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5 10:03:08 字數:3839

朱麗妍睜開眼,愣了。

有個怪物噴着熱氣,從她面前飛馳而過,然後第二個,第三個……

她哆嗦着嘴唇,吐出破碎的話語:“Car,it’sacar……”

她騰地從地上跳起來,環顧四周,高樓林立,送入雲霄。再深深吸了一口氣,沒錯!就是這種懸浮顆粒超标的大氣!

心跳得飛快,狂喜淹沒了她,她認出這是她公司門前的那條馬路,她不顧紅綠燈,沖過馬路,跑進公司,對着裏面大喊:“我回來了!”

可是裏面的人忙忙碌碌,沒有人理會她。

她不禁愣愣,轉身想抓住一個人問問,可她的手穿過那人的身體,什麽也抓不到。她睜大眼睛看看自己的袖子,上面還綴着簡潔的紋飾。

再低頭,自己仍是一身古裝。

剛才還在喜悅中的心,頓時冷卻下來。自己莫不是到了地獄?才會出現這樣的幻景。

即便如此,她還是尋着記憶,按了電梯,到達了工作室。

一切都變了,已不再是她離開時的模樣,牆上挂着的樣品也被更換,甚至連桌椅的擺向都發生了變化。

她愣愣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她身後走來一個人,朱麗妍知道沒人會看見她,但她仍然轉過頭去。

她看見了她自己。

确切地說,她看見了她自己以前的身體正向她走來。

那個人明顯地一愣,然後泛開笑,沖她打招呼:“你就是朱小姐吧。”

那一瞬間,她想哭。

那人對她招招手,引她進茶水間,關好門,劈頭就是一句:“我是趙勝。”

朱麗妍點點頭,“我已猜到。”

她都穿越了,誰說趙勝不能穿越?

她們互相打量彼此,朱麗妍看她一身黑色,打扮得像個女強人一樣,不禁問道:“你升職了?”

趙勝攤開手笑笑,“我不會畫畫,只好在公司搞行政管理了。”

“那是什麽職位了?”朱麗妍好奇問。

“哦,總經理。”很平淡地回答。

“……牛x!”

随即,朱麗妍苦笑一下,“我卻把你的官位搞丢了。”

趙勝卻道:“我相信你一切自有分寸。”

朱麗妍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放柔了目光,與這個用着自己身體的女人,竟有種莫名的相惜相契起來。

不過……

朱麗妍欲言又止。

趙勝仿佛知道她的心思一般,問:“你有了男朋友?”

“男朋友?”朱麗妍想了想,才說,“不算,可是……”她為難地說,“我私自動用了你的身體……”

趙勝有些驚愕,臉色古怪,然後說:“雖然感覺有點奇怪,但是不能不說我們都是女人,我們不可能不去愛上一個人。”

她拉起朱麗妍的手,說:“就這樣好不好?我們雖然交換了身體,可我們還是我們自己,即使以後有機會,我們都不要再換回來了。”

朱麗妍深深地看着她,問:“你也有心上人了?”

她微微紅了臉,卻堅定地點頭。

朱麗妍心裏卻在此時快速地閃過一個想法,她偏着頭問趙勝:“我真的有可能再回來嗎?”

趙勝說:“既然你現在能以這種姿态出現在這裏,就代表你與這個時空的聯系并沒有切斷。”趙勝想想又問,“你想回來嗎?”

朱麗妍笑,“我想有個最後的退路。”

趙勝恍然大悟,“放心,我會幫你的,畢竟這裏有個非常厲害的東西,兩千年前沒有。”

這個東西,叫科學。

“謝謝。”朱麗妍只能說這句話。

突然,意識變得模糊起來,趙勝的身影變得不再清晰,朱麗妍知道自己又要走了,回去那個沒有汽車的時代。

就在她完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問趙勝:“我撞廣告牌時看的那本書,那個……男主角霸王硬上弓到底成功沒有?”

她感覺趙勝的錯愕與哭笑不得。

但她還是聽到了答案:“放心,那本書是happyending。”

疼痛,這不是她第一次感覺到疼痛,只是這種疼痛的感覺太久違了。

而且,這大概是最疼的一次。

如五月綿密的雨,那暗器釘入身體裏,疼痛不是一處。

照理說,她這次是死定了的。但是她還感覺到疼痛,她還活着。

原因可能是因為她墜了崖。

從她穿越開始,她就不可避免地惡俗了。

首先,穿越就是最惡俗的一件事;其次,她被人刺殺過,這本身也很惡俗,許多小說裏不都有這樣的情節嗎?然後,現在她墜崖了。

小說,特別是武俠小說,多少仁人志士、佳人奇俠,從這高高的懸崖上翩翩墜下,然後大半死不見屍。

意思是沒有死成。

她覺得眼皮有千斤重,然後溫溫的,有個柔軟的東西覆住她的眼睛。

她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

幽幽地睜開眼,見到了夢中才會出現的那個人。

他怔怔地看着她,繼而眼裏閃過狂喜。

她是在做夢嗎?

