她旁邊輕輕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什麽啊，這不是關心我同桌的終生大事嘛？”
另一邊的白桑瑤也好奇的說，“對啊，看看我們的乖乖女有沒有過喜歡的人嘛，喜歡過也行啊，又不是一定要談戀愛。”
在幾個人的夾擊之下，顏笙終于放棄了掙紮，自暴自棄的說，“有有有，初三喜歡的，現在沒啥感覺了，不在同一個學校，好了吧？”
其他人看她把所有未盤問的問題全部答出來皆是一愣，随後宿舍發出一陣爆笑。
笙燃笑得整個人都歪倒在顏笙身上，“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同桌，你倒也不用回答的這麽官方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附和道，“對啊對啊不至于不至于哈哈哈哈！”
顏笙嫌棄的推開笑倒在她身上的笙燃，“不是你們問的嗎，哎真的是。”
笙燃重新坐好，“也不用這樣的。”
顏笙揮揮手，“唉算了算了，換話題換話題。”
“行行行。”
說到轉移話題，衆人這才想起過兩天就是顏笙的生日了。
“哎同桌，你生日打算怎麽過啊？”
顏笙雙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小會兒，“就我們宿舍的一起吃點零食吧，多的人就不叫啦！”
“行。”
顏笙的生日在入秋不久，天氣轉涼，蕭瑟的風吹過發黃的樹梢，吹過幹燥的地面，吹來了少年人的十六歲。
顏笙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幸運，遇見的朋友是自己理想中的，她們性格不一，卻一樣很值得深交，像宿舍這一群人，不知道是不是所謂的磁場，她們都像故事中的人。
那麽就說說這些人吧。
笙燃就不說了，另一個白桑瑤是顏笙轉到音樂班之前認識的，後來一起去了音樂班，一開始也不熟悉。
還記得一開始去音樂班，難以适應新環境的顏笙會覺得惴惴不安，但就在搬了宿舍的第一天晚上，她說的一句話讓顏笙直到了畢業還印象深刻。晚修下課，腳踩過落葉，聲聲清脆傳入耳中，平添了幾分平靜。
顏笙背着書包和白桑瑤走在校道上，抓着書包帶，“哎呀，怎麽辦，真的好難适應啊，不習慣。”
白桑瑤聞言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沒關系呀！這不是有我陪你嗎？”
那一天晚上，夜空格外空曠，銀河格外耀眼。
與笙燃不一樣的是，白桑瑤給顏笙的感覺是成熟的大姐姐，一開始認識的時候真的會覺得她成熟穩重，會考慮很多，很會照顧人。
但後來慢慢熟悉之後，就會發現與她略顯成熟的外表有很大反差的是她偶爾也會非常小孩子氣，也很希望能顧有一個人時刻照顧自己，包容自己，能夠接受自己所有的任性。
她膽子也很大，一開始真的不會想到後來的轉變，大概是長大了，就開始為自己争取權利，或者說，開始學會愛自己，當然了這是後話。
白桑瑤的同桌，洛楹遙和她卻是兩個不一樣的，當然這是給人的第一印象不一樣，後面嘛就被同化了。
洛楹遙的名字很好聽，源自于詩句：綠波春水湖光滿，丹檻連楹碧嶂遙。
她家人給她起名字的時候大概也是希望她能夠腹有詩書氣自華，但事與願違，雖然沒有像他們想象中的，但現在的她也很有趣，很招人喜歡。
雖然性格是大大咧咧的，平日裏自帶沙雕屬性。
但是很多時候也特別的細心，很會照顧人的情緒，有人要找她幫忙她也不會拒絕。
夏知欣是顏笙後來在搬到現在的宿舍之後才認識的，夏知欣和她們幾個人都不一樣，給人的的感覺是有些許冷淡的，看上去很有自己的想法。
平日裏也很少有見到她和別人一起，一開始顏笙一直以為是她習慣了一個人，後來才發現只是因為還沒找到和自己在同一軌道的人。
在後來的相處中，也不難發現夏知欣雖然看起來有些許嚴肅，但有趣的靈魂總不會被埋沒，朝夕相處的好處就是成功同化，她在後來也便啦！變的更好了。
而宿舍的另外兩個人，陸晴遙和譚思沐，一對歡喜冤家，從認識開始就是同桌，此後三年一直形影不離，以至于後面很長一段時間，見到她們兩個中的其中一個都會問另一個人呢。
兩個人不是雙胞胎卻勝似雙胞胎，無論……是發型，身高，愛好還是性格都出乎意料的一致。
