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離開了秦依凡的監督，蘇念念如同在田野上快樂撒野的兔子，一口氣玩了好幾天，就連茶道課她也找理由請了假。
進大學後的第一個周末，她和同學們約好去逛公園，剛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很溫柔的聲音，卻透着一絲涼意：“念念，我是阿姨，從今天開始你要做我的助理，我來接你。”
秦依凡的母親楊若歆。
長輩的面子怎麽能拂？更何況人家專程來接自己。蘇念念趕緊給同學們打電話推了約會，拎着包跑下樓。
穿着一套深藍色職業套裝的楊若歆站在車前，利落的披肩大卷，脖子上挂着一串溫潤的珍珠項鏈，臉上浮着淡淡的笑。
她身邊站着一個少女，精致的五官，齊眉的空氣劉海，頭發利落地紮在頭頂，高瘦的身材，一襲黑白相間的連衣裙，氣質冷傲得仿佛公主一般。
“阿姨好。”蘇念念恭恭敬敬地向楊若歆打招呼。
楊若歆笑道：“這是依凡的妹妹楊靜楓，靜楓，這是你哥哥的未婚妻，也是你未來的嫂子蘇念念，你現在叫她姐姐。”
楊靜楓朝蘇念念點頭示意，并沒開口。
“上車吧。”楊若歆道。
蘇念念忙上了車的後座。
路上，楊靜楓低頭看手裏的報表，沒看旁邊的蘇念念一眼。她的側臉很像秦依凡，周身的氣質也很像秦依凡，事實上，秦依凡對待無關緊要的人的時候就是這幅冷淡的樣子。這兩兄妹挺像的，一個像高傲的王子，一個像傲氣的公主。
忽然，楊若歆開口問：“念念，聽茶道老師說這周你沒去上課？怎麽回事？”
在楊若歆面前蘇念念不敢太無禮，她吞吞吐吐地解釋道：“阿姨，第一周開學，學校的事情挺多的。”
楊若歆透過後視鏡看着她，眼神犀利：“念念，讓你學東西不是想讓你以後為誰沏茶，為誰插花，去取悅誰，去裝，而是讓你增長知識。有些東西你可以不用，但你要懂，這樣不管你是做事也好，待人接物也好都能游刃有餘，這些東西依凡和靜楓也都要學。我是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孩子培養，不是在為難你，明白嗎？”
明白，只是不太想接受，不過人家出錢找老師給自己上課，自己卻逃課，确實不太禮貌。蘇念念認真答：“阿姨對不起，我以後不逃課了。”
楊若歆滿意地點點頭：“靜楓和你一起擔任我的助理，你們兩個要互相學習。靜楓，把你的工作記錄給姐姐參考一下。”
聞言，楊靜楓默不作聲地将自己的記錄本遞過來。
翻開一看，裏面的內容字跡娟秀，條理分明，蘇念念立刻肅然起敬。
“車後座上有個文件袋，那是給你準備的辦公用品。”楊若歆開始了授課，“在工作時要記得随身攜帶記事本，随時把重要的事情記錄下來。”
“謝謝阿姨。”蘇念念趕緊拿過身後的文件袋，取出了筆記本和筆。
嚴格的訓練從此拉開帷幕，楊若歆一視同仁，給蘇念念和楊靜楓安排了同樣規格的辦公室和休息室，又在進集團的第一天就帶着蘇念念參加了工作彙報會。
十幾個部長輪番向楊若歆彙報着最近的情況，冗長的會議和陌生的數據讓蘇念念昏昏欲睡，突然楊若歆将手伸到她面前，用食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蘇念念立刻清醒，坐直身體。
“散會後我要檢查你的記錄，順便聽你的會議彙報。”楊若歆輕聲道。
蘇念念後背瞬間出了一層薄汗，她看了看自己筆記本上的潦草的字跡暗暗叫苦。沒辦法，休息時間看到秦靜楓上洗手間，她趕緊跟了上去。
“妹妹，你的記錄能不能借我看一下？”她厚着臉皮問。
秦靜楓看着鏡子，整理着自己的頭發，冷冷道：“妹妹？我可不知道我媽還生了另一個女兒。”
呃……
好直白的挖苦。
蘇念念不是那種有仇必報的性子，頓時語噎。
楊靜楓透過鏡子看向她，那雙酷似秦依凡的眼睛裏全是冷漠：“秦依凡太太的位置不是一個笨蛋能坐穩的，我們的圈子也不是誰都能擠進來的。你要是不想以後成為別人笑話，只能靠秦依凡的庇護在太太圈混日子找存在感，就趁你還年輕用心學習。我有厭蠢症，現在的你還不配我叫你姐姐。”說完楊靜楓走了。
那雙眼睛真漂亮，也真的夠冰冷，如果秦依凡不喜歡自己，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會是那樣吧，蘇念念忽然覺得心口有點堵。
晚上秦依凡打來了視頻電話，看背景，他好像在咖啡館裏。他笑盈盈地問：“念念，把今天的助理筆記給我看一下。”
還好，他的眼睛裏滿是溫柔的愛意。蘇念念将淩亂的筆記遞到攝像頭前。
秦依凡表情一滞，片刻後又說：“這周的學習報告呢？”
蘇念念又将一篇突擊寫的文檔發了過去。
秦依凡低頭看了手裏的平板片刻，捏了捏鼻梁，無奈地嘆了口氣：“蘇念念……”
這是他要冒火的前兆，蘇念念趕緊插話：“這星期事情多，我下星期會努力的。”
