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凝啊，你來我們律所也很長時間了，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之所以接這樣的案子也是有社會角度考量的。”

“社會角度考量？”王心凝往前走了一步，雙手撐在邢濤的桌子邊上，“那你肯定知道社會輿論針對左倩的事情是什麽風向吧，人們痛恨犯罪的人，特別是左倩的日記曝光之後，有多少人等着看到馬宏傑與王旭炆他們的判決書，可是你卻接了王旭炆他們四個的委托，還點名讓我做他們的辯護律師！老邢，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我就知道你這個脾氣，”邢濤不慌不忙的把桌子上被王心凝弄亂的案宗整理好，“但是，心凝，你得從你的職業生涯考慮，這個案子萬衆矚目，而且，你如果接了這個案子，輸了不會有人怪你，但是贏了，就是輝煌的一筆，而且，這種案子你也很清楚，勝算百分百，再加上案子你很清楚其中的細節，比任何人都适合。”

“老邢，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了，我也很清楚的告訴你，這個案子我不接！”

“要不是我說你倔，涉案的女學生和輔導員都死了，很多東西都死無對證，馬宏傑殺了人這另說，但是你做律師，你別說你不知道啊，那四個小屁孩，警方能提供什麽有力的證據嗎？有人親眼看到女學生被強暴的畫面嗎？再說那四個男生也是主動自首的，本來就符合寬大處理的原則，不是勝算百分百是什麽？”

“那人心是什麽？法律是什麽？犯罪又是什麽？幫助犯法的人逃脫法律的約束，這本來就不是我成為律師要做的！老邢，你呢，你也是這樣想的嗎？”

老邢的一句勝算百分百讓王心凝內心崩盤了，她可從來不是為了勝算打官司的律師，這個案子她堅決不接，哪怕是老邢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都不接。邢濤嘆了一口氣，卻什麽話都沒有說，這個王心凝是越來越讓他頭疼了。

王心凝前腳剛離開老邢的辦公室，鄭鑒平後腳就去見了老邢，美名其曰為老板分憂，順帶着把那案子的卷宗都拿走了，老邢高興的誇他後生可畏。呸，什麽後生可畏，是居心叵測。不過想想也是，只有鄭鑒平這樣的小人才配這種勝算百分百的案子。王心凝知道自從送花事件後，鄭鑒平一直擠兌她，接下這個案子也是故意和她作對。

小喬剛剛把這消息告訴王心凝，鄭鑒平就拿着卷宗神氣的走了過來，他故意在王心凝辦公室前停留了兩秒，煞有其事的揚了揚自己手裏的卷宗，像是在挑釁。

王心凝靠在辦公椅上斜着眼瞄了一下嚣張的鄭鑒平，小喬心領神會的關上了門，鄭鑒平碰了一鼻子的灰。

“心凝姐，真是一劍難平心頭之恨啊，你看看他。”

“小喬你跺腳也沒有用，這樣的人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是不會求饒的。”

“心凝姐，難不成你有什麽好主意？”

小喬話音剛落，王心凝的手機就響了，是姚娜打過來的。

“喂，姚娜，什麽事情……嗯，我有空，好的我知道了。”

6-12

左倩一案一審已經結束了，鄭鑒平風光十足，為王旭炆四個人進行辯護全是意料之中，他指出左倩行為不檢點在先，本就與兩名異性教師有不軌關系，屬于酒後引誘，不構成輪奸，且王旭炆等人的行為是在李波的誘導下構成的，左倩因昏迷嘔吐導致自己窒息死亡，并非人為所致，因此與當事人無關……

雖然最終判決還沒有下來，但是王心凝恨不得現在就撕了鄭鑒平，他還有沒有一點兒良知，這不就是等同告訴所有人，強奸不犯法嘛！

王心凝也不知道自己是帶着怎樣的心情參加完左倩的告別儀式。祭奠結束後，楊主任非要留下一行人，一起吃晚飯。

王心凝帶着小喬一起來的，齊思遠看到之後感激不已，倒是小喬見到齊思遠之後忍不住一陣數落，這男朋友怎麽當的，一周都玩消失。

“我今天就是來謝謝你們，這些天為了左倩的事情給大家都添麻煩了，好在這些畜生都被抓了，我就等着他們治罪，告藉小倩的在天之靈。”說着楊主任舉起酒杯，把杯中的白酒全數飲下了。