但也會有不同，比如說譚思沐就是很會考慮自己感受的人，有什麽不滿的她都會直接說出來，直球式發言在宿舍生活中也避免了很多難以解決的問題。
而陸晴遙相對來說過，有時候就會給人一種不谙世事的感覺，特別單純，小心眼也沒有那麽多，可以說你在她的身上根本看不到一點城府。
顏笙還在考慮生日要怎麽籌辦的時候，笙燃已經全部組織好了，而她也沒有和顏笙說，以至于等顏笙回到裝飾精美的的宿舍時還以為自己走錯宿舍了。
笙燃一臉奇怪的看着愣在門口的顏笙，“進來啊！幹嘛？”
顏笙在笙燃疑惑的目光中緩緩向後退了一步，擡起頭看了一下宿舍的門牌號，确定自己沒有走錯宿舍之後，才發出自己的疑問，“不，不是，這啥玩意兒啊？”
笙燃走過來一拍她的頭，“給你準備過生日啊！”
随即她立刻反應過來，“哦哦哦！不跟你說還不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
顏笙看着被裝飾得很好的宿舍，“這樣的話宿管阿姨真的不會說什麽嗎？”
“噢！她剛剛來過了，我們跟她解釋了一下，她說給我們半個小時的時間，讓我們盡快。”
“哎，行了行了，你趕緊進來吧別浪費時間了。”語罷笙燃就把顏笙推了進去。
白桑瑤這個時候正好把飲料全部倒好擺在桌面上，擡頭看了顏笙一眼，“來了，來吧開始吧！”
顏笙坐下後，就開始了所有流程。
在這一瞬間，顏笙突然有了歸屬感以及安全感。
她并不是一個很快就可以适應新環境的人，對陌生的環境沒有安全感沒辦法相信別人。
可是現在，暖光燈照映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如今這小小的一隅天地，也有了可供不安停靠的地方，暖流從心頭劃過，溫暖了此後三年。
“來來來，吹蠟燭吧！”
風過燭滅，流浪者也有了歸處。
“哎，沒想到啊，我來這之前還以為我是最小的，誰知道你居然比我還小。”
笙燃拿起一顆橘子一邊剝皮一邊搖搖頭感嘆。
“對啊，我也沒想到這麽小的，你看我都比你大一年了。”
夏知欣特別可愛的指着自己默默吐槽。
而一旁的白桑瑤算是徹底聽不下去了，“拜托你們，以後談論你這個話題的時候請避開我。”
衆人哄堂大笑，溫馨溢滿整個房間。
此後一年顏笙都在一個很好的氛圍裏度過了她的高中生活，沒有熱熱烈烈，也沒有什麽傳奇故事。
有的只是平淡中不乏趣味，有的只是在與她們的朝夕相處中逐漸了解，友情得以一大跨越。
而在感情的問題上，顏笙好像突然就沒有了興致，雖然也會有人想要接近，但往往都會被她的冷淡所勸退。
而她和許奕之間的故事，也被人知曉偶有探讨，他們的聯系好像斷了又好像沒有完全斷了。
她偶爾會與林欣妍她們聊聊天，偶爾也會說起他的事。
只是讓所有人人措不及防的是，新冠病毒的突然襲來打亂了所有人前進的步伐，離學生最近的時候就是所有在校生全部被通知居家上網課，直到高二才被通知可以重新返校。
宿舍群……
笙燃：［蕪湖！終于可以回學校了，再不回去我就要廢了！］
白桑瑤：［同意！雖然我很喜歡在家睡到自然醒的感覺，但是網課基本上在睡覺，再這麽下去就真的廢了。］
夏知欣：［我數學課經常聽着聽着就睡着了，太悲傷了！］
笙燃：［數學這種東西只有楹遙這家夥才能聽進去吧？］
笙燃拍了拍洛楹遙，洛楹遙：［沒有喔！我也想快點回去上課，數學課我也困，一臉懵逼那種。］
在她們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顏笙才剛剛醒來，她帶着朦胧的眼神回複，［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啊，真的醉了。］
确實從這些人的聊天中就可以看出來，網課深深的折磨着她們，本就自律性不強的她們還被要求在家網課，不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對于顏笙來說，可堪比自己目前的學習生涯中的第二次初二，再一次一步步逼近深淵，上一次有人伸出援手将她拉回來，這一次，她不能指望任何人，而自己，顯然不能。
網課上了幾個月，她已經無數次在課堂上睡着了，這，便是與理想拉遠距離的第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後面回想起這段日子，她常常後悔不已，卻又無能為力。
笙燃：“不知道哦，希望它可以快點吧!”
