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次日，宋群青隐約記得自己好像在淩晨的時候，接到了方既白的視頻電話。
但因為實在疲憊，迷蒙間，她記不清後來怎樣了。
這邊小琪催得急，宋群青來不及多想，只得迅速地洗漱、化妝，然後選了身得體的穿搭。
正好前些時日她收到了绮夢的次年夏裝，完美契合了她今日所需的商務風。
寬肩的無袖西裝勾勒出她輕盈的腰線，搭配亞麻同色闊腿西褲，行走之間，烈烈生風。
待坐上保姆車，宋群青便浸入與姜何的信息交流中。
“今天，我聽說這個制片人除了見你，還會見其他導演，他手裏好像有一個不錯的本子在找導演。”
“和我們不沖突啊，我們這是帶着本子去找投資，只不過想要通過制片人多拓展些渠道。”
宋群青迅速的分析利弊，“并且，這是我的優勢。”
說話間，保姆車已經停到了約定好的酒店門口。
因為是邀約方，所以兩人需要先行到地方，然後等待制片人團隊。
兩人在茶室內靜坐，頗有耐性。
過了半個鐘頭，門外傳來侍者的通報聲。
宋群青擡頭，與姜何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多年的默契讓他們彼此信任。
兩人接連起身，與進來的一行人打招呼。
領頭的制片人張意之，約莫四十歲的樣子，帶着黑框眼睛，與兩人略略颔首算是回應。
宋群青見過的制片人多了，誇誇其談的有，只看電影配置能不能叫座的有。
性格各異，但在這熙熙攘攘的名利場中，大多都很浮誇功利。
不過張意之竟是難得的務實派，他坐下來喝杯茶水後便直切話題。
“宋老師的電影我也看過一些，很多片段都讓人印象深刻，也塑造了許多有血有肉的角色。最近的這部……”
宋群青耐心聽着他的分析講解，頻頻點頭，聽見批評也不羞惱。
“但是”，他話鋒一轉，犀利地看向宋群青，“好演員不一定能成為一個好導演。”
宋群青點頭，神色認真，“我知道的。”
她将早已準備的作品集與劇本推了過去，“張制片，這是我的簡歷和這次的劇本，希望您可以淺看一番。”
張意之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略翻了兩頁她的簡歷，點點頭算是認可，然後将其遞給團隊其他人，專心看起她的劇本來。
張意之團隊的小姑娘接過宋群青的簡歷，只看了一眼，霎時間眼睛都亮了。
“宋老師，你是南加州大學導演系碩士？你都沒有營銷……”，小姑娘尴尬地笑了下，“你都沒提起過。”
宋群青淺笑着回她，“之前我的本職是演員，重心是磨練演技。”
“還有這部短片《月亮軌道》，拿到了全球電影節的最佳短片，當時在網上可火了一陣，但大家都不知道導演是誰，只知道是位華人。”
張意之豎起耳朵，聽了團隊其他人的贊嘆後，對待手裏的劇本又重視了幾分。
一刻鐘後，他緩緩放下劇本，一擡頭就看見宋群青與他的手下制片打成一片。
他咳了一下，開始擺起姿态。
衆人一臉期待地看他。
“《空花陽焰》，是個好本子。”張意之拍了拍劇本封面，“只是我想知道，兩位女主角地結局是什麽？這半部劇本好像沒說清楚。”
宋群青狡黠地笑了下，“張制片，你先答複我，我才會有下半本啊。”
張意之先是一臉錯愕，而後了然地點頭，“也對，我可以先答複你，這個項目我們可以投，但是預算不會太高。”
得到了肯定答複，宋群青一顆提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沒事，我自己可以投一些。”
張意之又翻看宋群青提出的拟邀演員，疑惑地問道：“你的導演實力我不清楚，但是能得獎自然有你的過人之處，我相信你。不過，你不打算出演嗎？”
宋群青搖了搖頭，“兩位女主角，一位是閱歷豐富的長者，一位是初入社會的少女，我與角色不匹配。”
張意之點了點頭，似乎很是滿意，“可以，等這個項目立了案之後，我們再聯系，我後面還有事，你們忙。”說罷便起身離開。
“回見。”
宋群青起身送了一行人離開茶室，回過頭便與姜何緊緊抱在一起。
“姜何姐，我走出第一步了！”
姜何無奈地拍了拍她，“嗯，真棒！”
宋群青難得露出小女孩的興奮，她一向情緒穩定，但當人看到期望成真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展露出最原始的情緒。