擡眼看了看她泫然欲泣的樣子，秦依凡湊過來，放緩了聲調：“受委屈了？”
蘇念念搖搖頭：“沒有。秦依凡，要是我一直什麽會，有一天你會不會讨厭我？”
她不清楚自己有多喜歡秦依凡，可今天她突然想清楚了，如果秦依凡有一天不再喜歡她，她會很難過。
秦依凡柔聲安慰：“怎麽會，我最喜歡你了。”
聞言，蘇念念用手支着側臉，羞澀地笑了起來：“這還差不多。”
這時門鈴響了。
秦依凡笑道：“去看看，送你的禮物。”
“什麽禮物？”蘇念念歡歡喜喜跑到門口，從外賣小哥手中取了東西。
是一個裝得滿滿的零食大禮包。
她抱着禮包興高采烈地跑回攝像頭前：“謝謝你秦依凡。”
秦依凡輕聲哄：“以後每星期我都給你買一個零食大禮包，念念，我們一起加油好不好？”
“好的。”蘇念念一口答應。
挂斷電話，秦依凡身旁的同學劉彼得問：“秦，你這麽年輕就有女兒了？國內不是流行晚婚嗎？”
秦依凡愣了愣，随後一笑：“什麽女兒，她是我未婚妻。”
蘇念念再沒逃過課，無論是大學的課程還是額外安排的課程她都認真完成，并按秦依凡的要求每周完成一篇學習報告給秦依凡檢查。
在楊若歆的精心指導下，她的工作也越來越順手，漸漸的楊若歆開始讓她獨立完成一些策劃案，還拿了一家美容會所讓她練手學管理。
唯一讓人不悅的是太累，每天她披星戴月，淩晨出門，深夜才回家，沾枕頭就睡着，就連最喜歡的武術也只能每天擠出半小時練。
蘇昌裕在兩年時間一口氣在周邊城市開了二十一家傳武俱樂部，通過廣告運營，他被打造成了教育有方的傳武大師，國家二級運動員、同時考上了重本的女兒蘇念念自然是他最響亮的活招牌。再加之花重金請來了幾位一級運動員做教練，保證了俱樂部的教學質量，俱樂部生意火爆，學位一個難求。生意場上得意，生活中也得意，四十歲時，他老婆梅月琴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蘇念念趕到家裏新買的別墅慶賀，一見面就拍着蘇昌裕的肩膀表揚道：“爸，厲害啊，老當益壯，老骥伏枥，老蚌生珠……”
蘇昌裕賞了她一個腦瓜崩：“姑娘家家的別胡說。”
蘇念念又摸了摸他肩膀上因為最近疏于鍛煉長出來的肥膘：“爸，你功力退步了，多久沒練功了。”
“現在你爸做大生意，哪有閑暇時間練功？過陣子我準備按照小秦的建議做自己的傳統體育品牌，主打最近最流行的國風路線，咱們會發大財的。”蘇昌裕坐到沙發上，招呼蘇念念坐到她身邊，将一個盒子遞給她，“你有弟弟了，這棟房子寫的是弟弟的名字，不過你放心，爸不會偏心的，以後你弟弟有的東西你也有一份。”
蘇念念打開盒子，裏面是一把大衆車鑰匙。
“你駕照考下來了吧，”蘇昌裕一臉和藹地笑着，“給你買了一輛途觀代步。”
蘇念念開心地依靠蘇昌裕的身上扭了兩扭：“爸爸謝謝你。”
“你和小秦最近還好吧？”蘇昌裕又問。
蘇念念微斂笑容：“挺好的。”
這幾年她和秦依凡定期打視頻電話，秦依凡也一如既往地監督她的學習，給她買零食，可秦依凡實在太忙了，除了繁重的學業，還要處理分公司的事務，他一走就是兩年，一次也沒回來過。
“你要多關心他，最近歐洲金融圈動蕩，他很累的。”蘇昌裕勸道。
蘇念念嘿嘿一笑。她和秦依凡才在一起一個月對方就出國了，這兩年昏天黑地地忙下來，她腦海裏擠了太多東西，類似網戀的戀情被擠到了不起眼的位置。看到同學們和男朋友平時甜蜜地在線下互動約會，她有點羨慕。
“要是不談異地戀就好了。”她說。
蘇昌裕笑容一頓，教育道：“秦人多好啊，你千萬不要有歪心思，現在暫時分開有什麽關系，等他畢業回來不就好了？小年輕人要多把精力放在成長和學業上，那些整天在一起膩歪的情侶最後沒得幾個能在一路。”
蘇念念點點頭：“知道啦，我沒歪心思啦。”
這時梅月琴抱着孩子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茶幾上的車鑰匙，她目光閃了閃：“老蘇，給孩子買車了？若蘭也考駕照了，能不能也給她買一輛？”
蘇昌裕翹起二郎腿，微微揚起下巴：“好啊，你有空帶她去挑一輛，十萬以內的，我付錢。”
梅月琴拍了拍懷裏的孩子：“和念念買一款就行了。”
蘇昌裕滿臉不耐煩：“念念要工作，她需要用一輛好點的車。你女兒整天呆在學校用什麽好車？要真想買，我出十萬，另外的錢讓她親生父親給她出。”
“那就買十萬以內的。”梅月琴悻悻地笑着。
父親和繼母的關系有點不一樣了，想當初父親可是寵妻狂魔。蘇念念看着蘇昌裕手腕上嶄新的運動手表，若有所思。
蘇昌裕順着她的目光低頭：“小秦在英國給我買的，格拉姆漢限量版計時碼表，是不是和我這個大老板很配”他笑得春風得意，“這孩子知道感恩，不枉我給他做了那麽多頓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