或許是老天真的聽到了全國莘莘學子的殷切盼望，高二上學期，複學的通知有條不紊的從上級傳達到每一個學校。
在正式回校的那天，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也都按照要求做好了防疫工作。
幾個月的網課如果僅僅是文化生其實影響也還不算太大，而對于藝術生而言就堪稱毀滅性打擊，高一所有零基礎的音樂生才剛剛開始接觸鋼琴，但是網課卻極大地限制了實際操作，基礎肯定是夯實不了的，敲桌面和在鋼琴上彈奏完全不是一個意義上的。
以至于顏笙一行人回到學校之後的第一節專業課就被老師質疑到底有沒有按她網課的要求做，除了幾個家裏有鋼琴的，其餘人，無一幸免。
“我去，給我整自閉了。”剛被鋼琴老師賜予了一番賜教的夏知欣神情沮喪的往教室走。
同行的顏笙也沒好到哪去，只是相比于夏知欣的老師，她的鋼琴老師懶得罵人而已。
顏笙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沒事的，還有時間，要慢慢來。”
本來以為專業課受挫已經很打擊人了，沒想到另一個噩耗也随之降臨。
原先的班主任這個時候已經在休産假了，現任班主任也是專業課老師，不過很顯然她的震懾力沒有上一任強大。
“好了同學們，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班裏仍是鬧哄哄的，像是沒有一個人聽到她的話，直到書本落在桌面發出巨大的響聲所有人才看向講臺的方向。
蘇老師黑着臉站在講臺上，臉上的怒氣精準的傳到每一個人的眼裏，“我說，坐下！”
所有人依言坐好，只是這個時候大都也才十六七歲，躁動是不可避免的。
但蘇老師可能是為了不讓自己這麽生氣，就選擇了忽視那些要搗亂的同學她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資料。
“現在接上級通知，一個月之後，所有人要去J中參加學業水平考試，所以從明天開始，所有的專業課全部暫停，這一個月全部換成學業水平試的相關課程，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此話一出，全班轟然。
“不是吧？”
“完了完了，沒希望了。”
“網課就沒聽過。”
“哦豁！死翹翹。”
“……”
蘇老師站在講臺上拍了拍桌子，“行了，給我安靜！”
“我不管你們網課的時候有沒有聽課，沒有的就這一個月趕緊給我補。”
“我不要求你們考多好，及格就行。”
“老師，那我們幾點去J中啊？”一個男生舉起手提問。
蘇老師看了他一眼，像是被他的問題逗笑了，”時間還長着呢，先好好複習，到那天會通知你們。”
“好吧。”
蘇老師走後班上就開始了熱烈讨論，緊張氣氛一時間拉滿。
黎洛剛想問問顏笙有什麽打算就看見前面那個從不會在教室動手機的女生破天荒的拿出了手機，還公然在課堂上回複信息。
“哇！不是吧！！你居然在上課時間看手機！！！”
黎洛的突然靠近給顏笙吓了一跳，她拍拍心口讓自己被吓到的心平複下來。
“吓我一跳！”
黎洛一臉八卦的湊過來，“你在和誰聊天啊？上課時間聊，有些意外哦！不會是……他吧？”
看見她笑得一臉不懷好意，心下無奈，“不是，你想多了。”
黎洛是顏笙後來認識的，換座位的時候換到了她後面，逐漸熟悉了，之後又發現有許多共同的愛好就慢慢走得近了，顏笙和許奕的事情她也知道，那個時候只是覺得很可惜。
“那是誰啊？你家人啊？”
顏笙搖搖頭，“初中的一個同學，好像發生了一些事，想跟我聊聊。”
黎洛瞬間失去了興趣，随意的問了句，“男生女生？”
“男生。”
“什麽？！”
顏笙像是知道她下一句要問什麽馬上摁住了黎洛的頭，“別想歪，朋友朋友。”
黎洛雖然被控制住了頭但眼神仍然時不時往顏笙抽屜裏瞄，“噢~知道啦！”
顏笙擡頭看了一下她眼裏閃爍着的光彩就知道她說的知道不是真的知道，但是她也不想解釋了。
下午放學，顏笙如約來到荷花池的湖心亭。
在剛開學的時候荷花池的荷花才開始枯萎，但美好的事物總是十分易逝。
