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部長帶着10個特警往體育館走,趙明月和剩下的人筆直站好,肅然向歐部長敬禮。

趙明月看向自己的組員:“六哥,搜查現場,務必找到炸彈的具體位置,他們是3天前開始進來布場的,但是安裝炸彈這種事情,一定不會經過其他人的手,這些炸彈只能是他們2個人親自參與安裝的,這個體育場那麽多監控,我就不信抓不到他們的馬腳,歐麥高,去把體育場的工程圖找來,找到炸彈的最佳藏匿點;小鹿,做他們10個人的背調,他們是怎麽湊到一起的,又是怎麽從仇人和解成了盟友的,這很關鍵。”

3個人當即分頭行動,趙明月帶上耳機,監控畫面傳來信號,歐部長已經安全到達演唱會後臺的休息室。

歐部長神态鎮定,不慌不忙的看着吳天明和蔡雲霄:“你們好,我是歐家明。”

吳天明點了一枝煙,好像早就料到他會來:“你總算來了。”

“我是來跟你們談條件的。”

“我們沒條件。”

後臺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演唱會已經開場了1個小時,歐家明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面轟轟鬧鬧的音樂聲:“不談條件,你們等我來幹什麽?”

吳天明把煙仍在地上踩死:“全民公審,我們要你當着10萬人的面,我們還要你在這個舞臺上為這些年來你錯殺的那些人道歉。”

歐家明不怕事兒大,直接否定了他們的提議:“當年你們的父親暴力劫機,滿手血腥,他們死了是罪有應得,我沒覺得自己殺錯人了。”

吳天明把一份長長的名單摔到歐家明臉前:“那這些人呢?這些人也該死嗎?”

歐家明拿起名單,故意往前靠了一下,好讓趙明月能看清楚上面的名字:“這些人的人死跟我沒關系。”

“放屁!這些人都是你們殺的,只不過是被僞裝成了意外死亡而已。”吳天明指着第一行名字,“卓明集團董事長卓正凱,被指控操縱股市,沒過幾天不堪壓力跳樓自殺,開鋼材加工廠的吳老板,人家本本分分經營鋼材,稅務局非得說人家偷稅漏稅,逼得他破了産,妻離子散不說,自己也因為酒後開車被撞死了,這些人看似都是意外死亡,其實都是你和你的反恐作戰部在背後搗鬼。”

“如果你真的懷疑這些人的死跟我有關系,拿出證據來,不然這些指控完全是無稽之談,我不認可。”

吳天明看了看表:“不認可是吧?行,你可以不認可,那你就等着現場的10萬人原地爆炸吧。”

歐家明不能拿用10萬人的性命冒險,只好轉彎,語氣放緩:“讓我查證一下”

“你只有30分鐘,3分鐘後,如果你還是不肯開口,那麽我就……..嗙……..放人肉煙花了.”

指揮車內,趙明月把名單上的名字快速傳給修小鹿:“小鹿,查一下這些人和10個劫匪的關系。”

“好的。”小鹿接過資料。

“10個劫匪的背調做完了嗎?”

“做完了。”

修小鹿遞上10個劫匪的背調,“從表面上看,他們10個人彼此間沒有直接聯系,劫機案後,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生活的,但是奇怪的是,這10個人有一個共同的朋友,叫劉大勳。”

修小鹿遞上劉大勳的照片:“這個人是一家飯館的老板,在10個劫匪所在的城市都有飯店,每年他會在各地巡查酒店,而每去一家酒店,他總會和這10個人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獨處。”

趙明月仔細翻了幾頁照片,又一張是劉大勳在靶場的射擊照,當看見他的握槍動作後,趙明月彈了彈照片:“這些人的槍法就是劉大勳教的,我記得他們的握槍動作,都是右手持槍,高度微微與肩膀持平,槍離身體5厘米,這麽标準的動作一定是受過長時間的專業訓練。”

“劉大勳現在在哪兒?”

“下落不明。”

“他的徒弟在辦這麽大的事兒,身為師傅不可能置身事外,仔細找,他一定就在附近。”

“明白!”

