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ick or Treat 26
桃麗聽說過中國有一句古話：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在這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她不想要什麽黃金屋、顏如玉，她只想要一個普普通通的漢堡。
桃麗趴在桌上，桌面上雜亂不堪，一本數學教材大開，旁邊是幾張寫滿了方程演算的草稿紙，草稿紙上還有幾個皺巴巴的紙團，紙團旁邊的圓珠筆沒有收芯，旁邊趴着一個滿頭白發、皮膚比紙團更皺的老太太，她的手裏握着一只空咖啡杯。
咖啡已經喝完了，該算的方程式也終于在桃麗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時算完，肚子的“咕嚕”聲代替了演算聲。
應該去找一點兒東西來吃。
桃麗如是想，她沒有屯糧的習慣，所以家裏面什麽都沒有。她的身體在夜晚又發生了變化，這次倒是不吓人，變成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雖然這個老太太的身上散發着一股枯枝敗葉的腐爛味道，但相較起她之前變身的鬼怪，已經分外清新脫俗了。
桃麗拿出手機，拍攝下今天的變身畫面，揉了揉自己的臉龐，皮膚松散，眼皮也耷拉，如同一片失了水的秋葉。不過，不管怎麽說，也是個人的模樣，桃麗還挺開心的，她換了身衣服出門覓食。
數學拖住了桃麗，也拖住了時間，好吃的店鋪早已經關門，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裏還出售着白日沒有售完的熱狗。
桃麗進入便利店，便利店店員沒精打采，黑夜已經耗走了他大部分精氣神，懶散散地來了一句：“歡迎光臨。”
店員的反應有些遲鈍，他好半天才确認了這股泥潭一般的味道來自于面前的老人家，這股味道熏得他頭疼，不由得捂住了口鼻。
桃麗挑選了一個熱狗和一杯酸奶，麻煩店員加熱，發現了店員用手遮掩口鼻。
“不好意思哈！”桃麗羞澀地笑了笑，她拿這股味道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本來想噴一點兒香水出門，可是呢，香味和臭味想加，不一定得出來的解是香味，也有可能得出一個更怪的味道，所以她沒有噴香水。
店員擺了擺手，皺着眉頭将熱好的熱狗遞給桃麗，桃麗走出門的那一剎那，他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24小時便利店的位置離桃麗家說遠不遠，也不算近，夜晚涼風嗖嗖，路燈還壞了一個，街上根本沒有什麽人。新聞上提醒過很多次，市民盡量避免在深夜出門，紐約的治安并不算好，好鄰居蜘蛛俠也無法抓捕所有罪犯。可是桃麗并不擔心治安問題，平時不法分子在夜晚見到她，總是吓得魂都沒影，哪怕今天變成一個老太太，打幾個壞人也是綽綽有餘。
偏偏真有人要往槍口上撞。
桃麗還沒有走到路的盡頭，身後就傳來一陣口哨聲和嬉笑聲，還沒等他們喊她回頭，她自己轉過身。
好家夥，迎面而來的都是“熟人”：鋼鐵俠、黑寡婦、美國隊長以及雷神索爾。
嗯……
桃麗皺着眉頭，打了個招呼：“你們好。”
還真的都是老熟人，盡管雷神索爾的肚子比吃肥了的索爾還要大、美國隊長比鋼鐵俠個子矮、黑寡婦沒有娜塔莎身材好，這群人四舍五入之後，也夠得上複仇者聯盟的七八分吧。
桃麗見到複仇者聯盟不稀奇，這群複仇者聯盟見到桃麗倒是稀奇了，這個小老太太見到她們居然不怕。
他們盯着她手裏的熱狗，壞笑着走近：“出來買熱狗啊，老太婆。”
只是他們越走近，越能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大街上垃圾桶散發出來的腐臭味，走在最前頭的“鋼鐵俠”确定了，就是眼前的老太婆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
他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你就不能洗個澡再出門嗎？”
“你就不能不出門嗎？”桃麗倒是不怵，她細細打量了“鋼鐵俠”，找出了他的攻擊點，不出無招，他就會趴在地上叫她奶奶。
“喲呵，這老太婆還挺橫。”