姚娜為楊主任添了一杯酒，“您放心，有晏隊長和心凝姐他們在，犯人終究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王心凝看着楊主任與姚娜欣慰的神情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實情，如果他知道那些禍害左倩的人很有可能逃脫法律制裁，無異于是摧毀了楊主任對現實最後一絲希望。想到這裏，她什麽話也沒說，默默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晏子钊看到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絲毫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總覺得她有點反常，正當王心凝準備再倒一杯的時候，晏子钊伸手按住了她拿起的酒瓶，“你不要再喝了。”

“哈哈，晏隊長，今天大家都高興啊，多喝幾杯沒事。”

“你看起來并不高興，這個酒你不要喝了。”晏子钊聲音冷冷的，卻直戳王心凝的痛處。

原來他看得出來，看得出來她并不高興，什麽時候晏子钊也開始關心她了，想到這兒王心凝從他手裏奪過酒瓶，“你不懂，我就是高興才要喝個痛快，不像你，随時随地，滴酒不沾，保持警惕，那樣太累了。”

晏子钊望着她又喝了三杯，臉上已經出現了醉酒的紅暈，即便如此，她還要喝，晏子钊皺了一下眉頭，伸手直接按在了王心凝要倒酒的手上，王心凝遲疑的目光閃過，“你幹嘛，讓開。”

“不要喝了。”

“不用你管。”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不下，這些小動作全都落入了趙璇的眼中，她愣愣的看着，卻覺得菜已經吃不下了，起身悄悄離開了房間，去了外面的馬路上透透氣。

她坐在馬路邊上，無精打采的看着來往的車輛，正在發呆的時候，突然有人叫她，側頭一看是劉長青。

“你怎麽也出來了？”

“我看你今晚吃的也不多，怎麽，不合胃口？”

“不是，我在減肥，本來就不吃晚飯。”

“真搞不懂你們女孩子明明不胖，還整天嚷嚷着要減肥，你這樣正好，像王律師和小喬那樣的就太瘦了。”

趙璇突然轉頭看他，“大青，咱倆是朋友吧，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有喜歡的人嗎？”

劉長青被問得猝不及防，關于這個問題他該怎麽回答呢，正想着，趙璇突然開口說道：“我有喜歡的人，可是他不喜歡我，而且，我不想把關系弄得僵硬尴尬，我該怎麽辦啊。”

聽這話，劉長青好像也猜到了她喜歡的人是誰了，在整個刑偵大隊，有哪個不崇拜晏子钊的，趙璇喜歡他也是意料之中，剛剛他也看到了，趙璇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晏子钊，可是頭兒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王律師身上了。

“趙璇，與其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為什麽不能接受一個喜歡你的人呢？”

趙璇笑了，“喜歡我？誰啊？”

“我啊。”劉長青終于把心底裏想說的話喊出來了。

“你……”

趙璇像是受到了驚吓，她把劉長青當朋友，當兄弟，從來沒有把他當作異性看待過。

此刻，兩個人之間彌漫着無法言語的尴尬。

*****

“晏隊長，麻煩你把心凝姐送回家。”小喬說完就和齊思遠走了。

晏子钊看了一眼喝得爛醉如泥的王心凝，眉頭不由得又皺了起來，這個女人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她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會這樣？

車子上了路，20分鐘的車程，就到了王心凝家樓下，晏子钊嘆了一口氣，伸手搖她，卻沒有一點兒蘇醒的跡象。這時，晏子钊想起了小喬臨走前的話，心凝姐家在301，鑰匙在她的包裏的夾層，要是她還醒不過來，麻煩晏隊長把她送上去。這個小喬也是心大，把人交給他一個大男人，他們也真的放心。

王心凝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醒了，她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在晏子钊背上，聽到了開門聲與關門聲，晏子钊把她放在了沙發上，這才發現她已經醒了。他把鑰匙放在茶幾上，說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們律所接了王旭炆四個人的委托，老板讓我做辯護律師，我拒絕了，可是還會有其他人去做這件事情。你們警察真好，抓到犯人就可以了，移交司法就不用再操心了，可是，晏子钊你有沒有想過，你抓了那麽多犯人，有幾個是真正判了罪的？”

“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才把自己灌醉？”

“我不忍心面對楊主任和姚娜，他們都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可是這只是開始，強奸罪，殺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