修小鹿帶着新任務繼續工作,餘生拿着幾個從控制中心截取視頻回來了。

“體育館的位置排列緊湊,看臺上沒有遮擋也沒有暗門,不可能安裝炸彈,我看了他們進場後3天的視頻,他們只是指揮工人布場,炸彈這事兒,有點懸,那天他們擡進來的所有器材都在現場安裝上了,确實沒有任何和炸彈相關的東西出現。”

這時歐麥高也來了,他手裏拿着圖紙,用紅筆圈出了體育場內所有可以裝炸彈的位置,統共8處。

餘生看着圖紙:“這8個地方視頻裏都出現過,沒有炸彈。”

趙明月看着圖紙,指着體育館中間地帶:“這是哪兒?”

“地鐵站,13號線的終點站就在這兒。”

趙明月招手叫來了特警:“帶人下去檢查一下。”

“是。”

這是修小鹿啊的叫了一聲:“組長你快來。”

趙明月和餘生歐麥高同時趴到她電腦前面:“怎麽了?”

“劫匪給的這些人,也都是劉大勳的飯店的常客。”

當聽到劉大勳的名字後,餘生大概明白了這起案子的幕後主使,劉大勳是二堂主施平秋的手下,如果是他在策劃,那麽肯定和三只蝙蝠脫不了幹系,原來二堂主所說的要拔掉歐家明這顆釘子的計劃就是這項。

餘生從頭到尾把修小鹿正在查的那份名單看了一遍,那些名字他都聽說過,三只蝙蝠這些年來不斷的籠絡政府官員和商界精英,試圖把自己的勢力滲透到政府部門和金融機構去,為此也花了不少的錢疏通,可歐家明總能時不時的以貪污罪,渎職罪,偷稅漏稅把這些個人給逮住了,也正是因為這點,二堂主才鐵了心要除掉歐家明這塊絆腳石。

那麽劫匪制定特勤組談判,就是想想一石二鳥,一方面除掉歐家明,一方面拆散公主和歐麥高了。

趙明月皺着眉頭,手指頭不停的敲桌子:“查清楚劉大勳的身份,找到他本人!”

手機響了,趙明月放下資料接電話,歐麥高順勢把那張名單拿了過去。

電話時被派去檢查地鐵站的特警打來的:“趙組長,沒發現炸彈,一切正常。”

“知道了,安排兩個人在現場駐守,其他人可以先回來。”

30分鐘馬上要到了,趙明月的額頭上滲出了一排汗,歐麥高看完資料,拿紙巾撲在她的額頭上,抓住她的手:“趙明月,你信我嗎?”

半中間突然問這個問題,趙明月有點兒懵:“什麽事兒?”

歐麥高看了一眼那一長串人名,他是共和國七子,他一直在盯三只蝙蝠,他跟餘生一樣,很清楚這些人為什麽會被抓。

“如果你信我,你就進去陪我爸,相信我,有你在,他們不敢引爆炸彈。”

趙明月隐約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把紙巾疊好,放在桌子上,扣緊防彈衣:“那我去了。”

餘生間趙明月以身涉險,立馬阻止:“你不能去!太危險了!”

趙明月推開餘生的手:“六哥,我沒事兒,只有我去,這件事兒才能有轉機。”

餘生看看歐麥高再看看趙明月,看來他們倆都已經知道趙明月的身份了。

餘生扣好槍,雖然裏面那群人都是三只蝙蝠的人,但公主的安危不能用信任不信任來衡量,更何況現場情況複雜,萬一出了意外,他一定追悔莫及:“那我陪你去。”

“六哥,你得留在外面指揮現場,我不在,特勤組和現場所有人都聽你的,你是代組長。”

“不行,我一定要陪你進去。”

“六哥,現在不是擔心我的安危的時候,我能不能出來,就看你和歐麥高了,你要是進去了,誰救我和部長?”

餘生緩緩松開手,沒法兒反駁趙明月的話,而且她說的對,想要救趙明月,他進裏面沒用,他得在外面找炸彈或者找二堂主。

趙明月看着歐麥高:“歐麥高,喪親之痛15年前你經歷過一次,那時候你年紀小,在這種事情面前無能為力,這個我理解,但是現在你都塊30的人了,你不能再讓15年前的悲劇重演,我信你,所以我進去,但別辜負了我的信任,我倒還好,但是你爸爸也在裏面,他是堂堂國家部長,出不得差錯。”

歐麥高看着趙明月:“我明白。”

趙明月看着歐麥高和餘生:“還有,萬一我沒出來,別自責,我不怨你們,你們盡力就行了,沒什麽可後悔的。”

歐麥高捏住她的嘴:“你出的來,相信我,你一定出的來。”

趙明月轉身之際,抱住餘生:“六哥,萬一我真出不來,把我的撫恤金寄給我爸,我的銀行卡密碼你也都知道,把錢歸攏到一個賬號裏,彙給我爸就行了。”

餘生抱着她,摸摸她的頭:“保重。”

抱完餘生,修小鹿又撲過來抱住趙明月,把自己的守護娃娃賽給趙明月:“組長,你要小心,我等你回來。”

趙明月不忘交代她工作:“趕緊找劉大勳,找到他我就有底氣跟劫匪談條件了。”

“好!”

