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辰瑾起身,迫近那絕世的容顏,伸指輕觸那微微顫動的密密黑睫。待他睜眼之後,定定望入那雙流光溢彩的漂亮眸子,"你想要站上蒼蘭山,想要做這世間的帝王吧!"
"瑾殿下是這般認為麽?"冰藍色的瞳仁閃亮若夜空中最美麗的星子,卻又仿佛清澈的小溪可以一眼見底。
"難道不是嗎?你可不要說你不是這麽想的。"秋辰瑾癟癟嘴,很有些不以為然的瞧着他。真不知道那個位置有什麽好,還不如随心所欲踏遍天下美景、訪遍天下美食來的逍遙自在。簡直搞不明白,像你這麽清雅高傲、淡泊不羁的灑脫個性,怎麽會喜歡那個?
蕭蘭夜清淺一笑,眸子調向金陽下泛着潋滟波光的蘭語湖,低聲呢喃,好似是在回答誰的問題,卻更像在自語自嘲,"對于為王為帝,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秋辰瑾渾身一震。看着他嘴角依舊幽雅雍容的淺笑、飄渺迷離的目光,這一瞬間,卻覺得明明就在面前的這個人,隔得好遠,遠的那麽虛幻、那麽遙不可及。風拂起那如墨發絲,藍色衣衫輕輕飛揚,淡粉的櫻花飄落在他發間、襟上。看起來本該是一幅絕美的畫面,秋辰瑾卻是只感到一種深到骨子裏的悲哀凄涼,刻入靈魂中的孤寂落寞,凄豔而哀絕。仿佛這個人下一秒就會化為灰煙、随風而逝,連一絲氣息都留不下、一點痕跡都挽不住。
"只不過是想,看看不一樣的風景、試試沒做過的事情罷了,在有限的時間……"清如風吟、渺若流雲的柔緩語音自顧自得響着。
不知為何心中突生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秋辰瑾一下子抓緊了蘭夜有些纖細的手腕,打斷他的話,"夜……不要這樣!"
"啊?"錯愕于秋辰瑾突如其然的舉動,蕭蘭夜擡眸望入那雙漆黑如墨玉的瞳仁,竟然清清楚楚地看到幾分驚恐、幾分慌亂、幾分心痛,雖然如同飛鴻點水般一閃而逝,卻是真真切切、确确實實。他居然在,為我擔憂?為我心痛?為什麽,只不過是認識不久,僅僅見過幾面的人而已,他竟然這麽在意我?怎麽可以如此?愣神的瞬間,卻已經不由自主得柔柔笑開,笑容如嬰孩般純潔無暇,又好比神子聖潔高貴,照得人眼亮亮的、看得人心暖暖的,無意識的脫口而出,"沒事的,不用擔心。"
秋辰瑾盯着一剎那又是另一番模樣的人,愣了愣,有些懷疑剛剛看到的景象可能只是自己的錯覺。看着這個不曾在蕭蘭夜臉上見過,發自心底的不自覺笑靥,不禁心中一動,嘴角扯出極其妖美邪媚的弧度,挑起他光滑細膩、線條完美的下颌,"我想我真是徹底喜歡上你了,這可如何是好?"說罷突然撤手,退回榻上躺好,神色變得鄭重無比,語聲中再不帶一絲一毫的邪氣,"既是這樣,我幫你,天穹、包括雪依,都如你所願。"
蕭蘭夜長眉斜斜挑起,冰藍色的眸子略微閃動,露出一分疑惑不解之色,轉目望向他,"為何?"
秋辰瑾凝神盯着蘭夜,忽然笑了笑,神色淡淡的,聲音輕輕的,"你想要,我便給,如此而已。"一面起身走向林外,"休息吧,過兩日還有武鬥等着,我也很期待和夜一較高下呢!"
"瑾。"秋辰瑾雖未轉身卻停住了步子。蘭夜淡淡笑着,伸出纖長瑩白的手指拈起酒杯一飲而盡,低不可聞的吐息,"多謝。"
秋辰瑾嘴角微微揚起,綿軟的語調邪氣十足、似嗔似怨,"要是夜肯經常那樣對我笑笑,随你如何,我都不會介意呢!"語落,再不停留,擡步走遠。
"真不愧是蘭夜殿下!妖邪難馴、放蕩不羁得人盡皆知的雪依國瑾太子都肯供你驅使,真是了不得呀!"冷夕雅見到秋辰瑾的背影消失後,走入林間,站在蕭蘭夜身旁,似笑非笑的歪頭瞄着他。
他确實是一個很好的人,清默看得很準。雖然表面上邪氣十足、不拘禮法,卻是個難得的擁有赤子之心的人,只要真正看對了眼,就會毫無保留、真心相待,甚至只需一句話便傾心許國、一諾天下。這樣的人啊,好簡單,好純粹,好潇灑!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欣賞、如此喜歡呢!蕭蘭夜的目光一直盯着秋辰瑾離去的方向,許久都不曾移開,淺淺笑着,"他很值得結交,作為我這一生第一個,朋友,或許也是……"
"蘭夜!"冷夕雅揚聲打斷蕭蘭夜的話,握住他的手,輕嘆,"何必如此自苦,這不是還沒到最後一刻嗎!"
蕭蘭夜擡眸望進那雙宛若琉璃般光彩絢麗的碧眸,看着裏面那個籠罩着淡淡悲哀與孤寂的影子,回握手中柔荑。忽而極其妖嬈地輕笑開來,随手一帶,将她拉扯到自己懷裏,"我不會這麽容易死。更何況,有這麽個絕世大美人兒陪着我,我怎麽舍得就這麽死了。你說呢,夕雅?"
"你幹什麽!"冷夕雅猝不及防之下被抱了個滿懷,俏面瞬間紅透。一邊微微掙紮着,一邊睜大了碧眸瞪着他,嗔怪中帶着無限嬌羞,"放手!"
"不放又怎樣?"蘭夜聞言反而箍緊了她,眼角高挑,冰藍瞳眸晶亮一片湛湛生光,臉上挂着毫不掩飾的戲谑,殷紅水澤美若櫻花的唇瓣扯出一個邪魅的弧度。媚眼斜飛,一眨眼,便是風流無雙,蠱惑人心;一轉眸,就是妖美動人,勾魂攝魄。就如那三途河畔盛放得妖魅至極卻是攜帶着致命誘惑的曼珠沙華,無人不為他的絕世風姿傾倒,卻是不敢輕易靠近、妄圖采撷。
冷夕雅癡癡的望着此刻的他,一時之間竟是忘了任何動作。直到面上火燒火燎,體內陣陣熱流激蕩,才兀地回過神來,卻早已面色酡紅,如染煙霞,又似酒醉。趕緊推着他,語調中都帶着難以抑制的深深顫栗,"快放開我!"