一群人都圍了上來，仿佛這樣能造成一種氣勢逼人的感覺。其實桃麗想要告訴他們，這沒有一點用，如果想要攻擊到位，最好擺一個分散的陣型。
況且，他們都圍上來，不是更能聞到她身上的臭味了嘛！臭是一碼事，她心裏明白得很，可是也不想一直被這群臭魚爛蝦說臭啊。
“天吶，你可真臭，”“美國隊長”捅了捅“雷神”，“她可比你還要臭！”
桃麗：“再臭也沒有你的嘴臭！”
“這糟老太婆是活膩歪了，本來只想要你一點錢，讓你有個健康的晚年，看來還是太善良了。”
“還是太善良了……”
“今天，你不但要交出錢，還得跪在我們面前求饒我們才會考慮讓你有接下來的晚年生活。”
桃麗皺了皺眉，她想起了之前問過娜塔莎一個問題：“複仇者聯盟裏，我能打過誰呢？”
“如果以你白日裏的身手，應該能打過不穿戰甲時的鋼鐵俠，不發怒時的班納博士以及沒有雷神之錘的雷神。如果以你夜晚的狀态嘛，很難講。”
或許今天晚上可以得到一個解。
“你還有三十秒的時間考慮。”說話的是“雷神”，桃麗本來就打算第一下朝他的啤酒肚攻去，打人打要害嘛。
不用等三十秒。
桃麗左手托着熱狗和酸奶，伸出右手食指，打算放一句狠話：“你過來呀！”
這句話還沒有出口，就聽到右斜上方壞掉的路燈上傳來了一句親切友好的“你們好呀，複仇者聯盟”，聲音中滿是熱情洋溢。
桃麗不清楚這個聲音是誰的，她沒有轉身去看，臨敵之際，最忌三心二意，她的目光仍停留在“複仇者聯盟”身上。不過， “複仇者聯盟”異口同聲地告訴了她，來人是誰。
“蜘蛛俠！”
桃麗在“複仇者聯盟”的臉上看出了慌張，他們早不同于剛才與她叫嚣時的氣焰，連零星的跋扈都消散。
蜘蛛俠的名頭在不法分子的心裏地位頗高，“複仇者聯盟”找了個黑暗的環境、存着僥幸的心理才下的手，沒想到還是被蜘蛛俠逮到了。
蜘蛛俠也很熱情，他和複仇者聯盟也是老熟人了，相當自然地從路燈上跳下來，落地時的聲音極其輕，還沒有一本書落到地上的聲音大。
“噢，一陣子不見，你又吃胖了！”蜘蛛俠第一句話是沖着“雷神”去的，轉而輪到了接下來幾位，“你們過得好嗎？”
桃麗命中注定的對頭此刻跟她站在同一水平線上，桃麗心裏想的是：可不能讓他把這幾個人也給抓了，不然他又比自己多招幾個犯罪分子讨厭。
這一單得算在她頭上才行。
可是，沒有人理會桃麗，這幾個犯罪分子在出來之前就打好了商量，如果見到了蜘蛛俠，什麽也別說，只管跑就對了。所以，沒過一分鐘，“複仇者聯盟”已經消失在桃麗的眼前了。
桃麗：這一單還是算蜘蛛俠的嗎，他還沒有出手啊？
“你不打算追嗎？”桃麗問身邊的蜘蛛俠。
她和他不應該如此見面的。在桃麗的構想中，她應該一襲铠甲，見到蜘蛛俠，以一種驕傲卻不失禮貌的态度，勉勵他：繼續加油，朝我看齊。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蜘蛛俠把她當做一個年邁不能自理的老太太。
蜘蛛俠：“不追了，我送您回去。”
桃麗明顯感覺到了，蜘蛛俠靠近的時候，腦袋往後縮了一下，他也聞到了她身上的臭味。
唉，被競争對手聞到身上的臭味，還怪不好意思的。
“家裏窮，用不起香皂。”桃麗道。
蜘蛛俠立刻不往後縮了，心裏還為自己無意間的動作可能傷到了老人家的心而感到愧疚。
“您家住在哪裏啊？”
“沒幾步路了，”桃麗并不想讓蜘蛛俠送她回家，“我自己走回去。”
“那怎麽行呢，大晚上的，您一個人多危險啊！”
“不危險。”
“如果再碰到那夥人該怎麽辦吶？”
“他們跑的方向和我家不是一個方向，不會再碰到他們了。”
“可是……”
“我太臭了！”
這一句話成功地唬住了蜘蛛俠，他沒有再跟上來，桃麗聽着他的聲音從背後消失。
一路上，桃麗都在總結自己這次和蜘蛛俠的會面，她發現蜘蛛俠的身上有一個相當致命的弱點：蜘蛛俠的心腸太軟。她随口胡謅幾句，蜘蛛俠就毫不懷疑相信了，同意了她的要求，對于打擊黑惡勢力的勇者而言，這可不是好事。
綜上，桃麗還是覺得自己最棒。
不過……
等快走到家的時候，桃麗實在受不了，喊了一句：“下來吧。”
沒有反應。
“快下來，我已經到家了。”
這個時候，才有人影躍下。
蜘蛛俠跟了桃麗将近一路，他沒有答應桃麗的要求。
雖然他戴着面罩，但是桃麗卻能感覺到他的不好意思，或許是因為讓他別跟上來，他依舊跟過來了吧。
在桃麗開口前，蜘蛛俠往她的懷裏塞了一個東西，然後“咻”地一聲蕩着蜘蛛絲離開了。
桃麗仔細一看，是一塊石榴花味道的香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