可那淡淡的蘭桂香卻是如此真實。

她本該掐自己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就像當年她不相信自己穿越了時一樣。

但她不願再用那種愚蠢的方式,畢竟,她不看小說好多年。

所以,她耗盡渾身的力量,拉低他的身子,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個吻。

很溫暖,很柔軟,也很真實。

她淺淺地笑了,又要沉沉地睡去,卻聽見他慌張而嘶啞的聲音:“麗妍……”

“放心,主角墜崖一般都死不了。”

說完這句話,她又陷入了黑暗。

果然沒死成。

中了那麽毒的暗器,又從崖上掉下來,卻沒有死,是奇跡。

而她這麽折騰,呂不韋還能把她從閻王手裏搶回來,也是奇跡。

而所謂養傷,自然也就是整日喝藥吃飯睡覺的循環。

等到迷糊的循環不知經過了多少遍後,有一天她終于被從床上移開。

“去哪?”她還很虛弱。

“去鹹陽。”他答。

她沉默一會,問:“沒有轉圜?”

他答:“沒有轉圜。”

她收起瞬間的惶惑,随他去了。

一路上仍延續着那樣的循環,唯一的不同在于,她相對于地面在移動。一路跋山涉水,難免有颠簸的地方,他抱着她極力避免動了她的傷口。

但她還是感覺出他趕路趕得很急,不知是有急事,還是怕她跑了。

而且,一路上,她都是以女裝示人。

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了,對于現在的她來說。

還沒有完全相通,心裏還有疙瘩。但在心結未解之前,他就已經先行一步,強行把她拐走了。

身不由己啊。

向西而行,覺得自己宛如那前往西天取經的行者,竟心懷着虔誠。而在到達鹹陽之後,她已從渾渾噩噩的狀态中恢複過來,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朱麗妍是被呂不韋抱着進文信侯府的,各種目光彙聚在她身上,她閉目,像是感覺不到。

鹹陽,只是在馬車裏驚鴻的一瞥,果然一如秦國人的性格,雄渾而有着陰郁。

她知道這一次到了他的地盤,他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身子在他的調養之下,已漸漸好了,但終回不到原來那般,其實,她早就有了病根,此次受傷更是雪上加霜。

再好的補藥也沒用,即便是放在兩千年後也不一定有辦法的身子,在這個時候更是不用再浪費藥物。

“不用了。”朱麗妍淡淡地推開藥碗。

呂不韋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強迫她,吩咐下人端走藥。

朱麗妍扯住他的袖子,說:“我們談談吧。”

他抿抿唇,“你确定你心平氣和?”

她點點頭,然後問:“我什麽時候可以走?”

他的眼睛一瞬間閃過陰霾,他沉着臉道:“你不應該問這種答案已經确定的事。”

“現在無法心平氣和的是你。”

他聞言緩和下面容,道:“你最好盡快适應這裏,因為你要長期住下去。”

“你未必留得住我。”

“你也未必走得了。”他用他的手覆蓋住她纖細的手,“你一直在逃避我,沒有辦法,我只有造一個牢籠,把你關起來。”她反手抓住他的大掌,目光淩厲而無情,“即使我的心并不在你這?”

他的身子搖晃一下,想抽出手,可朱麗妍牢牢地抓着他。他的目光在那一刻飛快地死去,她看在眼裏,可不動聲色。

“你真殘忍。”沙啞的聲音将他的完敗彰顯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敵人想屠城,卻自己打開了城門。

“你不是第一個這麽說的人。”魏無忌也曾說過這樣的話。

“那麽,即使你的心不在我這,我也不放手。”

這次,輪到朱麗妍震動了。

不放手……不放手……

那個時候,黃歇在懸崖之上,滿臉凄清溫柔,說,不要放開那個人的手。

可這時朱麗妍松開呂不韋的手,捂着臉不停地低笑。

呂不韋以為她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拉過她,讓她跌進自己的懷裏,咬牙道:“我會竭盡我所能地囚禁你。”

他說着這樣的話時,他們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