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蹩這種蟲子,身上長着六只鋒利的爪子,頭上還有一對可怕的大螯,扒在人身上,使勁一扯便勾破皮膚,留下幾道血痕。

更可怕的是,這東西從小吃腐肉長大的,身上恐怕還帶着無數病菌,要是被咬上一口,說不定比海蜇蟄了還可怕。

此時此刻,我的兩條腿上爬滿大大小小的屍蹩,前仆後繼地向上蹿動,萬幸我穿的長褲,還能勉強阻攔一下,但左腿上被骨刺劃破的口子泛着血腥味,還破了個洞,此時便成了屍蹩們重點進攻的地方。

我拼命地揮打腿部,也趕不及這幫源源不斷向上沖的蟲子。

一時間,我幾乎要瘋,腦子裏一片空白,心想,難道自己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我還這麽年輕,我還沒交過女朋友,我還沒弄明白我的身世,我還不想死……

我萬念俱灰,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悲慘結局。

徒然間,一道明亮炙熱的火團從天而降,如隕石墜地,掠過我的額發,“砰”的一聲砸到我的腳邊!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球吓了一大跳,理智稍稍恢複一些,就見那些原本爬在我腿上的屍蹩們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嗖嗖嗖跳下我的大腿,飛快逃走。

這些蟲子怕火!

我眼睛一亮,連忙往火球前面湊近一些。

此時我才看清,原來這團火球,是一件被點燃的衣服。

我仰頭向上看去,卻什麽都看不到,一時間也顧不上其他,先爬上去再說。

一擡腿,沒爬上,低頭一看,卧槽尼瑪這女屍還抱着我的小腿呢!

我一時間氣樂了,我蹲下來捉住女屍的領子,将她破爛的骨架從地上拎起來,正打算用暴力拆了她的骨架子,突然看到她胸口肋骨縫裏藏着個亮閃閃的小物件。

我伸手進她的胸口,用手指從骨縫裏勾出來那個小東西,發現是一個金屬的十字架墜。

項鏈?

十字架項鏈?

沒有生鏽的十字架項鏈?

卧槽,兩千年前的中原大地上有‘十字架’這玩意兒嗎?

難道是後人來盜墓的遇難者?但是這屍骨腐爛的也太透徹了一點,骨頭都酥了,年代肯定少不了。

什麽鬼啊!

我剛把那項鏈取出來,女屍的枯骨手臂就松開了我的小腿。我再拎着她的屍骨一抖,她便直接散架,在我腳邊碎成了一堆骨頭渣和爛肉……

邪門了!

随手把十字架項鏈先揣到褲兜裏,時間緊急,我顧不上其他,趁着燃火的衣服團兒還在燃燒,我抓住繩子,手腳并用地爬上了殉葬坑的牆壁,終于險險逃脫了被萬蟲吞噬的險境。

快爬上地面的時候,黑暗中有人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拽了上去。

“謝謝啊!”

我沒看清是誰,随口道謝一聲,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氣。

等好不容易喘勻了氣,一擡頭,我才發現面前這一群人氣氛古怪。

一個光着膀子的板寸頭,露着強壯的肌肉塊,與秦蒼面對面站着叫板,其他迷彩服都在拽着板寸頭的胳膊,不讓他動手,而秦蒼的長刀已經出鞘,刀鋒泛着寒光。

這群人是要打起來了嗎?

我眨眨眼睛,把掉進殉葬坑後遇到的詭異事情暫時放到腦後,專注應對起現在的情況來。

“怎麽回事?”我四下裏扭頭詢問。

龍之涵湊過來,悄悄對我說道:“剛才就是那個板寸頭把你踢下去的,蒼大哥把他衣服扒了,淋了酒精,扔下去給你救急,這不眼看就打起來了。”

……原來就是這貨幹的!別攔着我!我也要去揍他!

“對了,你沒事吧?”

“沒事,多虧了蒼哥扔下來的着火的衣服……嘶……”

我突然覺得左側大腿一陣絞痛,痛得我幾乎站不住腳,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周圍人吓一跳,連忙圍上來,秦蒼也不和那個板寸頭對峙了,拎着長刀直接走到我身邊,問道:“你怎麽樣?”

“我……”我痛得說不出話來,冷汗唰唰的往下流,左腿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

秦蒼看我這幅狼狽的模樣,當機立斷,蹲下來用長刀劃開我的褲子側面,手電光芒照過來,用肉眼就能清晰看見我左腿皮膚上有一處凸起的包,那鼓包還會在皮下各種游走攢動——肯定是有屍蹩順着傷口鑽進去了!

我頓時臉色煞白,驚懼無比。

這真是要命了!

倒是秦蒼比我冷靜得多,他迅速從背包裏掏出一卷繩子拆開,在我的大腿上方纏繞幾圈,使勁勒死,防止那蟲子繼續往上爬。

龍之涵一副嫌惡的表情,搓着胳膊跳到一旁,自言自語,“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蟲子真惡心。”

我痛得說不出話,只能沖她翻了個白眼。

扭回頭,只看見秦蒼從腰間摸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對準我的大腿,說道:“忍着點,我要把它取出來。”

我莫名想到了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我被他綁在木椅子上,他也是這般舉起廚房的水果刀,對我左腿插水果般插了一刀。

——我的左腿與他有仇!

咬緊牙關,眼睜睜看着他用匕首劃開了我的皮膚。

那雪亮的匕首刀刃薄如蟬翼,從皮膚上劃過,并沒有感到疼痛,甚至那瞬間,皮膚上都看不出傷口。

一秒鐘後,被劃過的地方才露出一道淺紅色的細線痕跡,接着細線出滲出細密的血珠,秦蒼兩手拇指扶住傷口兩側,用力一掰——傷口處的皮肉像是桔瓣般平整分離開來,然後大量的血液迅速從傷口向外冒了出來。

疼痛慢了半拍,才從腿部神經傳遞給大腦。

“嗷——”

我慘叫出聲,不受控制的動彈起來,龍之涵從背後将我雙手反剪在身後,壓住我不讓我動彈。接下來思維便是一片混亂,劇烈的疼痛仿佛一根電鑽在旋轉鑽着我的腦袋!

我痛不欲生,心裏什麽想法都沒了。

捉個蟲子會這麽痛嘛?!

我思維在混亂中感覺也記不清楚了,只記得他的手指似乎伸進了我傷口裏,往大腿肉深處摳挖,血肉模糊……然後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被他用兩指捉住拔了出來。

“呲奧……”我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髒話,便終于痛暈了過去。

直到最後,我也沒有看到鑽進我體內的煞筆的屍蹩長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