到了十月連天映日無窮碧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枯枝滿塘，即便如此，枯萎的凋零也別有一番別的風味。
“來了？”
顏笙聞聲望去，男生穿着簡單幹淨，白襯衫加牛仔褲，簡單中又帶着一絲溫柔。
“嗯。怎麽了？”
顧堇川在她旁邊隔了一小段距離坐下，看起來确實心事重重，身上也帶着些許疲憊。
他擡起頭看着不遠處枯萎的荷杆，上面有一只蜻蜓在盤旋，“你還記得剛來這裏的時候，你有問過我，會不會有時候覺得特別無力嗎？”
顏笙想起來那個夜晚，男生的眼神還很澄澈，如那晚的星河，“記得。你當時說‘面對。直面你現在的無力，接受該有的結果，憧憬更好的以後。’”
男生聽完緩緩低下頭，眼神迷茫，“可是我現在不知道要怎麽直面了……”
顏笙調整了一下坐姿，緩慢的開口，“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這樣。”
殘荷随風搖曳，陷入了沉默，又突兀的開口。
“我和她認識的時間算長的，在市中，有一個來自一個地方的同學不容易，也很容易很産生想要接近的心思。”
顏笙一瞬間就猜到了那個她是誰，但是她并沒有開口，任由顧堇川繼續說下去。
“她一開始轉到我們班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和許多人一樣，很清冷，但是又莫名的吸引人。我害怕自己的接近會讓她覺得不适，就選擇了一步一步來，後來也漸漸熟悉了，也知道了在她的冷漠背後有着溫柔和細心，只不過這些只有她親近的人才能感受到。”
“在校運會舉辦的時候她在後勤部幫忙，那天我參加接力跑，我是最後一棒，雖然拿了個不錯的名次，最後過了終點的時候出現了意外，嗯……可能有些老套，我摔了。”
“後續你應該也猜到了，傷口是她幫我處理的，她看到我流血的膝蓋的時候眉頭緊鎖，一直到處理完傷口都沒有松開，語氣也是有些生硬，但你也知道，那是她關心一個人的表現。”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她還可以這樣，有些隐藏在不自在背後的溫柔真的很令人心動。”
“可是後來回到我們這邊，我才知道她有喜歡的人，喜歡了很久，知道的人不多。那個時候她口口聲聲叫許奕男神，有人以為她喜歡許奕，其實不是。”
“我知道她有喜歡的人之後，慢慢感覺到了自己的心境在發生變化，我不知道怎麽形容，直到我注意到你對許奕的關注超乎常人，我才知道原來對她的心動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加深，淪陷。”
他雙手不停翻動，放空般看着遠處，“選擇學美術，其實也是想把她在我心中的樣子記錄下來，通過自己的筆。可是最近，我發現自己好想她，好想好想見她，可是又不想打擾她。”
“這種情緒甚至影響到了學習，我知道這樣子下去不可以，所以做了其他的事轉移注意力，然而事與願違，并沒有什麽用，思念越來越重。”
他扯出一抹蒼涼的笑，“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我知道的……”
顏笙看着眼前的男孩，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她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有沒有可能，你跟她說了，會有不同的結果？”
顧堇川把臉埋在雙手之間搖搖頭，“不可能的。”
顏笙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收回來，“你還記得你之前問我，來這裏是不是為了逃避某個人嗎？現在我承認，是的。”
“其實在一開始，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喜歡許奕的事情告訴他，可是那個時候欣妍跟我說，告訴他你喜歡他，是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是讓他知道你有這個心思，而不是為了在一起。”