趙明月步伐堅定地走向體育館,沿着原路進去,找到了正在後臺休息室的歐家明部長和吳天明,蔡雲霄。

當看見趙明月來了時,吳天明臉上有一點點的不适,但很快就過去了。

歐家明看着趙明月:“你怎麽又來了?”

“我來保護您。”

歐家明立馬領會到了趙明月的意圖:“謝謝。”

“應該的。”

吳天明看着歐家明:“歐部長,得麻煩您上臺了。”

歐家明看向趙明月:“那,我就陪他們玩一玩?”

“您随意。”

“走,咱們臺上看看去。”

歐家明和趙明月起身,從休息室出來,通過長長的走廊,跨了兩層樓梯,乘直升梯來到臺上,ECO白衣飄飄的坐在在舞臺中央的高腳椅上,當看見歐佳明和趙明月來了後,主動讓出了兩個位置。

歐家明和趙明月在高腳凳上坐下,臺下8個劫匪正揮着手裏得熒光棒洋洋自得。

ECO的隊長拿起話筒:“孩子們,往常的演唱會,串場的嘉賓都是圈裏的朋友,這一次經紀人跟我說要來點兒不一樣的,請歐部長來給大家講講故事,你們想聽嗎?”

臺下熒光棒如星河搖曳,妹子們的聲音快要撕裂了:“想聽,哥哥說什麽都想聽。”

隊長把話筒交給歐家明,趙明月看着幾個一臉濃妝的毛頭小子,發現他們臉上的表情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歐家明拿着話筒,看着臺下人山人海:“大家好,我叫歐家明,是國家反恐作戰指揮部的部長。”

小女生們安靜的揮舞着熒光棒,ECO隊長特別積極的立馬帶頭鼓掌:“孩子們,歡迎歐部長。”

趙明月側臉看着他的手,發現了異常,他鼓掌的頻率正好是三聲重三聲輕,是隐含的求救信號,看來他們已經知道炸彈的事情了,或許能從他們身上找到炸彈的線索。

趙明月把自己的視頻信號對準ECO的隊長,微微往左歪三下再往右歪三下,希望通過畫面的頻率傳送出信號。

監控室裏,修小鹿首先捕捉到了異常的畫面,她快速把畫面拉近:“組長發來信號了,她讓我們仔細排查ECO。”

餘生看着畫面,當家發現了ECO帶的耳機有問題:“把耳機拉進。”

修小鹿把耳機的近景再次拉近,餘生凝神,耳機靠耳朵後邊兒有一個多餘的紅點,餘生指着紅點:“炸彈應該在ECO身上,這個是信號接收器。”

歐麥高看着鏡頭:“得想辦法和裏邊兒的人取得聯系,搞清楚炸彈的型號和數量。”

場內,歐家明正握着話筒給10萬歌迷講故事:“今天啊,我先給大家講個故事。”

臺下隐隐傳來人浪聲,歌迷們要麽拖着腮,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等着歐部長繼續往下講,要麽舉着手機在錄像,做現場直播,今天晚上他說的任何話都會被同步到網絡上,也就是說,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不會是秘密,這就是新媒體最恐怖的地方,它利用群衆的知情權,無限放大事件,然後慫恿公衆對當事人進行道德綁架,在這些個攝像頭下面,你做的不是你想做的,而是大衆希望你做的,你認為對的也不一定是對的,除非大衆認為你是對的。

歐家明往臺下看了看,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這個故事得從一個暈血的大男人說起,有人認識歐麥高嗎?”

臺下的小姑娘們一聽見歐麥高三個字,立馬沸騰起來了:“認識!”