“晚上還有一個品牌活動，會有采訪，你要注意。”
宋群青沖她比了個OK的手勢，低頭打開手機。
她點開微信，發現方既白在淩晨五點多的時候給她發了一段視頻。
是來自一千公裏外的日出。
宋群青不由得笑了起來，打字回他：【日出好看還是月亮好看？】
沒等到消息，姜何便催着她上車，匆匆向酒店趕去。
接下來幾個小時，宋群青再也沒有機會摸到手機。
先是與品牌方共進午餐，然後是妝造，同步還做了個後臺直播。
“宋老師好，很高興可以采訪到您。”主持人是個年輕的女孩兒。
宋群青妝才化了一半，頭發上還別着定型夾，但絲毫不掩光彩。
她轉過身來面對鏡頭，情态大方，笑得随性，“下午好！”
主持人問道：“老師，我們的采訪形式是回答粉絲提問，可以嗎？”
“當然OK啊！”
“那大家現在提問吧！1分鐘後我們截屏選三個問題。”
“321！截屏，好的問題出來了，第一個問題是，最近有在戀綜當觀察員，想問一下您對于理想型的看法？”
宋群青略作思索，“我可能不會設限制吧，只要我喜歡，那就是我的理想型。”
“第二個問題和第一個正好接上了哦，那宋老師傾向于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呢？”
宋群青眨了眨眼，感覺莫名地被針對了一樣，怎麽全是戀愛相關的問題。
她怎麽會知道，提問的這一群人，全是方既白的粉絲。
她沉吟許久，真誠地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先一見鐘情，再日久生情。”
感覺宋群青一直在打太極都沒有正經地回答問題，主持人看到第三個問題，眼睛一亮，問道：“第三個問題是，宋老師還單身嗎，我替我家正主問問，他還有沒有機會？”
宋群青笑了笑，剛準備回答，姜何便打旁邊路過，“那我替我家正主回答一下，沒有機會。”
衆人哄笑一團，粉絲也沒有朝別的方向去想，只以為是經紀人管着藝人不讓她戀愛。
紅毯之上，宋群青簽名後走到一側便是拍照與采訪。
一襲黑色長裙動則飄逸曼妙，靜則氣場十足。
她舉起手上腕表搭上天鵝頸，寶石的華光，在她的身前粲然流轉。
用她顏粉的話來說，就是美得好像不顧別人的死活。
等走完了紅毯，答謝晚宴開始，宋群青才終于有機會向小琪拿回手機。
微博推送通知中方既白三個字，引着她點進微博。
#方既白海邊樂隊#
#方既白再唱塞西莉亞#
#方既白的初戀到底是誰#
三條熱搜在這個夏日傍晚，最适合吃瓜的時間節點，齊刷刷地沖上了熱搜。
完全蓋過了她這邊，花了重金請了一圈藝人的品牌活動。
宋群青點開最熱門的那條微博，播放視頻。
竟然不是單純的飯拍，還頗為用心地剪輯了一下。
海島被落日暈染上一層橙黃的光，随着樂聲伴着細碎的海浪響起，方既白站在海邊的身影也逐漸清晰起來。
他自己彈着鍵盤，站在立麥前，唱道：
“that summer by the sea
I have never seen the sun
full of hot temptation
like a strong aroma of citrus
compelled me
through me
……”
方既白慵懶沙啞的聲線，天然地與海灘落日适配，尤其是me的尾音，很是性感撩人。
宋群青上一次聽它，還是與方既白剛認識的适合，十分尴尬，以至于沒有仔細聽完，後來相熟再到确定戀愛，更不會去聽他這首冠有“為初戀而作”的歌。
她點開熱鬧的評論區，想看看網友對這首歌的評價（解讀）。
【媽呀，這是我不付錢就能看的嗎？】
【平等地嫉妒今天去鶴汀島的每一個人！】
【真的，《塞西莉亞》值得！這首歌超好聽，每一次聽我都反複地陷入戀愛，然後開始羨慕方老師初戀】
……
“群青！許久不見。”
有不太相熟地演員走至她的旁邊，親昵地與她打招呼。
宋群青立刻将手機反扣，營業性地沖她微笑：“好久不見。”
卻不知曉，慌亂之間，她轉發了最後那條評論。
宋群青：。//@亂跑的一片白：真的，《塞西莉亞》值得！這首歌超好聽，每一次聽我都反複地陷入戀愛，然後開始羨慕方老師初戀。#方既白的初戀到底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