“後來我跟他說了，雖然如自己意料之中的并沒有在一起，但是我也确實感覺到沒有那麽遺憾了。”
顏笙把視線轉回到那個依舊把臉埋在胳膊裏的男生，“顧堇川，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看來，欣妍和你相處的時候與和其他人相處是不一樣的，和她認識這麽長時間，這點小小的不同我還是可以感受到的。我知道你很溫柔，也很克制，可是有時候你一直強行壓抑自己的情緒對于你自己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男生依舊沉默着。
顏笙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掃了一眼名字，顏笙真的覺得造化弄人。
“喂，欣妍。”
顏笙餘光瞥到男生輕輕動了一下。
那頭的人情緒好像有點低落，聲音悶悶的，“顏笙，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說說話。”
“有的，你說吧。”
林欣妍站在J中偌大的操場，望着人來人往帶着迷茫開口。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好讨厭，和我冷漠的性格簡直不搭。”
“嗯？你的語氣聽起來不太爽，看起來确實不搭，你具體說說。”
“我最近一直在做夢，夢到了一個人，就是夢有點奇怪，他不再那麽溫柔了，變得很冷漠很冷漠，讓我覺得很陌生。我想接近他，可是他好像很讨厭我，一直在拒絕跟我接近，甚至多說幾句話都不願意。夢裏的我真的很低落，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很低落。”
“昨天晚上又夢見他了，他又變了一個樣子，又變回了溫文爾雅的樣子，我很激動，因為他不排斥我的接近了，他的眼神溫柔的像水一樣，我沒忍住告訴他我喜歡他。”
“但是就在一瞬間他又變成了冷漠的樣子，他狠狠的把我推開，神情帶着不屑，他對我說，你不配。”顏笙很清楚的聽到林欣妍的聲音帶了些許哽咽。
“原來……我已經喜歡上他了嗎？”
顏笙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跟她說，看着旁邊靜靜的聽着她說話的顧堇川，她心下暗自決定。
“欣妍，你再說一遍，我剛剛沒聽清楚。”
在林欣妍開口之前，顏笙的手指默默打開了免提。
“我說，我原來……已經喜歡上顧堇川了，不是喜歡那個人。”
顧堇川聽到這句話一瞬間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顏笙，顏笙回以鼓勵的眼神，把手機遞給他。
“你……說什麽？”猛一開口顧堇川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有多沙啞。
林欣妍似乎也沒想到顧堇川就在顏笙旁邊，顧不得他問什麽，慌亂的開口，“你，你和顏笙在一起？”
顧堇川緊緊的握着手機，“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對方陷入了沉默，一會兒之後林欣妍自暴自棄地說，“對！我說我喜歡你顧堇川，我喜歡你聽到了嗎？”
随後在顧堇川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挂斷了電話，她就這麽在人群中痛苦的捂住臉蹲下。
顧堇川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顏笙笑着拿過了手機，“愣着幹什麽，不是都告訴你了嗎？你确定現在還要克制嗎？”
顧堇川立刻拿出手機顫抖着手撥通了林欣妍的電話，而顏笙則離開了這個地方，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兩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