ECO隊長适時插了一句話:“歐麥高可是國安局第一帥哥,比我們還要紅,社交網絡上,他的粉絲比我們組合的粉絲還要多,我們組合都是歐麥高的粉絲。”

歐家明笑了:“誰能評價一下歐麥高,你們為什麽喜歡他?”

坐在最前排的一個20歲出頭的女孩兒站起來,趙明月遞給她話筒:“在愛國青年裏他長得最帥,在帥哥裏他最愛國。”

“還有呢?知道歐麥高私下有哪些優點和缺點嗎?”

“優點是長得帥,沒有缺點,要非得有的話,最近臉上毛孔有點兒大,高清鏡頭下拍的一清二楚。”

小姑娘的回答引得現場一陣輕笑,歐部長也跟着笑了,他轉了轉手裏的話筒:“歐麥高是我兒子。”

小姑娘們在臺下嗷嗷的叫着:“我們知道。”

“歐麥高其實有很嚴重的暈血症,只要聞到血腥味兒就會暈,所以大家都說他是靠了我的關系才考進國安局的。”

臺下人群裏傳來一陣細浪般的笑聲。

“說實話,歐麥高進國安局,真不是靠了我的關系,我原本是打算靠我的關系讓他進新聞出版署的,起碼比在國安局安全體面。”

趙明月也被歐部長的自黑精神逗笑了,她一邊輕輕鼓掌,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尋找炸彈可能的藏匿地點,随身帶的藍牙耳機裏傳來餘生的提示:ECO隊長的耳機就是炸彈啓動器,尋着這條線索,她要盡快找到炸彈,這幫劫匪也不是傻子,他們不是不明白歐部長在故意說些不沾邊的話拖延時間,她一定得在他們的耐心被耗完前找到炸彈。

“歐麥高進國安局,完全是因為我當年的一個錯誤,”歐部長停頓了一下,往臺下掃了一圈,接着說,“那個錯誤,今天下午在新聞裏,我已經講過了,只是大家可能不知道,那天我的妻子和兒子歐麥高也在那架飛機上,而我下令狙擊手沖劫匪開槍時,我的妻子也在劫匪的手裏充當人質,那天晚上,很多人失去了父母兒女并為此恨我,我們家也一樣,歐麥高失去了媽媽,我失去了摯愛的妻子,歐麥高的暈血症就是這麽來的,歐麥高進國安局,也是因為想查清當年劫機案在逃的主犯,給他媽媽報仇,因為他覺得我窩囊,堂堂反恐作戰部的部長,連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我确實窩囊,我承認。”

歐家明摘下眼鏡,看着臺下朦朦胧胧的臉:“這麽多年來,我常常問自己,如果回到當初,我能不能把這件事兒做的更好一點,識破劫匪的離間計,不要讓狙擊手開槍,我反反複複想了15年,答案是不會,我不可能做到更好了,因為不管當初洩密的那個人有沒有告訴我劫匪準備登機後槍殺人質,我都會選擇在那個時點開槍,因為那是最有可能全殲劫匪的機會,我下令狙擊手開槍并沒有錯,我錯的只是放走了一個劫匪,就算那天劫匪登機後會放走全部的人質,我也不可能放走他們,世上最大的惡行不是殺人而是容忍惡人做惡,如果那天我放走了他們,将來就會有無數投機者效仿這次劫機事件,殺兩個人,要5000萬美金和一張特赦令,然後光明正大的到某個海島上逍遙自在,憑什麽?他們為國家做了什麽貢獻?他們殺了我們的兄弟姐妹,為什麽我還要給他錢?對惡人,不是靠花錢買他的封刀費的,對惡人就只有以牙還牙,你殺我一人,我取你一命,你拿走我一分,我搶回來一百,這才是真正有效的對付惡人的招數。”

臺下響起一陣掌聲,歐家明稍稍松了口氣,臺下第一排的額8個劫匪和臺上的吳天明,蔡雲霄知道他這話裏藏了話,臉色越來越難看。

歐家明趁熱打鐵,直接點名:“吳天明、蔡雲霄、李志,還有其他7個人,別縮在一邊兒了,你們不是要全民公審嗎,既然是全民公審了,當事人得都在場吧,我在,你們也得在,咱們今天索性當面對質,把過往掰扯清楚。”

趙明月不禁為部長的這一招叫好,天下沒有不怕死的人,如果把這10個劫匪也一起喊到臺上來,他們肯定不敢冒然引爆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